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行道：“凝香或許對咱們還不大信任，也可能是她還有著甚麼顧慮。”說著搖了搖頭，又道：“但無論是何緣故，我都相信，凝香並非歹人，而且她確是一心想要為白大人報仇。”
朱由檢不解道：“即便如此，兄長也不必執意要將她安放在遊姑娘身邊吧？”
陸天行道：“王妃和遊姑娘皆是溫婉隨和之人，然而王妃身份尊貴，恐怕很難讓凝香放下戒心，因此只有跟著遊姑娘，凝香或許才會慢慢放下心中的戒備。”
朱由檢頷首道：“兄長思慮的當真周全。”隨即轉頭吩咐道：“曹如，你將凝香安排到遊姑娘身旁侍奉吧，不過定要讓青蘭、綠竹那兩個丫頭盯緊些。”
曹如躬身應道：“是，小奴明白。”
說話間，朱由檢等人已走入了廳中，坐在飯桌旁等候的信王妃與遊秀妍，連忙起身相迎。
朱由檢擺手笑道：“不必多禮。”隨即又道：“你倆先用膳便是，何必在此等候。”
信王妃笑道：“遊姑娘說一定要等，不過人家可不是在等王爺。”
遊秀妍俏臉一紅，道：“王爺與天哥查了半日案子，著實辛苦，小女子無法幫上忙，只能在此相候來聊表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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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檢故作不知道：“天哥？不知這天哥是何人？”
看著一臉嬌羞的遊秀妍，陸天行甚是憐愛，笑道：“王爺若是還不餓，不如請先去書房思量案情，我等在此用飯便是。”
朱由檢哈哈一笑，道：“餓了，餓了，小弟緘口不言還不成麼？”
四人落座後，陸天行發現凝香並不在廳中侍奉，便問道：“今日入府的那位凝香姑娘，不知現在何處？”
信王妃解釋道：“兄長有所不知，為了防止細作混入，在內宅侍奉的皆是王爺受封時便在左右的老人，但既然凝香日後也要被安置在內宅，她便需先學會王府的規矩。”說著望了望天色，續道：“此刻她和新入府的幾個丫鬟，想來應當正在聽陳婆婆的訓示。”
朱由檢道：“王妃，今後便讓凝香留在遊姑娘身邊侍奉吧。”
信王妃問道：“此女來歷不明，身份著實可疑，讓她留在遊姑娘身邊，是否太過冒險？”
朱由檢道：“王妃不必擔心，我已命曹如派得力之人盯著，她若是露出馬腳最好。”
遊秀妍嘆道：“我也聽聞了這位凝香姑娘的身世，她父母雙亡，好不容易遇到好人收留，誰知卻再逢大難，實是太過可憐。”說罷不禁幽幽嘆了口氣。
陸天行知其觸景傷情，又想起了慘死的雙親，當下忙將話題岔開。
“都給我記住了，你等既然進了王府，今日便定要學會三件事，那便是老實，勤快，忠心……”一個面色不善的中年婦女，正對著新來的小丫鬟們唾沫橫飛的訓示著。
近來憂思過度的凝香，來到王府後，還未來得及吃飯便被傳到這裡聽王府的管事婆婆訓話，這時她實在是撐不住了，一個踉蹌向後退了兩步，方才站定身子。
陳婆婆沉著臉走上前去，冷冷道：“你叫甚麼名字？”
凝香怯生生地答道：“奴婢叫做凝香。”
陳婆婆怒道：“我方才宣講王府規矩，旁人無不在規規矩矩的聆聽，只有你在此搗亂，當真大膽！”說著便甩手給了凝香一記耳光。
凝香吃痛，捂著臉道：“奴婢不敢，只是奴婢不僅近日裡都未曾好好休息，而且從今晨到現下都沒有吃過東西，因此剛剛一個失神，未能站穩身子，還請陳婆婆見諒。”
陳婆婆淡淡道：“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是王妃遣人送過來的，便不將我這個管事婆婆放在眼裡？不妨告訴你，當年我可還做過信王殿下的乳母呢！”
原來，陳婆婆當年確是做過朱由檢的乳母，可她為人甚是囂張跋扈，常常藉著這個身份作威作福，朱由檢對此也甚是不喜，但終究還是念及往昔情分，沒有趕其出府，只是將她調離身邊，做了丫鬟們的管事。而失勢的陳婆婆，從此也變得更加性格乖張。
凝香慌忙搖頭道：“奴婢斷不敢如此想，奴婢對您尊敬還來不及，又怎會有半分輕視之心……”
然而，不待她說完，陳婆婆便已冷笑道：“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來人，帶下去，今晚不要給她吃食。”待小廝將凝香拉下去後，陳婆婆才又趾高氣揚的宣講起王府的規矩來。
用過晚飯後，朱由檢和陸天行相偕來到了書房。朱由檢問道：“兄長，下一步咱們該如何再查下去？難不成真的要將賭注都壓在這個凝香身上麼？”
陸天行緩緩搖了搖頭，道：“凝香雖然很重要，但誰也不清楚，她何時才肯將所知隱情說出。”
朱由檢皺眉道：“兇手處處謹慎，恐怕高啟雲也很難查出甚麼，這可該如何是好。”
陸天行道：“所以，咱們不如還是從此案的源頭查起吧。”
朱由檢不解道：“此案的源頭？”
陸天行問道：“賢弟不妨想一想，兇手為何要殺白大人？”
朱由檢思量片刻後，恍然道：“白大人遞上密信後不久，便被人滅了滿門，那就說明他定是發現了王恭廠一案重要的隱情甚至是證據，所以兇手才會殺人滅口！因此咱們只需查清白大人死前幾日，都去過甚麼地方，見過甚麼人，如此一來，想必定會找到些許線索！”
陸天行頷首道：“不錯，咱們明日便先去錦衣衛衙門查一查。”
餓得睡不著的凝香，在床上翻來覆去，耳畔卻忽然傳來了一陣輕輕地叩門聲。
凝香起身披上了衣服，有些虛弱的問道：“是誰？”
“是我，荷香。”門外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
凝香記得，荷香也是今日入府的幾名丫鬟之一，總是愛對人微笑，使人倍感親切，於是便伸手將房門開啟。
荷香見左右無人後，閃身走了進去。待凝香將門關上，又從懷中取出半個饅頭和一個雞蛋，溫言道：“餓得狠了吧？快吃吧。”
凝香問道：“姐姐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