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散了殿內的宗室貴卷們,榮章長公主還坐在太后跟前喝著茶。
“嫂子,你說阮笙當年也算是個有見識的,怎麼就選了那麼個眼皮子淺的兒媳婦?”她小呷一口後,捏著茶蓋漫不經心的撥弄著茶盞裡頭的茶梗。
太后面上雖還帶著笑,笑意並沒有漫至眸底,“誰知道呢,莫說是這個兒媳婦,你瞧她那兒子孫子,還有孫女,哪個是省心的?”
想起平津王那一大家子,太后隱約感覺到頭疼。
早知道他們如此不省心,當初他們還不如不將他們找回來呢。
這些年裡頭,他們惹出多少事兒來。
殺人圈地,逼良為娼,貪贓枉法……樁樁件件的,念著當年的情義,她跟皇帝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他們並不見收斂,他們的女兒碩陽還對她姐姐的親孫女下手。
要知道,太后對九原侯府也是有愧疚的。
當年先帝能夠順利繼位,九原侯府居功至偉。在先帝被綰貴妃陷害時,太后跟今上能夠逃出昇天,也是九原侯夫人冒著生命危險將他們帶出去的。
論功勞,九原侯府是他們的千百倍。
“算了,不說他們了。我走了。”榮章長公主懶得再說下去,起身告辭了太后,出了宮。
太后也不留她,任她走了。
在榮章長公主出宮的時辰,平津王妃已經回到府裡。
她都忘記有多久,沒有受過這樣的氣了。
因著當年婆母跟夫君救了太后跟聖上的恩情,他們一大家子的日子,過得是很順風順水的。
京中上下,誰不賣平津王府三分薄面。
可前不久碩陽在九原侯府出了事兒不說,她今日又在宮裡被榮章長公主一頓數落。偏生的榮章長公主又身份尊貴,她半句都回不得,只能生生那口怨氣咽下去。
憋得久了,平津王妃回到府裡是不吐不快。
狠狠的將花廳裡的花瓶瓷器,砸了個遍。
“王妃,出大事兒了。”平津王妃院裡的女使聽荷就是踩著滿地狼藉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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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津王妃瞧著聽荷慌里慌張的模樣,臉色越發的難看,“天塌了不成,也值當你這樣?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越發的不成樣子。若是再這樣無狀,你也不必留在京裡,去莊子算了。”
聽荷被平津王妃的話嚇得臉色發青,顧不得地上還有碎瓷片就跪了下去,“奴婢該死,實在是事情緊急,奴婢才會壞了規矩的。”
“你是死人嗎,事情緊急你倒是說啊。”平津王妃轉身到軟榻上坐下,沒好氣的瞪了聽荷一眼。
聽荷這才敢開口:“王妃,京郊那頭傳回了訊息,郡主不見了。”
“碩陽不見了?”平津王妃整個人彷佛被蜜蜂蟄了一下,忽的站了起來。
許是站起來的太急,她眼前一陣發黑,又坐了回去。
“說清楚,什麼叫碩陽不見了?”
聽荷穩了穩心神,將京郊傳來的訊息娓娓道來,“昨日京郊的嬤嬤給郡主送晚膳,發現郡主的午膳都沒動。以為郡主生病了,便上前檢視,才發現床上帳子下著,裡頭壓根沒人。”
“嬤嬤們也嚇壞了,吩咐著人四處尋找起來,皆是沒找著郡主。不過郡主房裡的衣裳首飾這些,皆是不見了。房裡頭的東西亦是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沒有人進來過的痕跡。”
“那邊說,只怕是郡主自己偷偷離開的。”
一時間,平津王妃只覺得頭大如鬥。
碩陽是被罰到那邊去思過的,沒有旨意她就擅自離開,是要被治罪的。
“你,去把世子喊過來。快!”平津王妃捏了捏發脹的額頭,吩咐著聽荷。
聽荷不敢耽擱,馬上去將平津王世子司鴻川給找了過來。
“阿孃,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司鴻川被聽荷從美人窩里拉回來,臉色鐵青,詢問的口吻也帶著怒氣。
“你妹妹不見了。”平津王妃滿腦子混亂,也不得兒子的不滿。
“碩陽不見了?”司鴻川也是愣了一下。
隨後他就反應過來,“阿孃你別擔心,我立馬讓人去找。”
說完,他就離開了王府。
在平津王妃的提心吊膽中,桃花節如期而至。
因為榮章長公主擔任了桃花仙子選拔大賽的評委,京中數得上名號的世家貴卷都去了雁霞嶺,還有不少的官家小姐,報名了桃花仙子的選拔。
儘管說大雍朝對女子要求嚴苛,特別是不允許女子拋頭露面。
可桃花仙子大賽的評委是榮章長公主呀,若是得了她老人家的青眼,從此便是前程無量,再也不愁找不到好人家了。
與那些個千金貴女不同,鳳晗妤仔細的盯著場上的每一處,生怕出什麼差錯。
桃花仙子大賽是她舉辦的,榮章長公主也是她請的,若是出了什麼事兒,她的腦子可能都保不住。
在接到榮章長公主後,她把人接到水閣去。
比賽的舞臺建在水面上,隔著粼粼湖水跟臨水而建的水閣隔水相望。評委們坐在水閣裡頭,正好可以將比賽的情況看的清清楚楚。
除了榮章長公主,鳳晗妤還請好好幾位評委。
有丹青妙手韓丹,他乃是書畫大家韓少千一脈的嫡傳弟子;還有琵琶國手雲纖先生,她不僅彈得一手好琵琶,連琴藝也是一絕;還有天下第一廚,葛一刀;無雙居士葉無雙,他在棋藝上的造詣無人能及;
為了保證長公主的安全,她特地將水閣隔出了一個個雅間,每為評委一人一間雅間。他們在雅間裡頭,可以看到舞臺上的情況,但旁人卻看不到雅間裡頭的情況。
榮章長公主很是滿意鳳晗妤,這樣的安排。
“丫頭,你這樣的安排很不錯。”見鳳晗妤前來,榮章毫不吝嗇的誇獎她一句。
別看她請來的評委都是行業翹楚,可榮章畢竟是皇親貴胃,與尋常人在一起,是對皇家的不敬。
可鳳晗妤將各人都隔開來,就避免了同席的尷尬。
如此處置,是非常妥當的。
“多謝殿下誇獎,辛苦殿下了。”鳳晗妤從善如流,給榮章長公主福了福身,道謝。
榮章很是受用,也不耽誤她,說了兩句後就放她出去。
畢竟今日事多,她要操持的事情也多。
鳳晗妤領了榮章的好意,抬步就要走,卻不料在舞臺上,竟發生了狀況。
“鳳晗妤,鳳晗妤,你給我出來。”有人在舞臺上大吼大叫起來,吼叫那人身邊,還有一個中年婦女。
“那是,碩陽郡主。”鳳晗妤仔細看了幾眼,認出了舞臺上的人。
更讓鳳晗妤心驚的是,碩陽身邊站著的那個婦人,竟是她的婆母徐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