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死了,賊寇死了,小荷也死了,動盪不安的楊府終於平靜了下來。
可是楊賜卻沒有感受到一丁點的開心,看著染滿鮮血的楊府,心情沉悶到了極點。
“快!都快點進來,保護太尉大人!”
這時,王元帶著一隊人從外面衝了進來,看到一地的死屍,而楊賜、嶽彥、華雄都安然無恙的站在那裡,這才松了一口氣。
王元急忙走到楊賜身前,抱拳道:“王元護駕來遲,還請太尉大人恕罪!”
楊賜神情低落,衝王元擺手道:“帶人徹底清洗一下楊府,所有的屍體都抬出去掩埋,所有的血跡都要清理乾淨,事後老夫有賞。”
“喏!”
王元興奮的應了一聲,急忙命人開始清理楊府中的屍體。
楊賜則對嶽彥道:“嶽英雄,露兒和小荷情同姐妹,小荷死了,露兒必定會很傷心。所以,小荷的事情,還請嶽英雄予以保密,若是露兒問起來,就說不知道好了,我自會告知露兒小荷的去向的。”
“是,太尉大人。”
楊賜又吩咐了在場的家丁,讓他們全部統一說法,這才放下心來。
“嶽英雄,這裡就交給王縣尉他們處理了,府中還有一處別院,你們先回客房收拾一下,然後就搬來別院暫住,稍晚會兒,老夫還有事情想跟嶽英雄商議。”
嶽彥道:“好,那嶽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楊賜在家丁的攙扶下,轉身走進了別院,離開了這個院落。
嶽彥見王元帶領的官軍都在忙不迭的搬運屍體、清理血跡,他轉身看到華雄拿著一封信箋走了過來,問道:“華雄,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不知道,剛才那些人搬運郭太的屍體,從郭太身上掉下來的!”華雄答道。
嶽彥從華雄手中接過那封信,開啟匆匆看了一遍後,眉頭便緊鎖了起來,急忙問道:“今日是幾月初幾?”
“正月初十。”華雄答道。
嶽彥再次將那封信拿起來看了一遍,這一遍看的十分仔細,當他看完之後,這才自言自語的道:“三月初五……離現在也沒有幾天了……”
“什麼三月初五?”華雄好奇的問道。
“郭太信奉的是太平道,除了他之外,天下還有數十萬人都信奉太平道,太平道的首領叫張角,被稱作大賢良師,而郭太便是張角的弟子。這封信,是張角寫給郭太的,相約今年三月初五,共同舉事,反叛朝廷……”
“啊?幾十萬人一起舉事反叛朝廷?”華雄聽後,驚訝萬分,登時失聲道。
嶽彥低吼道:“你那麼大聲幹什麼?怕別人都聽不見是嘛?記住,這件事你誰也不能告訴,聽見了沒有?”
華雄點了點頭,壓低聲音,湊到嶽彥的耳邊道:“聽見了。可是恩公,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太平道要造反了,我們既然知道了這件事,為什麼不趕快報官,把那什麼張角全部給抓起來?”
“哼!你以為報官就可以了嗎?你以為,那張角是你想抓就能抓的嗎?實話告訴你,我還等著張角造反呢!”
“恩公,怎麼你……你也想造反嗎?”
“反你個頭!我要造反的話,又何必去殺郭太這些賊寇?不過,我也不會傻到去保護什麼皇帝,我所要的做的,你不需要懂。你只需知道,只要你一直跟著我,以後肯定會有封侯拜將的一天,到時候,你就可以光宗耀祖了。”
“恩公,那你拿著這封信準備怎麼辦?”
嶽彥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狡黠,嘿嘿笑道:“我自有用處。走,咱們回房收拾東西,然後搬去楊府的別院居住。”
兩個人回到原先居住的客房,屋裡的東西一點都沒有少,各自收拾了各自的東西後,便離開了客房,朝別院走去。
楊府前院的部分房屋已經失火,幸好火勢較小,很快便被撲滅了,但前院卻被濃煙燻黑,而整個楊府內的屍體也都被王元帶人搬運一空,拉到城外進行掩埋,血跡也被沖刷的乾乾淨淨。
這裡是楊賜的老宅,平時只有部分家丁留守,也幸好這次不是整個家族回來過年,大部分楊府的人都留在京城,否則的話,郭太這麼一鬧,只怕會死很多楊賜的親人。
傍晚的時候,楊府雖然被收拾的乾乾淨淨,可是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血腥味,久久不能散去。
嶽彥和華雄在別院中安頓好後,便聚在一起閒聊,忽然聽見門外傳來敲門聲,嶽彥便讓華雄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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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雄開啟房門後,看到楊賜站在門口,便急忙拜道:“太尉大人……”
“不必多禮。”楊賜抬腿跨進了房門,徑直走到嶽彥的身邊,不等嶽彥起身拜他,他便開口道,“今日之事,若非嶽英雄和華壯士出現的及時,老夫只怕和小女、孫兒都一起命喪那賊寇手裡了。這救命之恩,老夫實在是感激不盡,嶽英雄在上,請受老夫一拜……”
“太尉大人千萬不要這樣,嶽某只怕承受不起。”嶽彥急忙伸出雙手,一把攙扶住了楊賜,不讓他跪下去,畢竟楊賜也是一把年紀了,足可以當他爺爺了,如果讓楊賜這樣跪在自己的面前,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白天的時候,人有些多,老夫拉不下面子,畢竟老夫是當朝的太尉,如果跪在嶽英雄的前面,萬一被家丁們傳了出去,只怕有損聲譽。如今這裡就只有我們三人,老夫也沒有什麼顧忌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今日嶽英雄連同華壯士救了我們楊氏一家三口的性命,這份恩情,老夫真的是無以為報,也唯有這一拜了!” 楊賜言辭懇切的道。
嶽彥笑道:“就算如此,我也經不起太尉大人這一拜啊。畢竟太尉大人是長者,我若是讓太尉大人跪了,只怕會折壽的。”
“對了太尉大人,你不是說有事情想和我商量嗎?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嶽彥突然岔開了話題。
楊賜道:“哦,是這樣的。本來老夫打算在這裡過完上元節再回京城的,可是沒想到會出現今天這種事情。如今楊府上下雖然都已經被清掃乾淨,但那股血腥味卻一直揮之不去,加上又讓露兒受到了驚嚇,只怕再住下去,已經不太適合了。老夫想儘快離開這裡,回到京城。但又怕郭太餘黨未除,從中作梗,萬一途中進行阻攔,就憑楊速那點功夫,不足以應對。所以……”
嶽彥見楊賜欲言又止,便接著話茬說道:“所以太尉大人想請我們兩人與之同行,一路護衛太尉大人安全到京城,對嗎?”
“對。不過嶽英雄儘管放心,老夫絕對不會虧待兩位的,等到了京城,老夫定然會重重酬謝兩位的。”楊賜此時才說明了來意。
嶽彥想了片刻,問道:“太尉大人,你是當朝的太尉,主管天下兵事,何不下一道命令,調集成百上千的大軍前來護衛,如此一來,就算賊寇再怎麼猖獗,也決然不會敢打太尉大人的主意……”
“嶽英雄有所不知,我這個太尉,有名無實,根本指揮不動任何軍隊。如果我能指揮的動軍隊,年前早已經派遣大軍圍剿郭太了,又何須讓縣尉王元帶人去圍剿?陛下重用宦官,以中常侍蹇碩為北軍中候,監管北軍五營兵馬,即便我是太尉,沒有蹇碩的同意,也無權調動。到了地方,郡縣看得起老夫的,賣個面子,看不起的,連搭理都不搭理你,我又有什麼權力去調動軍隊……”
說到這裡,楊賜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似乎在對現狀的極大不滿,但又透著一股子無可奈何的味道。
東漢末年,漢靈帝重用宦官,十常侍禍國殃民,當朝大臣是敢怒不敢言,即便是有人有勇氣正義直言,彈劾十常侍,但由於漢靈帝的袒護,也只能是不了了之,反而激怒了十常侍,下場只有死路一條。以至於許多大臣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嶽彥見楊賜如此懇求,也說出了實情,這才道:“好吧,那我就負責保護太尉大人,將太尉大人安全送到京城。”
“嶽英雄,大仁大義,老夫佩服的五體投地,請受老夫一拜!”
這一次,嶽彥沒有出手阻止,而是坦然的接受了楊賜的一個鞠躬,只要楊賜不跪在地上,他就沒有什麼好阻止的。
“兩位恩公,我已經讓人做好了飯食,一會兒就讓人送來房間,今夜還請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們便啟程去京城。”
楊賜辭別了嶽彥,退出了房間。
不多時,果然有人送來酒菜,嶽彥和華雄飽飽的美食一頓後,嶽彥這才離開華雄的房間,準備回房休息。
此時,天色已黑,別院內升起了燈火,微弱的燈火在寒風中忽明忽暗,嶽彥走在房廊下面,來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後,一把便推開了房門,大踏步的跨了進去,這才關上房門。
房間內一片漆黑,嶽彥拿出打火機,點燃了放在桌子上的蠟燭。
燭光亮起,房間內頓時有了光芒,嶽彥準備走到床邊休息,卻聽見一陣敲門聲,便放下蠟燭,過去開門。
房門開啟後,嶽彥赫然看見楊露站在門外,一臉驚訝的道:“楊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