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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抄又何妨

雖然覺得陳明宇此舉簡直太欺負人了,但眾人卻覺得痛快,紛紛出聲附和起來,說這個抄字,射的某人最好,紛紛叫囂某人起來行這酒令,想要再看對方的笑話。

面對著那些年輕士子們幾乎一面倒的聲浪,作為主人的雍覃夫人也是一陣哭笑不得,這些人也太會欺負人了,這簡直是要讓人徹底斯文掃地啊,那人真要答應那就怪了。

大廳中所有人都認為,某人是不可能接這個茬的,這樣的奇恥大辱,誰也受不了,也正是因為此,那些士子們叫囂的更是來勁,存心就要看某人的笑話。

正當眾人以為某人肯定要跳起來,氣急敗壞的大吵爭執一番,出乎所有人意外,只見某人好整以暇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把手一揮吩咐道:“拿紙筆來!”

這話一出,大廳中一下子變得詭異的安靜,這是怎麼了,看這架勢,這人是當真要口佔一詩了,這簡直太荒謬,太不可思議了,沒想到這人竟然還真的應下了這個“抄”字,忍得住這般的奇恥大辱,簡直非等閒人可以做到啊。

這人的無恥,確實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不過呢,你要口佔一詩就當場念出來得了,還非要拿什麼紙筆,擺這個譜做什麼。

反正眾人都覺得某人現在的舉止,十分的荒唐可笑,這次的書會,因為這個人,只怕還真的留下一段“佳話”,可以記在史冊,流傳後世了。

旁邊的侍者不知該不該答應江雲的這個請求,紛紛向雍覃夫人看去。

雍覃夫人略一沉吟,就吩咐道:“給他紙筆。”事已至此,她若強要阻止,只怕令眾人都掃興,索性就隨對方鬧去吧,現在她心裡只盼著,這事兒不要鬧得太過分,以致無法收場就好。

對於對方要來紙筆,會寫出什麼東西,她也是有著幾分好奇,當然並不抱有什麼期待,只是期望不要太過不堪,鬧出太大的笑話就好。

她旁邊的崔清妍清冷的眸子一陣眨動,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很快的,就有青衣侍者捧來了筆墨紙硯,放在江雲的案几上,江雲拿起筆,蘸了蘸墨,就在一張彩箋上奮筆疾書起來。

大廳中變得更安靜了,沒人再喧鬧,看到某人當真正兒八經的開始書寫,眾人只感到一陣荒謬,覺得這人簡直就是個小丑,來這裡純粹就是耍寶出醜,給大家逗樂子來的。

既然你們說這個“抄”字射著我,那我就抄一首給你們瞧瞧又有何妨,這就是此刻江雲的心思。一首詩不需要書寫多久,很快的他就一揮而就,然後擱筆,把案几上的彩箋拾起,遞給旁邊的青衣侍者,然後轉身朝著大廳一拱手,朗聲道:“多謝主人待客,在下已然酒足飯飽,不再打攪,就此告辭!”

說罷不待分說,就此轉身下樓,揚長而去了。

看到此狀,眾人又都一愣,這人倒是跑得快,怕是有這個自知之明,寫的東西不堪入目,已經沒臉見人了吧。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早點識趣走了,也不會這般受此奇恥大辱,斯文掃地啊。

眾人都紛紛搖頭,鄙夷不屑,對於某人所留下的東西,更是不屑一顧,不會有什麼心情理會,免得汙了自己的耳目。

不過總還是有好奇之人,存心要看某人的醜,對方寫的東西定然是不堪入目的,不過總還是可以逗人一樂的麼。

當即就有好事之人朝著那位拿著江雲留下彩箋的青衣侍者笑道:“執事不妨把彩箋開啟,把上面寫的東西念一念,讓大家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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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算了吧,別因此敗壞了我等飲酒的興致!”

“不,我倒是好奇,那人留下什麼不堪入目的東西,再怎麼不堪,總能搏人一樂,大家就當作聽個笑話,豈不也好。”

支援和反對的雙方都各執一詞,不相上下。

那青衣侍者心中也是好奇,當即就開啟那彩箋,擺在面前瞄了一眼,這一看之下,眼睛就挪不開去了,情不自禁的往下一直看完,看完之後,便是一陣呆愣,神色變得很是反常,良久一言不發。

注意到青衣侍者的異狀,眾人倒勾起了好奇之心,紛紛起鬨,要他把那彩箋上所寫的東西念出來的聲音更是多了起來。

雍覃夫人此刻也是生出幾分好奇,終於朝著那青衣侍者發話道:“也罷,你就念一念吧。”

得了她的吩咐,青衣侍者回過神來,當即就展開彩箋,照著上面的詩句,當場大聲唸誦起來: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青衣侍者唸完,立在當地,全場大廳卻是一片死寂,死寂的以致有些可怕,所有人都彷彿猶如木雕泥塑一般,一動不動了。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也許是很久,廳中有人才如夢方醒,一位就近的名流縉紳一臉不可思議之色,從那青衣侍者手中奪過彩箋,展開亮在眼前仔細瞧看。

“好詩,好詩啊!”一邊看,他一邊情不自禁連聲讚歎。

旁邊其他的人也一個個按捺不住,紛紛搶了彩箋傳看,看過之後,留下的都是一地驚歎讚美,就是那些年輕士子們看到,也變得一個個默然無語,他們即使想要雞蛋裡挑骨頭,面對這首詩,卻一個貶損的字也說不出來,任何的譏諷嘲笑在此詩面前都變得蒼白無力,只能讓他們自己顯得膚淺可笑。

等彩箋傳看到已經迫不及待的雍覃夫人手上的時候,原本簇新的彩箋已經變得有些支離破碎了,那是在眾人爭搶傳閱中給扯碎的。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奇哉,妙哉!”雍覃夫人捧著彩箋,口中一邊吟誦,一邊嘖嘖讚歎。

看罷之後,又遞給旁邊的崔清妍,崔清妍端著紙箋也是閱看良久,神情凝注,彷彿那上面有什麼魔力,讓她久久不能放下。

“詩雖然好,不過定然是抄的,不愧白玉壁上的這個‘抄’字,此人就是文抄公一個了!”

正當眾人沉浸在這首詩的美妙韻味中,還在細細咀嚼回味的時候,大廳中突兀的響起一道不和諧的聲音,發出此話的,還是那個陳明宇。

原本想捉弄一下某人,讓某人出個大丑,斯文掃地,卻沒想,最後會是這麼一個結果,那人竟然一鳴驚人,作出這樣的妙詩,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首詩完全可稱得上上佳一品。

這自然讓他大不甘心,這種感覺,彷彿就是被狠狠打了一個大耳刮子,讓他心裡甭彆扭難受了,簡直不可忍。

很快的,他就想到一個理由,這樣的妙詩,哪裡是對方作得出來的,不出意外,肯定又是抄襲而來,捉刀代筆之作了。

想到這裡,他自然而然就大聲說了出來,而他這番話,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彷彿一語道破玄機,讓人醒悟過來。

“對,一定就是抄襲的!”

“就憑那個無恥之徒,怎能作出此等上品妙詩,這絕不可能的!”

“從那人剛才作出的不入流的庸文,就可知其才氣有限,萬無作出此等妙詩之理,定是抄襲無疑了。”

那些年輕士子們紛紛點頭,七嘴八舌的詆譭汙衊,當然從某種意義上說,也不能說是詆譭汙衊。

雍覃夫人此刻也又是疑惑起來,先前她看了對方寫的那篇文賦,才氣平平無奇,要說眼前這首上品妙詩出自對方之手,確實難以令人相信。

可是,事不過三,從對方口中,一而再,再而三的蹦出佳作佳句,這難道真的只是抄襲,請人捉刀代筆之作?那麼替他捉刀代筆的,又是何等一位大才子,有這般才學,何必替人捉刀,自己揚名不是很好,何況看那人,也不是出自世家豪門,哪請得動這般大才子捉刀代筆。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對方不知從哪裡得到了某失傳的孤本古籍,這些佳作佳句,都是失傳的前人古籍中記載的。

不過這樣一種解釋,也頗有牽強附會之嫌,主要是並沒有足夠的證據。

她在這裡心中疑惑不已,想不明白,最後只得暫且拋下,不去多想這事了。

她看向旁邊的侍女彩雲,吩咐道:“彩雲,記下這首詩,等下把它編入到此次文會集冊當中。”

一場文會,成功的標準是什麼,沒有其它,就是看在文會上能否出現多少佳作佳句,出現的佳作佳句越多,文會就越成功,影響力就越大,有時一篇絕世佳作的出現,完全可以使得一場文會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所以一場文會,佳作自然是多多益善的,而現在,江雲留下的這首詩,無疑就是這樣一首難得上品佳作,它的出現,足以使得本次文會增色不少,隨著這首詩的流傳,此次萬卷書齋的天一閣書會,自然也會被世人所傳揚,流傳後世,這千年古樓又流傳下一段佳話,因為這首詩,就是在這天一閣中,本次書會上誕生的啊。

既然如此,雍覃夫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要把這首詩收入本次書會的文集中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