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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一章 特殊規則

獸族自古以來奉強者為尊,在諸多部落中,一向存在"決鬥最強者為首領"這樣的規律。時至今日獸族許多規矩都改了,這一代的首領認為生死決鬥除了讓本族勇士於無意義的爭鬥中內耗,並沒有任何用處,因此這一類行為如今決定不了首領位置之類族內相當重要的事情,只能用於私事——譬如爭奪配偶。其次便是外族人想獲取尊敬的時候了。

不過在場諸位獸人對外族人活下來並不如何期待。術士看了看首領的臉色,說道:"就這樣讓小狐把他們殺掉嗎?"

書記冷笑:"他們自己主動提出來的,怎麼形容這種事情呢?自作自受嗎?"

"但是首領,現在任何力量對我們都很重要,即便是人類..."

術士還待勸說,首領已經伸手打斷了他繼續下去。

書記道:"相信只要給夠了教訓,小狐會留手的。"在生死決鬥中,兩邊稍不注意就要喪失生命,通常雙方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段都用出來,留手根本是早死行為。但書記言下之意,竟然是小狐的實力要高出對方太多,遊刃有餘之下,稍微給點教訓就足夠讓外族人知道厲害了。

伊恩當然不會和對方在無意義的時機打嘴炮,在魂界,人類就是這般弱勢,或者說,人類強的地方是另外一種概念,獸族以及精靈等各族還沒領會到那樣的層面,有輕視的想法完全可以理解。

至於眼前的白皮獸人小狐,他也是有與其交手的經驗的,倒不至於被唬到。伊恩是老神在在,身邊這位卻忍不住了。

對方的姿態實在過於驕傲,以至於讓公主殿下完全無法忍受被蔑視的滋味。

她站出來,呵斥道:"真是放肆!我來教教你什麼是手下留情。"

小狐撥弄著漂亮的指甲,輕吹一口氣,道:"前輩,我可以開始了嗎?"

魔法師左右一看,點頭道:"生死決鬥,開始!"

眾人的注意力頓時隨之集中過來。也許在他們心中,雙方勝負已定,但看小狐如何碾壓對手的過程也是十分吸引人的。

只見白毛狐女邁著貓步上前,未幾步又停住,懶洋洋地乜斜伊恩,道:"喂,你不躲開點嗎?小心傷著喲!"

伊恩笑著後退:"請。"

他人退開之後,兩名女性周圍空出大片空地。白雪與小狐對視一眼後,身影瞬間撞到了一起。

若是對小狐不瞭解的人,第一次見她出手一定非常驚訝。因為這名狐族獸人四肢修長,身材玲瓏纖細,很容易給人一種四體不勤,弱不經風的印象。但她乍一揚手,袖中甩出一環又一環的黑影,竟然快得肉眼都看不清其真貌。她把手上的東西甩開,半空中同時打出一記響雷,震耳發潰。

白雪走位繞了半圈,這才看清原來是鞭子。她心中謹慎,伺機尋找切入的位置,但耐心等下來,竟一眼看不出對方的破綻。這一刻,向來直來直往的公主殿下,竟然猶豫了。

伊恩旁觀者清,知道白雪心中顧忌什麼,不由有些擔心。原本她掌握的閃避規則,根本不會害怕肉搏戰的,換做早些天,恐怕已經大展拳腳,上去一套怪力拳把對方打懵了。

一般人確實很難立刻分辨出白雪究竟是正常躲開攻擊還是閃避規則起的效用。換句話說,閃避規則實在是一個隱藏性很好的規則魔法。

但是白雪在不久前剛受她那位繼母的打擊。那種純粹暴力式碾壓使她對一向無所畏懼的"閃避"規則產生了動搖。

這不代表白雪心靈脆弱,相反,她是個相當聰明敏銳的人。她繼母使用奧術能量抓取她的記憶,令她察覺到了閃避規則的局限性——它是有破解方式的,而且具體表現在力的形式上。

白雪在穿越前並不是理科生,對物理一類的知識基本等於零,她在正面被破解規則後能意識到問題源頭已經很優秀,但分析出區別在哪裡,恐怕要回去把物理書讀一遍才行。

鞭子能夠破解閃避規則嗎?一般是不行的。白雪也不是沒有和鞭子使用者戰鬥的實戰經驗,和其他武器一樣,往往是對白雪毫無作用的。但和刀劍的直來直往不同,鞭子使用起來是繞來繞去,眼花繚亂的,在白雪的眼中,此刻小狐的武器,宛如充滿著不可預測之變數的大殺器,真正能剋制自己的武器。

可遲疑下去又是不對的,白雪因為性格的關係,極不擅長打被動的戰鬥,如果讓她把先手行動的權力交給對方,對堂堂公主殿下來說等於逾矩,或者說,她等於把命運完全交託給了閃避規則。我們的公主殿下,是完全不會靠自己閃躲攻擊的人啊!

伊恩將目光從白雪身上轉移到對方,他觀察到那個白狐少女的肩膀稍稍微動,白雪果然就按耐不住,衝鋒上去了。

小狐的嘴角輕輕翹起——她本來就一直掛著嘲諷的微笑,現在看來,似乎顯得更加開心了些。原因無他,白雪的動作變形了!

原本拖在地上的長鞭如同猛然驚醒的毒蛇,身處半空之中蜿蜒曲折,快得像道閃電!

那就是一道閃電!白雪的視野裡,長鞭完全遮住了小狐的動作,危險眨眼近在鼻尖。

白雪急停,蹲伏,躲得並不好看。她心中知曉,只有憑一點僥幸心理期望對方不要抓住這個漏洞。

然而她無法調整的僵硬動作,早已清晰地落在所有人的眼中。

"人類果然只有這個水平啊。"在白雪蹲伏之前,術士已經遺憾地感嘆出聲了。

伊恩又對此怎麼看呢?他的眼神先前飄蕩著些許擔憂,現在那份擔憂並沒有改變,只是加上了一絲讚許。

"啪!"長鞭回抽,打了一個實實在在的響雷。隨之只見白雪猛然後仰,真正被打了當面!

"呵,不自量力。"書記好像連看都懶得看下去,移開了視線。

她沒有使用閃避規則。伊恩暗嘆,這麼大的膽子,真的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那種勇氣。

然而伊恩猜錯了,白雪這樣一個自視高貴的人,哪來那樣的勇氣?她有的,除了不服氣,剩下的就是伊恩最為羨豔的所謂"天賦"在作祟。

也許在經過諸多困難和挫折後,白雪未來真的擁有視死如歸的勇氣,但起碼現在,她還是那個除了驕傲和對愛情深深嚮往的公主。

受了當面一鞭能換來什麼?諸位包括伊恩都沒有想到,白雪在後仰之後很快貼近了與小狐的距離。

"她這是找死嗎?"與書記同樣震驚的不僅僅是周圍旁觀的獸人們,還有當事人小狐。白雪的近身在她看起來正好踏入一個最順手的攻擊距離。

"她還不會以為長鞭怕近身吧?"術士目瞪口呆看著眼前的畫面。

"她她她..."魔法師剛想接話,誰知眼前又出現了令人悚然的轉折。

小狐自信滿滿甩開長鞭,幾乎要把白雪全方位籠罩起來的時候,忽然眼前一花,竟突然失去了對方的蹤跡。

"怎麼回事?"書記問出口的時候,小狐的腹中已經結結實實挨了一拳!

我想問怎麼回事!小狐瞪大眼睛,完全不知道眼前躥到在她面前的人類是怎麼做到的。

閃避規則啊。伊恩心中大聲叫好,如果上來就暴露,對方一定會倍加小心,然而第二次使用的時候就是要命的時機了。

白雪的怪力拳其實說不上有多強,但在沒有煅骨的情況下,她能夠打出煅骨的力量,實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畢竟對伊恩這種把煅骨精煉透了的人來說,想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無異於天方夜譚,但在白雪身上卻不然,等她領悟煅骨之後,輕而易舉就能超越伊恩目前最極限的力量。這種事情只要稍微想想,就會感覺到其中的恐怖。

伊恩從來都認為自己是個庸人,因為被強迫到不斷練習,實力才能到達某個暫時可以視作巔峰的狀態。事實也如此,如果他能夠像白雪,或者紅玉、葉星星等人的強大天賦,說不定這漫長的故事早已被他終結了。

他向來都是與其怨天尤人,不如繼續埋頭苦幹的人,可是每每見到那種所謂"靈機一動"或者天賦異稟的情況出現,他也會感到很是受打擊,至少羨慕是怎麼也避免不了的。

白雪一拳打在狐族少女腹部,在許多人的眼中看起來,還遠遠未結束,小狐也同樣不甘地還以顏色。她伸手抓去,銳利的指尖頃刻劃過白雪的臉。

小狐期待四道血淋淋的抓痕立即出現在對方美麗的臉蛋上。然而並沒有,白雪再次閃避開了!

"這是..."現在,眾獸人終於看懂其中發生了什麼。

"原來是規則魔法!"術士叫道,"她掌握某種能夠躲避攻擊的魔法!"

他話音未落,首領已經把目光橫了過來,不過術士太過激動,還是將話喊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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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道:"誒?這不對吧。生死決鬥還有人在旁邊提醒的?"

術士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可讓他道歉是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說對方是人類,在兩邊生死決鬥的場面上道歉無異於服軟。

術士心虛得望向首領,可是對方把目光移開了。首領的意思很清楚,等於無視了術士的錯誤。

沒有人理會伊恩的問責,伊恩當然也不是硬抓著一點小錯誤就借題發揮的小氣度,當即聳了聳肩膀,望向場中的戰鬥。

其實也不必他人提醒,小狐自己就是身經百戰的戰士,接連失手兩次之後,已經完全明白對方的手段了。

她會怎麼做?白雪直視到對方的眼神,因此她明白,對方根本不在乎她的攻擊。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白雪感受到自己身體裡那股蓬勃而出的力量,然而卻有一股無力感由心底生出來。

對方一點也不在乎她的攻擊嗎?那雙眼神背後似乎聯通了某個深刻的記憶,連帶牽扯出一大片的心理陰影。

突然,眼前兩朵藍幽幽的鬼火佔據了所有視線,除此之外,其他一片漆黑。

幻覺?白雪使勁甩頭,只一瞬間就驅散了幻象,然而對方,竟已經站到十米開外的地方了。

"狐火戲法,一個普通的脫身魔法而已。"為求公正,狐族少女主動開口解釋自己的魔法。只是她的語氣依然百無聊賴的樣子,似乎白雪剛才那一套拳根本沒有產生作用。

有用的。伊恩倒是想提醒白雪來著,對方的規則魔法有些特殊,單論隱秘性比閃避更加難以察覺。

白雪心中猶豫,卻仍然堅持主動發起進攻。以閃避規則而言,她幾乎利於不敗之地了,為什麼要怕?

狐族少女也知道白雪的厲害,頻頻閃躲。這一架打了接近兩個鐘頭,雙方保持著劇烈運動,腦門都沁出汗水來。

有效的!白雪越打越是堅信不疑。對方不斷躲閃她的進攻,這足夠成為一件鐵證,在兩個鐘頭的激烈搏鬥下來,對方添了許多傷口,也足以讓白雪堅定地戰鬥下去。

"沒沒沒想到她們真的能打這麼久。"魔法師感慨道。

書記輕扶眼鏡:"也快了。"她冷笑,"小狐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耐得住打的沙包,當然要好好玩弄一下。我也沒想到她的興致有這麼好,但算算到現在,差不多也到時間了。"

狐火戲法?隨著視野短暫被遮蔽,白雪下意識認為對方再次使用了那個脫身的魔法。

她並沒有猜錯,然而在那之後...

"說起來這群人也就只有這點本事了..."伊恩喃喃自語。他前一刻還以為拖了這麼久,大概見不到這一招了,沒想到對方還是不準備手下留情。

以狐族少女的腳下為圓心,一道巨大法陣迅速展開。

"人類,你實在太過自傲了。"小狐的面孔很快被法陣交相輝映的光芒籠罩,聲音朦朦朧朧地自其中傳出,"你真以為我們在玩勝負遊戲嗎?這可是生死決鬥,獸人自古以來充滿血腥的傳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