當前位置: UU看書 > 言情 > 女兵英姿最新章節列表 > 088章 共同的守候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088章 共同的守候

數日後,山江市,江北某陵園,已經上午十點多了,山坡上仍然繚繞著未散的縷縷白霧。

蒲英蹲在一座新立的墓碑前,將食盒中裝的菜餚一一拿出。馮垚則在旁邊幫她擺放供奉的鮮花。

不一會兒,蒲英放好了祭品,輕聲而堅決地說:“我想,在這裡,單獨待一會兒。”

馮垚抬頭看看墓碑,又看了一眼蒲英,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感覺還算溫暖,這才說道:“半個小時,夠不夠?這裡風大,別呆太久了。”

“夠了……好。”蒲英迎著他的目光,緩緩點頭,面容溫婉沉靜。

“那我到下面走走,”說著,馮垚又從自己口袋裡拿出一包厚厚的面巾紙,塞到她手中,“……別把這包用完了。”

“嗯。”

蒲英目送馮垚的背影隱入了迷濛霧氣中,這才轉過頭,凝視著墓碑上父母的相片。

她坐在碑前的石階上,手指撫摸著相片中人的五官輪廓,久久不忍挪開。

“爸爸,媽媽,對不起……女兒不孝,這麼多年,都沒來看你們……”

蒲英的喉頭有些發堵,並感到眼中又有了淚意。

不行啊!不能再哭了!

之前,在中紀委何副書記主持的追悼大會上,本來打定主意在眾人面前絕不哭泣的蒲英,在那種氣氛下,到最後還是忍不住“淚飛頓作傾盆雨”。

所以現在,在爸爸媽媽面前,她真的不能再哭了!

蒲英強迫自己將視線從父母遺像上移開,又微張著嘴,做了幾個深呼吸後,將眼淚忍了回去。

她側過身,隨手整理著瓷瓶裡插著的潔白的馬蹄蓮花束,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了心裡話。

“爸爸,媽媽,雖然我們一家都是無神論者,但我們也是正統的中國人,所以我還是按照咱們中國人的傳統習俗,來祭拜你們。只是,這裡不讓燒紙,所以我就帶來了這束花,還有自己做的幾個家常菜——爸爸媽媽,你們嚐嚐吧!以前,我忙著上學,很少做給你們吃,現在就是想做,也……”

她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緩緩說道:“媽媽,這些菜,還是你教會我的。不過我又改進了一些,你嚐嚐看,好不好吃?爸爸,記得你第一次吃到我炒的菜的時候,高興了一會兒後又唉聲嘆氣起來。你說,女兒長大了是好事,可就是不知道以後會便宜誰家的臭小子!”

想起爸爸當年說這話時懊惱的神情,蒲英忍不住輕笑了一下,“後來,你發現文浩哥和我走得很近,就故意講那些少女早戀、退學墮胎之類的社會新聞給我聽。我裝作沒聽懂,繼續讓文浩哥常來家裡走動。聽媽媽說,你終於忍不住跑去找俞伯伯,警告他管好兒子,不許打歪腦筋,差點把俞伯伯給氣壞了。要不是媽媽跟你明確說了我的心思,你不定還會把文浩哥怎麼著呢!”

蒲英嘆了口氣,“其實,爸,你大可不必擔心!那時候的我,被你和媽媽寵壞了,根本捨不得離開你們。戀愛、結婚,對我來說,就意味著要離開你們二人,去和別人一起生活——這根本是無法想象、不能接受的事情。我們一家三口,過得很好,不需要別人攙和進來……”

說到這兒,蒲英又忍不住哽咽起來,“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

爸爸!

如果你當初停止暗中調查,或是接受劉凱志開出的那份名單,也許你就不會死了,也許你還能憑藉他的勢力青雲直上?

至少,媽媽也不會被你連累了,我們一家三口也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哎,我怎麼會想到這麼可笑的假設呢?

過去的已經發生的事情,都無法再改變了!“如果”這樣的假設,實在是毫無意義!

可是,爸爸啊!

你恐怕不會想到,你不但被他們害死了,死後還被人戳著脊樑骨罵,你平時在男女關系上的潔身自好,更是成為了內有隱情的最好佐證。

你更不會想到,你的妻女受盡了人們的奚落和白眼,甚至連媽媽,都被他們害死了!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爸爸!

我們一家為了你的執著,為了你所堅持的正義和真理,所付出的代價,未免太大了!

你知不知道?

如果不是我在機緣巧合之下發現了你的遺物,你所做的一切犧牲,都會被淹沒在時光的洪流裡,成為歷史的塵埃。

不僅你會在世人的口中遺臭萬年,甚至在你最疼愛的女兒心裡,你也永遠是羞恥和傷痛的代名詞。

爸爸啊!

你如果在天有靈,可曾後悔過當初的堅持?

……

蒲英在心中向父親一連串的發問,問得自己都覺得胸中憋悶,不得不平緩一下心情,深深地撥出那口悶氣,並抬起頭看向了遠方。

遠處是白茫茫的一片,大江被濃霧遮蔽了,既看不到澎湃的江水,也看不到江上往來的輪船,就連近處的山林和墓碑也是朦朦朧朧的。

一陣寒風吹過,攪動身邊的霧氣,如夢如幻,蒲英一時有些迷茫。

忽然,江上的輪船傳來“嗚——”的一聲長鳴。

那聲音堅實又銳利、高亢且悠遠,穿透重重的迷霧和時空,傳到了蒲英的耳畔。

蒲英心中一動。

爸爸!是你嗎?

你是要借這一聲汽笛,告訴我什麼嗎?

你是不是想說——不要怕一時的含冤蒙塵,即使這個案件不是因為你而被發現,以後也一定會被別人揭露出來的。所以,你所做的事,絕不會被時光埋沒,總會被人發現,被人記得,被人傳頌……而且,就算是沒有平反,你也做了自己該做的事,一件無愧於心的事。

你無怨無悔!

是的,爸爸,你都說中了。

那些害死你和媽媽的壞人都已經一一歸案。

你一直要查的那個幕後大人物,就是你曾經也很佩服的劉凱志。他自殺未遂,已經被關押起來了。

是我在關鍵時刻甩出的茶杯蓋,打歪了他的手,讓那顆子彈只是打爛了他的面頜——我並不是要救他,只是不許他逃避法律的審判和制裁。

這樣的大案,至少還要經過一兩年的審理才能塵埃落定。但是作為主犯,劉凱志絕對難逃牢獄之苦。

我想,對他這種追求權勢和名聲的人來說,接受公開審判、被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在牢獄中品嚐失去權力眾叛親離的滋味,才是對他最好的懲罰。

爸爸,你一定贊同我的做法吧!

就像我現在,終於不對你所說的一切再有懷疑一樣!

是的,爸爸,你說的都是對的。

“善惡終有報,多行不義必自斃!”“豈能盡隨人意,但求無愧我心!”

這些信念,從我很小的時候,你就教給了我。

你的正直,媽媽的善良——你們的言傳身教,構成了我做人的根基。

只是我,一度對這些產生過懷疑。

幸好在部隊裡,我又慢慢找回了做人的信念。

不過,我在返回山江之前,還以為自己對於什麼是犧牲,已經很瞭解了。

身為一名戰士,我也認為,自己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但是,爸爸啊,經過了這次的事件,我才重新認識了你。也是從你的身上,我才知道,我其實還根本不瞭解——犧牲到底意味著什麼。

死亡,並不是犧牲的最大代價。個人的榮辱、家人的安危、子女的前途……這些,是比死亡更殘酷的代價。

可是,它們再殘酷,也嚇不倒、打不垮那些心底無私的真正勇士!

“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爸爸,謝謝你!

你這位老海軍,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給我這個新兵上了一課!

……

蒲英的心潮起伏,思緒萬千,眼中的淚花也是時隱時現。但她的手卻一直緊緊地攥著那包面巾紙,不許自己哭出來。

江上時不時傳來的汽笛聲,彷彿一曲舒緩而奮進的協奏曲,慢慢將她的心緒撫平。

她胸中的鬱氣,終於漸漸消散,勇氣和靜氣慢慢充沛於胸中,鼓盪著,激越著……

蒲英忽然站了起來,仰頭對著天空說道:“爸爸媽媽,我知道你們一直在天上看著我,對嗎?你們放心吧,我已經想通了,我已經長大了!從今之後,我就算是一個人,也會好好地活下去,做一個清清白白的人,不會給你們丟臉的!爸爸媽媽,你們放心吧,你們會永遠活在我心裡——只要我活著,你們就沒有死!我們一家三口永遠都在一起……”

身邊的白霧本已經漸漸稀薄,這時正慢慢向著山下退去。

天上雲層的罅隙裡,也透出越來越多的陽光。

蒲英默默看著由近及遠的越來越清晰的山林、江岸、大江,心情也跟著沉澱下來。

“得、得、得”,皮鞋輕叩石階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

蒲英轉過臉去,看到馮垚正緩緩地向自己走來。

見蒲英注意到了自己,馮垚加快了腳步,走到她面前站定後,專注地凝視著她的眼睛。

“還你。”蒲英遞上那包紙巾,還微微笑了一下。

眼睛一瞥之下,發現紙巾原封未動,馮垚反而對蒲英更加心疼了——對一個感性的女孩子來說,忍住不哭,要比放開哭一場,難得多。

他沒有去接紙巾,而是一手攬肩一手扶腰,將蒲英溫柔地擁入懷中。

蒲英溫順地投入了他的懷抱。

兩人都沒有穿軍裝,這個懷抱也就格外溫暖而舒適。

這正是蒲英現在最需要的港灣。她放鬆了身心,靠在愛人的懷裡,享受著他的安慰與溫存。

馮垚的下巴輕抵著蒲英的額角,略一低頭,還可以聞到女孩髮絲上散發的淡淡幽香。

他抬起手,輕撫著她的秀髮,柔聲問道:“和爸媽的私房話說完了?”

“嗯。”

“一點都沒哭?”

“嗯,我答應他們,以後都不會哭的。”

馮垚忍不住將這個堅強的姑娘摟得更緊,想要保護她、為她遮風擋雨的念頭,也更加深了幾分。

這個姑娘,早在她還只有五六歲的時候,他就從母親馮冰拍攝的作品中見到了她。

在聽母親講述了相片拍攝的背景之後,少年馮垚就喜歡上了這個可愛嬌憨卻又懂事倔強到讓人心疼的、不知名的小丫頭。

當然,那是一種很單純的喜歡,他只是把她當做一個可愛的小妹妹罷了。

馮垚絕對沒有想到,自己還能遇到長大後的小丫頭,並且還會愛上她。

如果不是因為相片的緣分,以馮垚的心智和年齡,就算是再欣賞一名優秀的女兵,也不可能愛上她的。

但是,蒲英不一樣。

當馮垚認出窗外薔薇花叢中的女兵,就是當年那個可愛的小妹妹時,他不由自主地對她格外關注起來。

這份關注,一開始是親切中帶著憐惜,是把她當妹妹一樣疼愛。

但是不知不覺之中,尤其是在藏區相處的那一個月,馮垚對聰穎而優秀、倔強也叛逆的蒲英,增進了瞭解,也增添了欣賞和喜愛。

當看不見她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開始掛念起這個“小妹妹”。當知道她立功受獎時,他發現自己會為她感到驕傲。當見到她開刀動手術時,他發現自己很心疼她。

這種心疼,不再是對“小妹妹”的那種心疼了。

馮垚知道,自己喜歡上了當年的小丫頭、如今的小女兵。

其實,他心裡也有過掙扎,也有些不太確定,所以才會一直隱忍不發。

以馮垚的敏銳和經驗,倒也不難發覺蒲英對自己的好感,所以他一直有分寸地把握著自己和蒲英的距離。即使他越來越被這個女兵吸引,無數次因為心疼她的傷痛,而想緊緊地擁抱她、狠狠地親吻她時,他都還是忍住了衝動。

這份感情,一開始也許是出於憐愛,但是在朝夕相處中,馮垚對蒲英越來越瞭解,也越來越愛慕。兩人共同的職業,以及蒲英在思想上的日漸成熟,讓他們越來越有共鳴。

馮垚終於漸漸確認了,蒲英就是可以和他共度一生的伴侶,他對她的感情,已經從喜歡升級到了愛情。

不過,由於他比蒲英年長九歲。有時,面對青春年少的蒲英,馮垚還會有些自慚形穢,不忍褻瀆。

他總覺得,自己比蒲英大得太多,絕對不能利用自己的處世經驗和強勢地位,去欺負這個小姑娘。

因為愛,而且愛得太深,馮垚對蒲英的一切都會格外在意,並特別謹慎。

這一次為了蒲英的事,他已經逗留山江市快一個月了,錯過了妹妹宋磊來特戰旅教學的時間,也讓等著他回去辦交接的同事都等急了。

好在,山江這邊的大事總算是了結了,他很快就可以帶著蒲英返回部隊了。

不過,馮垚還想在這裡,就在蒲英父母的墓前,完成一件自己人生的大事。

在他沉思的時候,蒲英倚在他懷裡,忽然開口說道:“謝謝你——這些日子一直陪著我。還有,這次遷墓你幫忙墊的錢,等我拿到了拆遷補償款,就還給你。”

在蒲英去當陪護員的那一週內,馮垚可沒閒著,辦了不少事。其中一件,就是在俞志國的幫忙下,將蒲英父母的骨灰從公共紀念堂遷出來,重新安置到了陵園內一塊最好的墓地中。

蒲英知道後,自然對他很感激。而且,她這次受傷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如果沒有馮垚盡心盡力的幫助,她還不知道會吃多少苦頭,父母的冤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昭雪?

雖然蒲英已經和馮垚明確了戀愛關係,但是蒲英還沒有養成恃寵而驕的習慣。

她的愛情觀,既現代又傳統。

蒲英覺得,兩個人再相愛,也都是獨立的個體,男朋友並沒有義務照管女朋友的一切事務。

她愛上馮垚,可不是為了找個靠山或是飯碗。

所以她才要對馮垚為她做的一切,鄭重地道一聲“謝謝”。

不過,這聲“謝謝”聽在馮垚的耳朵裡,就覺得這個小女朋友太見外了。

他帶點懲罰性質地狠狠地親了一下她的鬢髮,不滿地說:“跟我還這麼客氣?”

蒲英往他懷裡躲了躲,“我要是不客氣了,會嚇壞你的。”

馮垚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輕輕晃了晃,“聽著,這錢是我的心意,不用你還。”

“不行!”蒲英的雙手撐著他的胸口,將兩人的距離稍稍分開了一些,仰視著他的眼睛,堅定地說:“我爸爸媽媽的墓,憑什麼讓你出錢?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馮垚的眉頭微微一皺,沒想到蒲英在兩人這麼親密的時候,還要說出這麼涇渭分明的話——既不浪漫,也太固執了。

蒲英見馮垚不答話,又讓自己後退了一點,“教導員,你就別為難我了!我爸爸媽媽就在這裡,他們要是知道我隨便用別人的錢,會不高興的!”

她的稱呼和動作,都讓馮垚有些不滿。

他的手臂立刻一緊,又將蒲英摟在了懷中,不過他在口頭上還是讓步了:“好了,你要還,就還吧……反正,以後我的錢還不都是你的?”

聽出了話中並不隱晦的“在一起”的意思,蒲英臉上不覺有了幾分羞意,可她心裡也是願意的,嘴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馮垚將她的反應都看在了眼裡,知道她並不排斥,心中的不滿頓時又拋到了九霄雲外。

看來,可以說了!

他清了清嗓子,單手伸到口袋裡,摸出了一個小小的絲絨盒子。

“英,我有樣東西,想讓你幫我保管。”因為有些緊張,馮垚的聲音略有點沙啞,卻也平添了幾分性感。

“保管?”蒲英略有些奇怪。

“嗯。”馮垚將盒子遞到蒲英面前,並用目光示意她接過盒子。

蒲英接過去,開啟一看,發現裡面是兩枚一大一小的鉑金對戒,很像是結婚戒指。

她心裡不禁驚呼了一下:呀,這是求婚嗎?

也太快了吧!

蒲英真不敢相信,一向做事沉穩的馮垚,竟然會對自己來一個突然襲擊。

哪有戀愛還不到一個月就向人開口求婚的?

即使是有,那也絕不可能是理智冷靜的教導員啊!

馮垚像是知道她心中的疑惑,看著她的眼睛,慢慢地開始解釋:“親愛的,你猜的沒錯,我就是在向你求婚!不過,我不用你現在答應我。我只是單方面表明一個態度!那就是——我,馮垚,已經認定了你,蒲英,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

蒲英的臉上立刻升起了兩片紅雲。

二十歲的她,連戀愛的滋味都還沒品嚐夠,哪裡會想到結婚的事,雖然對方是她很喜歡的男人,可是——“妻子”這個成人角色,對於年輕的她來說,還是太遙遠太陌生了。

馮垚繼續說道:“……今天在你父母的墓前,我就請他們二老做個見證。我比你的年紀大,以後一定會多讓著你一點,多寵愛你一點,和你共同建立一個溫暖而幸福的家庭,讓你永遠不再覺得孤單。”

這樣的承諾,直接擊中了蒲英心房中最柔軟的地方。

她的心不由慢慢溶化。雖然,她還是覺得自己的年紀太小,這麼倉促結婚肯定有些不妥,但她幾乎忍不住就要點頭答應了馮垚的求婚。

馮垚卻又很快說道:“不過,你現在還太小了。不要說婚姻,就連愛情是什麼,你都不一定有清醒的認識……”

蒲英知道馮垚說的沒錯,但還是有點不服氣地皺起了眉頭,撅起了小嘴。

看出她想反駁,馮垚將右手食指輕輕豎在她的嘴唇上,“噓——聽我說完。你必須得承認,你在感情方面還有待成長。本來,我可以慢慢地陪你成長,等你能夠真正承擔感情和婚姻家庭的責任,等我們的感情真正成熟起來,再向你求婚的——可是,我的時間不多,我等不及啊。”

馮垚頓了頓,看著蒲英投過來的疑惑的目光,狠狠心說道:“我接到了命令,很快就要出國學習了。”

蒲英的情緒還來不及反應,只是本能地問道:“去哪裡?學多久?”

“先去英國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學習半年,再去美國國防大學或是西點軍校學習半年到一年。之後,總部可能會派我到駐外使館,那個時間就不好說了。”

聽到是世界最知名的軍校,蒲英的第一反應當然是為馮垚高興,但是聽到馮垚要出去那麼久,還難以確定歸期,她又忍不住為兩人的分離而感到難受。

“是好事,恭喜你了。”

理智的話雖然說出了口,蒲英卻情不自禁地伸出兩手,牢牢地摟住馮垚的脖子,還將臉緊緊地貼在他的頸側,一副難捨難分的樣子。

“好了,我更捨不得離開你,”馮垚也充滿佔有慾地將蒲英摟得更緊,一邊摩挲著她的背心,一邊安撫道:“你知道我最擔心的是什麼?我就怕我走了後,你會被別人追走了。”

蒲英忍不住笑了,暫時放下了心中的離情別緒。

她抬頭看著馮垚,問:“你這麼沒自信?”

“是!”馮垚大方地承認,“你在我眼中,是獨一無二的瑰寶。我可不希望,別人也發現了你,並把你奪了去。所以,我要趕在別人追求你,向你示愛之前,第一個向你表明態度。你要記住,如果你要結婚的話,我必須是排在第一號的考慮物件。”

“你要是這麼不放心,我可以……”蒲英衝口而出。

“不,你不要現在就答應我!”馮垚卻立刻制止了她。

“可你不是說,擔心我被別人追走了嗎?”蒲英疑惑地看著他,又將那個戒指盒拿到二人面前,“你給我這個,難道不是想把我訂下來?”

“不是,我是把自己訂給你。而你,不用訂給我。”

“可這不公平啊!”

蒲英大大地皺起了眉頭。

雖然馮垚這種單方面的承諾,在她來說是佔了便宜的一方,但是這違背了父母教給她的“做人要公平”的原則,也違背了她自己的“愛人之間要彼此忠誠”的認知。

馮垚微笑著說:“別奇怪!我這麼做,是有道理的。我不是說過了,我比你大很多,又有過感情經歷,如果我還要在你這麼年輕的時候,就把你訂下來,那才是對你的不公平!我能夠明確認識到自己感情的歸屬,也能夠負責任地說不再更改。可是你,還不行!別皺眉啊,我不是看不起你!有句話叫做‘年輕時,我們不懂得愛情’。我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這句話很有道理。”

蒲英的眉頭慢慢舒展,對馮垚瞧不起自己的懷疑和不滿,漸漸平息。她凝視著馮垚的眼睛,認真地將他說的話,都聽進了心裡。

“不是我自戀,我知道憑我的外形、性格、學識、談吐,乃至軍職軍銜,對一般的女孩子都有點吸引力,甚至可以說很有殺傷力。但是,我並不希望你是因為這些而喜歡我的。一時的迷戀,和真正的愛情,大有區別!我當初的那個女朋友,也曾說過愛我愛得要死的話,可最後她還是不能和我同甘共苦,攜手一生。所以,對於更年輕的你,我願意給你時間,讓你好好認清對我的感情,到底是什麼?”

“你就因為我年輕,而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是因為我太愛你了,才不希望你以後會後悔,會不幸福!你明白嗎?”

蒲英低下了頭,知道馮垚還是因為年齡而有點不相信自己的成熟度。

“別這樣!”馮垚的手指輕柔地撫著她的臉頰,“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剋制住心中的佔有慾,說服自己對你放手,不要限制你的發展,讓你有時間再去接觸和瞭解其他的男人,讓你有更多的選擇……”

蒲英想了一會兒,忽然之間,有點理解了馮垚那患得患失的自虐心情。

她的嘴角彎起了一個嫵媚的弧度,“傻瓜!”

馮垚苦笑了一下,“做出這麼傻的事,我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蒲英的心情更好了,瀟灑地將小盒子在手中拋了幾下。

“好吧,我聽你的。這戒指,我就暫時幫你保存起來。你的人嘛,也在我這裡掛上號了。”

由於馮垚的隱忍和謙讓,她取得了在兩人雙邊關系中的主導地位。

這讓蒲英更有了自信,也因此而容光煥發。

馮垚很樂於看到她的快樂。

不過,他並沒有自己說的那麼弱勢。

馮垚其實很有信心,蒲英不會再愛上別人的。

只是為了預防萬一,他又假惺惺地說道:“嗯,你可得記住了,我是你的第一號結婚物件!所以,如果你要考慮和別人結婚的話,一定要讓我審查。如果他沒有我優秀的話,我可不答應。”

蒲英馬上反應了過來,“你很優秀嗎?不就是博士少校嗎?梅醫生也是啊!”

馮垚不在意地說:“我都夠‘老’的了,老梅比我還大一歲呢。你就是不考慮我,也不能考慮他啊!”

“哼——說的我好像只能找‘老男人’似的。”

“你是說俞文浩嗎?他倒是不錯,不過太年輕了就容易衝動。如果你真要選他的話,第一要等他成熟一些再說,第二嘛,”馮垚胸有成竹地看著蒲英,微笑著說:“必須讓他媽媽能夠接受你。”

“鬧半天,你剛才說的讓我多有些選擇,只是說的好聽啊!騙子,騙子!”

蒲英嬌嗔地拍打著馮垚的胸膛。

她算是看透了這個男人的腹黑屬性了——明明一切盡在掌握,還在那裡故作大方。

說起俞文浩,蒲英當然也感覺到了他對自己的感情。

如果她家中沒有出事,如果她也和他一起考上了大學,如果她沒有遇到馮垚……那麼,那個處在順境中的蒲英,還真的有可能和這位竹馬,順理成章地發展出一段感情。

但是,這個雖沒有考上大學,卻經歷了無數磨礪的蒲英,卻真的只能永遠地把文浩哥當成親朋好友,而不可能轉換成別的關係了。

何況,雖然父母的案情大白於天下了,文浩的媽媽也對蒲英的遭遇很同情,並邀請她去俞家吃了一頓飯,但是她心中的疙瘩還是有的。文浩媽在言談中,反覆提及自己兒子是名牌大學生,對他的期望極高,口口聲聲以後的兒媳婦一定也得至少是大學生。

蒲英自然明白,她還是看不上自己的。本來,她就對文浩無意,加上這一條,更是不可能了。

所以,那次飯後,她就將自己和馮垚的感情經歷,都告訴了俞文浩,等於明確地拒絕了他。

馮垚也是知道這事兒的,現在卻又拿俞文浩來說事,這不是赤裸裸的炫耀嗎?

果然‘老男人’就是比毛頭小夥子不好對付!

“老奸巨猾!”蒲英忍不住把心中對馮垚的觀感說了出來。

“說我啊?”馮垚的目光閃動,幽深的目光變得有些魅惑,“那可要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奸’和‘滑’了……”

蒲英剛覺得不妙,就已經被他一手箍緊了身子,一手按住了後腦,全身動彈不得,只能任他熱烈的吻像雨點一樣落在自己的臉上,最後和自己的唇舌膠著起來,纏綿不盡。

不一會兒,蒲英就感覺身上一陣陣燥熱,呼吸也似乎要被馮垚奪去了。

以前,馮垚的吻,總是時而溫柔時而熱烈,把握著一個極好的度,讓蒲英如飲醇酒、如飲蜜糖,每次都意猶未盡。

接吻的同時,馮垚也會用手撫摸蒲英的背脊和腰臀,有時輕觸到胸前,稍停片刻就會立刻挪開,讓她在舒服中有些羞靦,但又不會真的惱怒。

但是,這一次,馮垚的吻比平時激烈了許多,兩隻大手也變得放肆了起來。甚至一隻手已經解開了她的大衣紐扣,從她毛衣的下襬伸了進來,並隔著襯衣和內衣,用力地揉捏著她胸前的柔軟。

一種從沒有體驗過的奇怪的感覺,從體內一陣陣地向她襲來。

蒲英只覺得口乾舌燥,心裡發慌,想出聲讓馮垚停止。可是,口中還被馮垚牢牢地佔據著、掠奪著,她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呻吟聲。

殊不知,這樣的聲音,聽到激情的男人耳中,只能讓他變得更加激情。

蒲英覺得自己快要被馮垚燒的火點燃了,腹部更是偶爾能感覺到有個硬硬的可疑物。

但她也發現馮垚一直有意地弓腰提臀,將那個物體避開自己。

蒲英的心裡不禁有些發疼。

這個一向冷靜自持,並且很尊重和體貼自己的男人,一定是因為快要和自己分開了,才會這麼失態吧?

但他就是在這麼忘情的時候,還是會小心地不要嚇到自己。

多麼矛盾的男人啊!

看在他這麼愛自己的份上,就隨了他的願,別讓他忍得這麼辛苦吧!

蒲英放棄了抵抗的念頭,身子更靠緊了馮垚,並在他的愛撫中越發軟了。

不知不覺中,她的手一鬆,“啪嗒”一聲,戒指盒掉到了地上。

這個動靜,倒是讓馮垚迅速清醒了過來。

他喘了幾下粗氣,狠狠地親了蒲英幾口後,終於將心頭的火鎮壓了下去。

俯身撿起盒子,開啟一看,兩隻戒指仍然好好地並肩而立。

蒲英正要伸手接過盒子,馮垚說道:“對了,你還沒有看到戒指裡面刻的字呢!”

“還有字?”

蒲英看重的是馮垚的心意,剛才見兩隻戒指樣式簡單大方,也就沒太在意。

現在馮垚說裡面有字,她自然很好奇馮垚會在裡面刻什麼字。

她拿出戒指,對著光,緩緩轉動著,將內圈刻著的英文,一個個地讀了出來。

“F.Y.,and,P.Y.,always,together.”

馮垚和蒲英,永遠在一起!

簡單的語句,一下子打動了蒲英的心。

馮垚磁性的嗓音又在耳邊輕輕響起:“這話也可以理解為——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蒲英抬起頭,正迎上了馮垚明澈的目光。

他溫柔地說:“放心吧!我會等你長大的。”

蒲英沒說話,只是伏在他胸前,但她在心裡回答了馮垚。

你也放心!

我會等你回來,給我戴上結婚戒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