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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章 柳暗又花明

馮垚走了。走的那一天是2月13日。

當他於次日一早在喀土穆機場登機,看到迎賓的空姐向每一位登機的女士贈送一朵玫瑰花的時候,才突然醒悟——啊,英子執意要我多留一天,原來是想和我一起過情人節啊!

這一刻,馮垚自責不已。

他為自己不能體會妻子的心情,甚至有那麼一刻,還認為她不識大體、太黏人了,而感到慚愧。

想想英子這些年,也真是可憐——和自己認識了七八年,甚至都領了結婚證,兩人卻還沒有一起共度過一個情人節!

所以,她昨天一定很想自己留下來吧?

如果她當時真的說出這個心願,那我應該也會留下來的,因為使館那邊雖然有事,但也不差這一個晚上。

可是到最後,她還是什麼都沒說!

這樣的英子,自己居然還怪她不明理——馮垚啊,你真是太混蛋了!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馮垚,你怎麼就變成了一個這麼不通人情的人呢?

難道就因為英子一向懂事堅強,你就忘記了她也是女人,也需要男人的呵護陪伴,也需要很多很多的愛嗎?

想到這些,馮垚在飛機上不禁如坐針氈了。甚至,來回巡視的空姐都發現了他的臉色不對,上前殷勤地問他是不是生病了?

馮垚苦笑著說沒有。

實際上,他也算是生病了,那是一種為蒲英而得的相思病。

蒲英紅著眼圈說“你走吧”的畫面,一直在馮垚的腦海裡不停地回放,刺痛著他心中最柔軟的部分。

他很想補償英子,可惜的是,當下的時間和地點都不合適。

而且,再昂貴的禮物,也沒有在情人節這一天能好好陪她——來得更有誠意吧!

馮垚思前想後,只能將對蒲英的這份愧疚藏在了心底。

其實,直到此刻,馮垚還是沒有完全猜透蒲英的心思。

蒲英之所以挽留馮垚,既不是他一開始以為的“身體的虛弱造成了心靈的脆弱”,也不僅僅是他在飛機上領悟到的情人節心結。

蒲英一向明理大度,她都能夠在婚禮前夕理解馮垚不得不走的苦衷,能夠堅強地面對“幸福成雙的蜜酒突然被換成了孤單獨守的苦澀”的那種心理落差——她又怎會因為生病,就變得脆弱了呢?

蒲英只是覺得自己對馮垚的愛一直表達得還不夠,甚至還沒有送過他一份生日禮物。

所以,她有個強烈的心願,那就是——在馮垚的生日那天,將自己親手織的毛衣,親手送給他。

可是,馮垚在駐外使館工作,她在國內帶兵,即使是來到了同一片星空下的非洲大陸,也還是隔著茫茫的撒哈拉沙漠。

蒲英也知道,自己的心願,大概只能是個奢望了。

所以在開始編織那件毛背心的時候,她已經對心願做了調整——只要能讓這份心意,在馮垚生日那天送達到他的手中,哪怕是郵遞包裹,也行啊。

不過幾天前,馮垚因為她的重病,奇跡般地趕了過來之後,蒲英在驚喜之餘,也看到了實現自己心願的希望。

馮垚的生日是2月20日,2月19日又正好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元宵節。而且,胡醫生也在查房時對蒲英說,再治療幾天,沒問題的話,她就可以在17或18日出院了。

蒲英當時就在心裡設想好了一個美麗的計劃。

她會在病好之後,先和馮垚共度一個浪漫的上元夜,然後在零點時分,親手將愛的禮物送給他——即便他可能第二天就會離開,那她也十分滿足,十分開心了。

在她的這個計劃裡,還有一個小問題,就是那件毛背心——竟然織了一個多月了,還沒有完工。

這當然是因為蒲英太忙了,而且她對自己送給馮垚的第一份禮物很在意,編織的時候也就特別用心,速度自然快不起來了。

好在那件毛背心也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工程量了。

所以蒲英決定,先好好享受馮垚的陪伴和照料,一心一意地把病養好。等17號出院後,再花兩天時間把那毛衣趕出來,就好了。

可她完全沒有想到,馮垚竟然這麼快就要走了。

眼看著心中謀劃的浪漫計劃就要泡湯,蒲英本能地想做最後的挽救。

她可以理解馮垚不等自己出院就要離開的苦衷,她也可以接受兩人不能一起度過前後腳到來的中西情人節的遺憾,甚至對不能親自給馮垚慶生,她也能接受了。

但是,她真的很希望能夠提前把生日禮物送給馮垚——當面,親手,送給他!

那該多好啊!

所以,她才讓馮垚再給她一個晚上的時間!

只要一個晚上就夠了,她只要拼著一夜不睡,就能把那件毛背心織出來了呀。

可是,一點不知其中隱情的馮垚,誤以為蒲英的黏人是一時的軟弱,還是堅持了他自己的決定。

而蒲英在一時的忘情之後,也很快冷靜了下來,意識到了自己的感情用事。

她終於理智地讓馮垚離開了。

可是,心願只差一步就能完成的落差,還是讓蒲英在之後的兩天裡,都有些悶悶不樂的。

熟悉她的人,比如郭亞軍、黃韶容等人,都覺得奇怪了。

因為她們都知道,蒲英一向對感情拿得起放得下,又早都習慣了和馮垚的聚少離多,怎麼這次——她忽然這麼看不開了呢?

還是李琪猜中了蒲英的小心思。

她從蒲英的宿舍裡找到了那件沒完工的毛背心,拿到了病房,往蒲英的床上一扔,戲謔地說:“別鬱悶了!誰讓你的手腳那麼慢?要是早點把它打完了,這回不就可以親手送給馮垚了嗎?”

蒲英盯著那毛背心看了半天,終於將它拿了起來,一邊整理,一邊撅著嘴說:“你可真會補刀!還嫌我心口滴的血,太少嗎?”

李琪笑了笑,知道她既然這麼說,那就是沒事了。

是的,蒲英已經想到了——不管多麼失望,馮垚的生日還是會如期到來,而這件毛衣也一定是要送出去的,所以還是別再為既成事實的事兒煩惱,有空就先把毛衣織完吧。

她織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問李琪:“對了,你給你表侄女織的毛衣,織好了沒?我怎麼一直沒看見你往國內寄包裹啊?”

“哦……”李琪頓了一下,才說:“織是織好了,可我又覺得那花不好看,不想給她了,想拆了重織。”

“別拆啊!織那麼一件毛衣多不容易啊!你要是不喜歡,可以再買毛線重新織,把織好的這件就給……老郭,或是小黃,都可以啊!”

李琪搖頭,“她們倆,要是聽到你讓我把不好看的東西給她們,肯定不幹了。”

“不好看嗎?那只是你的觀點。我就是覺得那毛衣挺好看的,拆了怪可惜的,所以才要你留下的。”

“好了好了,真受不了你!”李琪無奈地笑道:“我發現,你現在是越來越囉嗦了,就像個管家婆似的,對誰都愛管東管西的。”

蒲英愣了一下,很快自嘲地一笑:“職業病,教導員的職業病!”

忽然,門口傳來一個說著生硬中國話的女聲:“你們,在說,什麼病?”

兩人一抬頭,只見塞維女士抱著一束黃燦燦的葵花,笑容可掬地走了進來。

原來,這位很喜歡中國文化的塞維女士,在和中國男兵女兵們的頻繁接觸中,已經能說一些簡單的中文了。

蒲英住院後,塞維女士也很關心她的病情,就算是她已經穩定了,每隔兩三天還是會來看看蒲英。每次來,還都會帶來一束她自己種的葵花。

住在UN城中的人們,多少都會培養點業餘愛好,調劑一下有些枯燥單調的生活。

塞維女士就讓中國工兵們幫她在宿舍後面搭了個玻璃花房。

這幾年,她在花房裡嘗試種了不少花,只有喜陽光、不嬌氣的向日葵,長得最多也最好。

塞維女士對她的葵花一向愛得什麼似的,可是知道蒲英住院後,卻願意剪下自己的寶貝花,來裝點蒲英的病房。

蒲英看見她來了,立刻熱情地招呼道:“塞維女士,很高興又見到你了!你今天真漂亮,就和你的花一樣,像是照進我房間的一縷陽光,像是吹進我心田的一縷清風。”

“謝謝,”塞維被她贊得很開心,“親愛的英,你說話就像詩一樣美。”

李琪微笑著上前,接過塞維手中的花,然後走到窗臺那邊,抱起那個插著塞維前兩天送來的葵花的阿拉伯花瓶,出去換瓶了。

塞維在床邊坐下來,仔細打量著蒲英,“今天的臉色更好了——看到你身體康復得這麼快,我真高興。”

“謝謝你的關心。”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塞維低頭看到了蒲英正在編織的毛背心,“男士的?哦,我知道了,是給你的未婚夫織的吧?”

“是啊。”

“你很愛他,可是他——”塞維皺了皺眉,出於禮貌,卻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蒲英聽出了弦外之音,馬上抬起頭,大聲強調:“他也很愛我啊。”

塞維忍不住搖頭了,“親愛的英,請原諒我的直率!我覺得你的未婚夫,還不夠愛你!因為他沒有等到你病癒出院,就走了——這說明他對你的關心還不夠。”

“不是這樣的。”

蒲英因為和塞維混熟了,在這位熱情率直又不失優雅的女士面前,她感到很自在,也很無拘無束,中國人的矜持,也就暫時被她拋到一邊去了。

她給塞維講起了自己的愛情故事。

塞維聽著聽著,也被馮垚對蒲英多年來的默默守護、耐心等待和真心付出感動了。

“對不起!我收回剛才對你未婚夫不公正的評價。他其實是個難得的好男人,而且確實非常愛你。”

蒲英欣慰地笑了:“沒關係,你剛才是不瞭解內情才那麼說的,我不會在意的。”

塞維忽然長嘆道:“哎,我覺得你們中國軍人,什麼都好!可就是紀律太嚴了。別的國家的軍隊,也有紀律,可都不像你們那麼……沒有人性!對不起,我可能說得有點過,但我實在找不到別的詞來形容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蒲英笑了笑,“這個世界上有兩種軍人,一種叫軍人,一種叫中國軍人。”

“不明白。”

“呵呵,反正我們PLA——中國人民解放軍,就是和別的國家的軍人不一樣。”

塞維點點頭,對這一點十分贊同。

她參加過好幾次聯合國的維和行動,接觸過很多國家的軍人——有歐美富國,如美英法德荷蘭等國的軍人,也有亞非拉的窮國,如坦尚尼亞奈及利亞巴基斯坦孟加拉等國家的軍人,他們有著不同的膚色,有著不同的信仰和文化背景。

塞維自認為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但是透過這些年來的觀察,和耳聞目睹的一些事,她完全同意蒲英的話——中國軍人和世界上所有的軍人都不一樣。

她接觸最多的是中國的工程兵。

多年的共事,讓她對這支隊伍建立了足夠的信心。因為無論是多麼嚴格的質量要求、多麼艱苦的施工條件、多麼緊張的工期,中國工兵都能如期、甚至提前完成,而且還保質保量。

只要是交給他們的工程,塞維女士得到的反饋就是一個詞——No Problem!

但是,出色的工作能力和特別能吃苦的精神,還不是中國軍人最特別的地方。

有一次,中國工程兵分隊和友軍車隊一起外出執行任務。回營的途中,路上忽然發現有很多散落的花生。那支負責警衛任務的友軍官兵,竟然下車哄搶起來。而中國的工兵們,卻默默地把散落的花生收到一起,等待失主前來認領。

還有一次,有幾名不法商人帶著鱷魚腰帶、象牙筷子等違禁商品,偷偷摸摸地在超級營地附近兜售。他們聽說中國營地的人多,又知道中國人現在很有錢,便想著到這邊來大賺一筆。結果,這幾個人在中國營區附近兜售了3天,卻沒有售出一件。

正是因為各國維和人員的素質參差不齊,所以每當有維和部隊撤離當事國,都會在機場接受嚴格的離境檢查。可是,中國軍人每次過境時,檢查都十分寬鬆。聯合國負責檢查工作的官員,和蘇丹的海關人員,都說;“我們相信中國軍人!因為這麼多年,從來沒在他們的行李中發現違禁物品。”

還有,中國軍人雖然沒有宗教信仰,但他們的生活就像清教徒一樣自律。據說,在超級營地中,幾乎所有國家的官兵都有在外嫖娼宿妓的事兒,可是從沒聽說過中國軍人會做那種事兒。

正因為如此,聯非達團的安全部門在開會討論人員違紀問題時,已經慣性地不通知中國軍營的人參加了。因為無論中國維和軍人換了多少批,那麼多的人,竟然從來沒有發生過違紀現象,所以也就沒必要讓他們浪費時間來參加會議了。

塞維女士和中國軍人接觸越久,就越被他們的與眾不同所吸引,也對他們代表的那個東方國度充滿了好奇。

所以,她才會積極地學習中文,學習使用筷子,還拜師學起了太極拳。

她決定,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去中國看看,好好瞭解一下那個能培養出這麼一支有著鋼鐵紀律軍隊的國家。

不過,塞維女士畢竟是西方人。

她雖然覺得中國軍隊的戰士們很可愛,但也對中國軍隊中一些不近人情的規定,很是看不慣。

比如,休息日制度。

UN城是一個小型聯合國,各國的休息日制度都不一樣。在這裡,一部分人是週六週日休息,大部分信伊斯蘭教的人是週五和週六休息。

不管怎樣,大家都是休息兩天,只有中國軍人,只在週六休息一天,週日又開始幹活了。

塞維瞭解過,中國國內也實行的是雙休日制度,所以她去問中國工程兵分隊的隊長,為什麼在這裡的休息日和國內不一樣?

隊長回答,這是為了便於管理,也是為了趕工期、多幹活兒。

塞維說:“可是你們這麼幹活,並不會多拿一分錢的酬勞啊!”

隊長有禮貌地說:“尊敬的塞維女士,就像您捨棄了在家鄉舒適的生活條件,來到這裡一樣——我們是來維和的,不是為了報酬。”

塞維無言了。

聯合國的確會從維和費用中拿出一部分錢,作為付給維和人員的酬勞,但那錢真的不多。

就算是執行最危險的作戰任務的維和軍人,每月也只有一千美元左右的津貼,高階軍官會多一點補貼。這樣的收入,對西方發達國家軍隊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

所以,除了科索沃和中東地區,其它地方的維和軍人中很少見到來自發達地區的軍人。也就是法國,因為非洲國家過去大多是它的殖民地,所以在這裡還能看到他們的身影。

不過,維和的那點酬勞對窮國軍隊來說,還是很可觀的。所以,不發達國家派出的參加維和行動的軍人數目,是最多的,例如印度等國。

塞維在和中國小夥子的閒聊中,大概瞭解過他們的收入情況——軍官的收入要略高於聯合國給出的維和酬勞,士官的收入則略低一些,但也差得不多。

考慮到非洲異常艱苦的條件和維和任務的風險性,塞維完全相信:中國軍人來到這裡,真的不是為了賺錢來的。

這大概也是為什麼他們的紀律要好於一般部隊的原因之一吧?

但是,紀律歸紀律,工作歸工作。

就算是有著“工作狂”之稱的塞維女士,也信奉休息的時候就該好好休息、好好放鬆的生活信條。

可是,中國軍人在休息日都有嚴格的規定,不經請假不得出營門,而且在休息日也是穿著軍裝集體行動。

塞維知道,在過去幾批的中國維和大隊內,有一些擔任後勤、維修任務的軍人,因為不需要出營區執行任務,以至於在達爾富爾的8個月內,竟然從來沒出過營門。直到回國前夕,他們才可以集體請假,到UN城的免稅店買點地方特色商品,好帶回國內送人。

塞維覺得,這麼嚴格的管理,實在是太束縛人性、侵犯人權了!

所以,當蒲英向她講述了自己的故事,並傾訴了自己的心願後,竟激起了塞維女士的一片俠肝義膽。

西方人非常看重夫妻關係,認為讓相愛的兩人分居兩地,是一件很殘忍的、不人道的事兒。

塞維女士很喜歡蒲英,也在誤會解除後很欣賞馮垚,所以她很想為這一對可愛的年輕人做點什麼。

第二天,塞維女士仗著自己的人緣好,說服和串聯了幾位在南戰區有影響的大人物,一起來到中國維和營,要求見他們的政委。

政委一見這陣仗,還以為有什麼大事呢,結果一問才知道,塞維女士這是來給蒲英請假的。

在塞維聲情並茂地敘述了理由之後,阿瓜伊將軍和UN城的最高行政長官,也相繼幫起了腔:“是啊,我們這些人都有正常的假期。你們中國軍人,也該休假,不然就顯得我們這些人也太懶了。”

政委這下有點為難了。

因為在國外的中國維和軍隊,接受的是雙重指揮,既要執行國內的軍紀軍令,也要聽從當地戰區司令部的命令。

他沒想到,中國軍隊的休假問題,竟然在這裡都引起“公憤”了。看上去,如果處理不好,會嚴重影響和友軍的關係?

政委開始沉思——該怎麼辦,才能既不觸犯軍中紀律,也能平息這些官員的“公憤”?

這事兒的關鍵是蒲英。

政委是從軍區組織部抽調來的,對蒲英的事蹟有所耳聞,但還是來到這裡,並共事一段時間後,才全面瞭解了這名年輕的女軍官。

如果要他總結對蒲英的印象,他可以套用一個常用的句式——特別能吃苦!特別能戰鬥!特別有才華!特別有思想!

蒲英不僅能帶著女兵出色地完成作戰警衛任務,也能做好女兵隊的政治思想工作,甚至還幫著自己這個政委分擔了很多大隊層面的事務。

這是一個在男軍官中也不多見的、文武全能型的優秀指揮員。

雖然她是女軍人,但是政委早已經忽略了她的性別。

不過,今天聽了塞維的訴說,政委才知道了蒲英的情感經歷。

前兩天,他也見到了來探病的馮垚,雖然只是隨便聊了兩句,馮垚給他留下的印象還挺好的。

政委沒想到,這兩個年輕人的情感經歷了那麼多的坎坷,更沒想到在這個情感都已經快餐化了的現代中國,還能有人堅守著這麼傳統而堅貞的感情。

連外國友人都被他們的愛情感動了——我們是自家人,又怎能無動於衷呢?

政委決定想想辦法,幫助蒲英完成心願。

他先將塞維女士等人勸走,然後請大隊長、方參謀長過來,三人開了個小會。

三人經過一番討論甚至爭吵,終於統一了意見,做出了以下的安排。

大隊聯勤處的牛處長,以去喀土穆採辦特殊物資需要人幫忙為由,帶著蒲英在2月18日下午前往喀土穆,19日蒲英就可以飛往L國首都了。20日下午,她再返回喀土穆。21日,和牛處長一起返回尼亞拉。

因為19日和20日剛好是週六週日,大隊可以用過節的理由,多放假一天,並組織官兵們參觀其他營地,或是到當地的難民營、學校和醫院做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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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蒲英的消失就不會那麼引人注目,對女兵隊的影響也不會太大。

至於護照簽證,倒也不是問題。

因為全體維和軍人在出國前,已經在國防部維和事務辦集體辦理了因公出國護照。這種公務護照,不同於普通護照,而是紅皮的外交護照。

只不過所有人員在出境和入境時,都是集體行動,護照由參謀統一保管。回國後,這些護照又會上交國防部代為保管,再出國時可以申請。

所以,有不少士兵雖然出國執行了任務,卻還沒見過護照長啥樣。

當方霖天和“牛總”將蒲英的護照交到剛出院的她手裡,並告訴她政委為她設計的出行方案時,蒲英實在太意外了。

驚喜之餘,她也有點不敢相信。因為她並沒有提出要求,政委就敢給自己批假,而且還是到異國一趟——這絕對是個特例!

可是手中這份實實在在的護照,卻讓她不得不信。

她沒想到,平時只知道和自己談工作、只知道給自己身上壓擔子的政委,竟然會為了成全自己的心願,敢於破例,敢於承擔風險。

蒲英馬上請方霖天轉告政委,自己此行一定會按時歸隊,不給組織上添任何麻煩。

送走方處和牛處,蒲英撲到自己的床上,一手拿著護照,一手拿著已經織好的毛背心,左看看右看看,心情真是興奮得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當面送一份生日禮物給最愛的人,這樣一個在普通人看來並不難完成的心願,在蒲英這裡,卻不知經歷了多少的百轉千回、多少的柳暗花明?

好在這世上還是好心人多啊!

蒲英翻個身,將護照和毛衣一起抱在懷裡,眼睛盯著板房的屋頂。

似乎這樣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星空,可以看到遙遠的他。

帶著幸福的微笑,蒲英輕聲說道:“親愛的,我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