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二月，正是春寒料峭的時候，山上的溫度比山下還要低下幾分。
雁霞山莊的正房裡是通了地暖的，微燻的暖意烘在身上，歇了鳳晗妤想要下山的心思。
她是跟著鳳晗薇一起上山的，考慮到雁霞嶺上事情繁多，擔心鳳晗薇應對不來。誰曾想，打她們上山起天就沒放過晴，飄了幾滴小雨，陰沉的厲害，溼冷溼冷的。
都說由奢入儉難，還真是，她才享多久的好日子，身子也跟著嬌氣起來。
瞧著屋外森冷的山風，她連門都不想出。
不過，門可以不出，事兒還是要做的，她把鳳晗薇做的計劃方桉跟圖紙都拿了過來。不僅做了補充，還做了預算。
等到三月就是桃花盛開的時節，她的那些個專案，一定要趕在桃花盛開之前完成。
“姑娘，大娘子來了。”鳳晗妤剛收了心進入工作狀態，就被闖進來的翠吟打斷了。
她有些疑惑的抬起頭，“我娘？這麼冷的天，她怎麼來了？”
說著，她立馬起了身走向門口，翠吟急忙拎起放在山水畫屏上的狐狸毛大氅披到她身上，順便又往她懷裡塞了一個手爐。
鳳晗妤剛出了院門，就迎上了明靖蓉。
“天這麼冷，你出來做什麼，快回去。”明靖蓉瞧見鳳晗妤，伸出手拉著她就往屋裡走。
兩人進屋後，女使們連忙褪下兩人的大氅，又奉上熱茶。
鳳晗妤這才問：“娘，正是倒春寒的時候，山裡可比京裡冷的多，你怎麼過來了？”
明靖蓉捧著熱茶，溫熱的水霧氤氳在她臉上，凝成了她眼裡的擔憂，“妤兒你告訴娘，你當真不知道暥兒的爹是誰嗎？”
“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鳳晗妤的心沒有來由的“咯噔”一跳，凝眸看著明靖蓉。
“那事兒發生的突然，又是在夜裡，還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裡頭。我著實沒見著那人的面容，當時我還暈了過去，翌日醒來山洞裡早沒了人影。”
“這……”鳳晗妤的話，倒是讓明靖蓉臉上的憂慮更甚了。
“三日前，咱們家門口來了個鬧事的混子。他紅口白牙的說，說他是暥兒的親爹。你哥哥氣不過，將他打了一頓趕走了。可沒想到那人如此厚顏無恥，竟是去京兆尹擊鳴冤。”
“他說他與你有私情，當初也正是因為他，你才不願意嫁給北橋鎮的胡員外為妾。那晚溫家屯的董氏將你賣給胡員外，是他將你帶走，後來為了給你找吃的，他摔到河裡被沖走。好不容易回到南嶺，才知你入了京。”
“胡說八道。”鳳晗妤耐心的聽明靖蓉把話說完，怒斥出聲。
“我當日被董玉芳跟溫洪氏支開，撞上胡員外的人，我掙扎著跑了，躲在山洞裡不敢回家。這才遭了暗算，根本不是那人說的有什麼私情。”
“阿孃，那人定然是騙子，可萬萬不能信。”
聽了鳳晗妤的話，明靖蓉的心總算放下幾分。
可鳳晗妤的心卻還是懸著，看來她不出門都不行了，也不知道是誰，將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給扒拉出來噁心她。
“算了，阿孃，今日我跟你回府去吧。”轉動了幾下心思，鳳晗妤決定回去會會那人。
就鳳晗妤跟明靖蓉下山回府的空檔，那個自稱是鳳暥親爹的孫大財，正仗著九原侯府的名義在醉雲樓裡頭大吃大喝。
“我告訴你們，老子可是九原侯府的姑爺，把你們家的好酒好菜都給老子上來，老子不差錢。”
醉雲樓的小二哥盯著孫大財看了好幾眼，只見他長得尖嘴猴腮，一對掉梢三角眼，整個人跟老鼠似的。個頭又矮又小，瘦得連身上的衣服都支稜不起來。
儘管他穿著錦緞華服，卻像極了偷了人們衣服穿的猴子，說不得的滑稽。
如果這樣的人都能成九原侯府的姑爺，那他豈不是能當駙馬爺了？
“你耳朵聾了嗎，沒聽見老子的話嗎？”見小二哥發呆，孫大財自覺被怠慢了，又吼起來。
小二哥緩過神，不冷不熱的道：“不知道這位爺想吃什麼呢？咱們醉雲樓的招牌菜可多著呢，有糖醋排骨松鼠魚、番茄炒蛋、炸魚皮、煎魚餅……酒的話呢有上好的梨花白、女兒紅、二鍋頭……”
“不過，小的要提醒爺兩句，咱們醉雲樓在京城也是排在前三的酒樓，菜跟酒可都不便宜呢。”
“你，你什麼意思，怕老子給不起錢嗎？”小二哥的話彷佛踩了孫大財的尾巴，他整個人都要炸起來，大聲嚷嚷道。
“老子告訴你，老子跟九原侯府的九姑娘連兒子都有了，老子是九原侯府的姑爺，還會差你的酒錢？”
“眼皮子淺的東西，要不是看你們家跟我婆娘有合作的關係，求我都不來你這地兒。”
這回，小二哥直接懵圈了。
九原侯府的九姑娘是醉雲樓的東家，他是知道的，可九姑娘不是跟殿前司指揮使凌大人定了親麼，怎麼又冒出來個夫君。那潑才還說，他是小公子的爹。
看著眼前這位的尊容，小二哥全身惡寒。
鳳九姑娘是瞎了還是傻了，才會看上眼前這位。
別說是小二哥，就連醉雲樓裡頭其他的客人，都被孫大財的話給驚呆了。
紛紛轉頭，打量起孫大財。
九原侯府的八卦呀，還是那位剛定了親的九姑娘的。
之前就聽說，鳳九姑娘未婚生子，又被賣給了寡婦當兒媳，結果寡婦的兒子還不知所蹤。礙著九原侯府的權勢，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去議論。
如今倒好，被人大庭廣眾的鬧起來，還是鳳九姑娘兒子的親爹。
“你說，他說的是真的嗎，他跟鳳九姑娘真有一腿？”有人按捺不住，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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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的，瞧他說的信誓旦旦的，倒也不像假話。”
“不應該吧，這人長得忒磕磣，連給凌大人提鞋都不配，鳳九姑娘得多瞎才會跟他生兒子？”
“這你就不懂了，鳳九姑娘自幼是在鄉下長大的。鄉下不比京城，沒準是鳳九姑娘情竇初開的時候，被人哄了呢。”
“有道理。”
……
聽著眾人的低語，孫大財臉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