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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章 內傷的隱患

郭亞軍以為蒲英不幸中彈犧牲,腦子裡一片空白,人也整個懵了。

原本被蒲英壓住的李凱,這時翻身坐了起來。他見到蒲英一動不動的模樣,心頭也是一震,隨即推了推郭亞軍:“她受傷了?快救人啊!”

哦對!救人!

郭亞軍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該做什麼!

等等,救護課上,梅醫生是怎麼教的來著?

按壓胸口?

具體是哪兒?哎呀,管它呢,反正就是心窩吧!

郭亞軍將雙手交疊,按在蒲英左胸的、她自認為是“心窩”的位置,然後重重地向下一壓。

“嗷——”蒲英的手腳突然向上一彈,嘴裡還痛苦地哼了一聲。

郭亞軍立刻住手,驚喜地問:“你沒事吧?”

“咳咳,”蒲英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推開郭亞軍的手,喘息著說:“我,這會兒,沒工夫……說你!”

“沒事就好!”

郭亞軍說著,又快速地上下打量一番蒲英——確實沒發現一星半點的血跡,這才放下心來。

這時,蒲英已經一骨碌站了起來,同時伸手拽起李凱,“別愣著了!快跑啊!”

郭亞軍也趕緊拉住了李凱的另一條胳膊,跑起來。

“一!二!一!二!”蒲英一邊邁著大步,一邊喊著短促而有節奏的號子。

這一回,李凱雖然還有些踉蹌,但步調基本跟上了女兵的腳步。

蒲英頓時感覺比剛才自己獨力拉人時,輕鬆了不少。

有了郭亞軍這個大力士,情況果然不一樣啊!

一步,兩步,三步……

那個象徵著安全地帶的山崖凸出部,已經越來越近了!

蒲英卻覺得自己胸腔內那種鈍痛中又帶有絲絲刺痛的感覺,隨著跑步的顛簸,也越來越痛了!

喉頭似乎也有一股腥甜的滋味在翻湧著!

她不敢停步,只有忍住劇痛,繼續加快了腳步。口中的號子聲,也喊得更急了!

那急促的氣勢,倒是壓住了胸口的氣血翻湧!

此時,指揮部那邊,武警們對敵的火力壓制依然很猛,匪徒們便一直無暇向這邊再開槍!

終於!

兩個女兵架著李凱,在戰友們的掩護下,順利透過了這一段死亡地帶,到達了山崖突出部!

蒲英閃到山壁後,馬上鬆開李凱,雙腿一軟,跪在了雪地裡。

郭亞軍也雙手支膝,彎著腰直喘氣。不過她心裡充滿著成功救人的喜悅,忍不住斷斷續續地笑了起來,“呵,呵呵,真刺激!”

李凱從鬼門關撿回了一條性命,自然對兩個女兵很是感謝,不停地說:“謝謝,謝謝你們!”

“不用謝,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郭亞軍挺起胸,大氣地說。

李凱又關心地看向蒲英,“你怎麼樣?剛才多謝你了!不過,你真的沒事嗎?”

“……”蒲英抬起頭,扯著嘴角,含蓄地笑了笑,又搖了搖頭。

郭亞軍也回想起了剛才差點被蒲英嚇死的一幕,不禁心有餘悸地拍了一下蒲英的肩膀,“你幹嘛嚇我啊?”

不料,她這一下卻拍得蒲英一低頭,“哇”地吐出一口血。

血量雖然不多,但有著白雪的對比,紅得格外刺目!

“啊?你受傷了?”郭亞軍急忙要去檢視蒲英的後背。

“咳咳,”蒲英一把推開她的熊掌,厲聲說道:“別動我!咳咳……”

“好,我不動!”郭亞軍馬上一動不動的,“那你到底哪兒受傷了?”

剛才吐出一口血之後,蒲英反而覺得胸中舒暢了一些。再看到郭亞軍誠惶誠恐的樣子,一連串的訓斥,便忍不住劈頭蓋臉地甩了過去。

“我要是受傷啊,一定不是被敵人的子彈給打傷的……而是被你的急救給壓傷,被你的熊掌給拍傷,被你這個笨蛋,給氣得內傷!”

“噗嗤——”即便是剛剛死裡逃生、驚魂未定的李凱,也不禁被蒲英的氣話和郭亞軍的窘態給逗笑了。

郭亞軍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有些擔心蒲英,忙討好地攙起她。

“好了,彆氣了哈!都是我不好!我不該用那麼大力氣!”

“只是力氣太大嗎?明明是你把救護課上學的東西全忘光了!這次回去後,我非得讓梅醫生好好給你開開小灶!”

蒲英知道,郭亞軍還有好幾個女兵的戰場急救課,都學得馬馬虎虎的。

郭亞軍更是因為力氣太大、連續按壞了好幾個醫學模擬人,梅醫生心疼得不行,最後只好直接算她的急救操作考核過關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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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今天碰到緊急情況了,郭子同學竟然也不檢查自己的傷情,也不去摸摸自己的頸動脈,而是錯誤地去胸口聽呼吸,並且野蠻地進行胸廓按壓——幸好自己的胸廓並沒有真的受傷,否則在她那毛手毛腳的一按之下,說不定還會再斷上幾根肋骨,傷上加傷,雪上加霜了。

這樣的特種兵,怎麼能放心讓她上戰場呢?

郭亞軍發現蒲英的中氣十足,只是一臉氣憤而已,估計她沒什麼大問題,便又大大咧咧地說:“行行行!只要你沒事,回去怎麼折磨我都行!”

“折磨?”蒲英馬上抓住了她的小辮子。

“哦,是折騰……”

“嗯?”蒲英的聲音又拔高了一度。

“哦不,我說錯了,”郭亞軍趕緊求饒,“不是折磨!是磨練!鍛鍊!是錘鍊!……反正,我隨便你怎麼‘練’,都行啊!”

蒲英這時還有心情和郭亞軍說笑,但當她們帶著李凱回到指揮部,阿娜爾古麗過來給她檢查時,卻非常嚴肅地告訴大家——她懷疑蒲英的背部受到了子彈巨大動能的撞擊,可能已經引發了肺裂傷!

方霖天和肖勇檢查蒲英脫下來的防彈衣,看到後背上足有七八個彈孔。

特別是右側的一處彈孔,直徑足有四公分的樣子,明顯是三個彈孔重疊在一起的。軟質防彈衣表面的織物纖維和防彈纖維層都已經氣化了,露出了裡面的陶瓷插板,但是摸上去已經成了碎片。

幸運的是,插板背襯的硬質防彈纖維層還沒有變形!

但是,阿娜爾古麗檢查蒲英的背部,卻在相應的部位,發現了明顯的皮下淤血。再加上她用聽診器聽出這裡的呼吸音有些粗,又有些可疑的溼羅音——最重要的是,蒲英曾經咯過血!

所以,阿娜爾古麗堅持認為蒲英受了內傷,不但肺臟會有破裂,更有可能出現血胸和氣胸。

她的這種傷情,已經無法繼續執行任務,也不宜再停留在高海拔地區。

也就是說,蒲英必須立刻下山,接受全面檢查和治療。

“這麼嚴重啊?”郭亞軍大驚失色,卻又不敢相信,“可她剛才還跑得比兔子還快呢!”

“就是嘛,我根本沒事!”蒲英趕緊抓住機會,為自己澄清,“你們也看到了,那防彈衣已經把子彈的動能都吸收了,也就是後背上有點軟組織挫傷罷了,怎麼會血氣胸呢?娜娜,你別神經過敏了!咳……呵呵,我沒事的啦!”

說到後來,她卻覺得胸腔深處有些發癢,趕緊裝著大笑,壓下了想咳嗽的衝動。

方霖天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蒲英的臉色,然後問肖勇:“你怎麼看?”

“你現在要是讓她下山,她肯定不會答應的。”肖勇雖然不是醫學權威,但對徒弟的心理還是很懂的。

“沒錯。而且,其他女兵的士氣也會大受影響!”方霖天很明白總部這次安排女兵入疆,就是讓她們接受鍛鍊,在實戰中成長。

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刻,卻讓蒲英下山,那也太可惜了。

不過,方霖天也不會拿蒲英的生命和健康來冒險。

所以,他先吩咐阿娜爾古麗:“這樣吧,你現在聽我的,蒲英暫時不能下山!別急嘛……我會讓你現在就開始給她進行治療。怎麼樣?至少我感覺蒲英現在的情況,還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是!可是……”阿娜爾古麗還想說什麼。

方霖天擺擺手阻止了她,“你得明白,我們特種兵不是安安穩穩躺在病房裡的病人!”

阿娜爾古麗撅著嘴,但也不再說話了。

“好了,你的責任很重!從現在開始,你必須寸步不離她,時刻觀察她的身體狀況,你要保證不能讓她的傷情惡化。當然,在我需要她參加戰鬥之前,我會聽取你的專業意見!我保證,到時候一定尊重你的專業意見!”

阿娜爾古麗回頭看看蒲英,見她一臉求懇拜託的表情,只好點了點頭。

蒲英剛想笑,卻被方霖天指著鼻子說:“你也別得意!現在開始,你必須配合阿娜爾古麗的治療。真有情況的時候,你不許逞強!也不許裝作沒事!”

“是。”蒲英妝模作樣地給他敬了個禮。她可沒有被方營長的話嚇住,反正能夠留下來就好!

其他人陸續出去,阿娜爾古麗則張羅著要給蒲英輸液吸氧。

蒲英舒舒服服地往放倒成45度角的椅背上一靠,懶洋洋地說:“我說,娜娜啊,你給我吸氧,還不如給我來點吃的見效快呢!我保證,只要讓我吃上幾口熱飯,什麼事兒都不會有了!”

“哎——鏘鏘鏘鏘鏘——送病號飯的來了!”郭亞軍念著奇怪的戲劇道白,蹭蹭蹭地,躥進了臨時醫療車內。

蒲英看到了她手中捧著的、高高的、足有七八個的一大摞飯盒,不禁眼睛一亮:“還不快拿過來!”

“有牛肉土豆,有紅燒雞塊,有羊肉蘿蔔,有香菇菜心,有西紅柿炒蛋,你要什麼的?”

“統統都要!我現在餓得能吃得下一頭羊!”蒲英都快流口水了。

“我也是啊,餓得都不行了!”郭亞軍在蒲英身邊的座椅上擺餐,蒲英已經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個飯盒,直接用手拈起一塊肉丟進了嘴裡。

“洗手!洗手!你怎麼不洗手就吃東西?”阿娜爾古麗抗議,並直接拿了消毒液過來給蒲英的手又塗又抹的。

看到蒲英默不作聲吃癟的樣子,郭亞軍禁不住嘿嘿直樂。

她們在這裡說笑吃飯,似乎很輕鬆,但是指揮部那邊卻很是緊張和忙碌。

當時去迷惑匪徒的幾名武警,因為有所準備,在戰鬥突然爆發時,第一時間就制服了對峙中的匪徒,並一度佔領了大門。

前線的武警官兵們,甚至因此產生了要不要藉此機會,趁敵不備,一舉攻入工地,解救人質的衝動。

但是,哈桑很快反應了過來,又將一直隱蔽關在大門口附近的兩名女工,推了出來。

他還宣佈:人質關押地點放置了炸藥,遙控開關就在他手中!

警方再不停止攻擊,他就立刻起爆炸藥,大家一起玉石俱焚!

指揮部投鼠忌器,不得不再次做出讓步,停止了射擊。

哈桑那邊因為沒有人員傷亡,倒也沒有再去追究警方的這次行動,只是警告大家不能再有下一次!

同時,他催促著指揮部快點將七名交通員交換過去!

指揮部找藉口拖延了時間。孟副部長等人親自和李凱談話,從而瞭解了很多重要資訊。

雖然依然不清楚匪徒的人數,但是成為人質的工人師傅們的情況都搞清楚了。只是大家沒想到,匪徒們在凌晨很可能已經殺害了數名工人。

逝者已逝,為了解救一百五十多名仍然在敵人魔爪之下的工人兄弟姐妹們,指揮部必須將憤怒和仇恨暫時放下,找到制服匪徒的最佳行動方案。

可惜的是,女兵們從戰場監視雷達裡發現,工地內的匪徒在一番搜查後,發現了李凱逃生的排汙管通道,並且將那個出口掩埋了。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

比任何領導或是工程師都更熟知工地詳情的李凱,又告訴了指揮部一條可以隱蔽進入工地區域的通道。

在工地上游的5公里處,是野馬河水利工程擬在建設中的布隆口水庫和大壩。

數月前,在從水電站修建到水庫的引水隧洞的時候,發生了大面積塌方事故。當時,救援隊員在奮力挖掘塌方石塊的同時,依靠隧道的送風管道,把食物、飲用水、藥品、通話照明設備等送到了被困在隧道裡的施工作業人員。

後來,被困人員全部獲救。但是,因為坍塌地段的地質條件極為複雜,那條完工一半的引水隧道便作廢了,準備另外選址開挖。

李凱表示,隧道雖然塌了,但送風管還是可以讓人從上游爬進工地內,而不被人發現的。

只是,有一個難處,這通道的直徑不到45公分,武警戰士們恐怕很難透過。

塌方救援時正值夏季,工地找的是一名特別瘦小的四川工人,只穿著褲衩背心,才爬了進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