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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約頓河

弗恩一個人在前面帶著路,妮絲則小心翼翼的跟在傭兵身後。下了一個晚上的暴風雪積滿了路面,已經漫過了法師的小腿,妮絲每跨出一步,都要比平地上多花一倍的力氣。而弗恩,畢竟要比妮絲高不少,所以相對輕鬆一些。

周圍的地形越來越多變,他們已經進入了山區的邊緣地帶,兩邊不時越過低矮的山丘。有時眼前的不遠處彷彿已經沒有了路,但是繞過一個山腳,一條通向遠處盡頭的小路就像橫空出世般出現在兩人眼前。每到這個時候,妮絲就會洩氣的坐在路邊的石頭上休息好一會,弗恩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停下等她。

就這麼走走停停,在天色已經開始轉暗時,兩人聽見了隱約的流水聲。

妮絲興奮的追上弗恩,眼睛裡充滿了光芒。“弗恩你聽見了嗎?是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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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應該就是約頓河了,在前面不遠了。”弗恩若有所思的說著,“這裡比多伊爾和薩拉邊境還要往北很多,為什麼河水還是流動著的?”

妮絲卻並不在意這些。“我看也是受到黯主的影響吧,我們快過去吧。”說完妮絲快步的向前走去,彷彿到了河邊就能宿營休息了。

兩人又轉過了一個山腳,終於在懸崖邊看到了在山谷中緩緩流淌著的約頓河。河面非常寬,顯然是薩拉境內的一條幹流,但是只是在靠近兩邊陸地的河床上稍稍結了一些冰層,在河的中間,清澈的河水川流不息。河的對面,和兩人來的這邊很不相同,沒有高山和懸崖,而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平原,點綴著片片稀疏的針葉林。

弗恩拿出了地圖,順著約頓河向東找著能夠渡河的橋樑。“妮絲我一直想問你,這份地圖你是哪弄來的?我從未見到過這麼詳盡的地圖,竟然連約頓河上的橋樑都有標註。”

“這……我也不清楚。”妮絲眼珠在眼眶裡打了個轉。“是大法師給我的,他們總有辦法吧。”

弗恩嘆了口氣,似乎尋找的結果並不好。“從這裡到塔爾海姆一共只有三座橋,而塔爾海姆是在約頓河的北邊,我們必須得經過其中的一座橋。”

妮絲有點不解的問道,“那有什麼問題嗎?我們隨便選一座過去就可以了。”

弗恩把地圖收進衣服裡,神色依然不樂觀。“恐怕沒這麼簡單,如果我是煞妖,一定會派屍鬼守在這些橋上,甚至是親自來把守。”

“但是你不是煞妖,他們不會像你這麼聰明。”妮絲笑看著弗恩。

“希望如此吧。”弗恩向四周看了看,找了條最近的路下到了河邊。在這懸崖的底端,大部分光亮都被懸崖所遮擋,天色更加昏暗。

妮絲施展了飛行術直接飛到了弗恩的身邊。“只有在這個時候,飛行術比步行下來更節省體力。”但是隨即法師被昏暗的光線和身後高聳的懸崖嚇到了。“弗恩我感覺不太好,我們要在懸崖腳下沿著河走嗎?”

“是的,雖然河對岸有一些樹林,但是在這邊卻沒有哪怕一棵樹可以隱蔽我們的行蹤,那麼只有這樣是最安全的。“弗恩找了塊比較平整的石頭坐了下來。“先吃點東西吧,等會還要走不少路。”

“什麼?”妮絲本以為今天的跋涉到此為止了,但是現在聽弗恩這麼一說似乎並不是這麼回事。“晚上還要繼續趕路嗎?”

弗恩又拿出了燧石開始生火。“我們今天晚上必須到達薩多瓦大橋,然後趁黑夜渡過河去,天亮了的話我們很遠就會被黯潮發現的。”

“那如果橋上並沒有黯潮呢?”妮絲還在做著抵抗。

“我們不能冒這個險妮絲,如果到了明天才發現橋上有屍鬼甚至煞妖,即使我們沒有被發現,也得等到晚上渡河,那麼我們五天之內一定到不了塔爾海姆了。”弗恩這次非常迅速的點著了火,馬上開始燒熱水。

妮絲沮喪的坐在了石頭上,開始在弗恩的包裹裡翻找著吃的東西。

兩人沒有浪費時間,快速填飽了肚子後,馬上繼續踏上了旅程。在跟著不斷改道的河流轉了兩個彎後,已經幾乎是半夜了,白天還萬里無雲的天氣,現在已是月黑風高。

妮絲有些害怕的跟緊了些弗恩,身邊河流的水流聲始終伴隨著他們。“弗恩,我一直有一個願望,就是在一條河流邊造一座小小的屋子,然後每天聽著河流聲入睡。”

“這很簡單,如果你願意的話,等你的試煉結束了,我可以幫你實現這個願望。”弗恩沒有回頭,依然保持著固定的行進速度。

“真的嗎弗恩?我可記住了,你到時候別耍賴啊。”妮絲高興的說著。

“放心吧,倒是你,真造好了你會一直住在那裡嗎?”弗恩發現自己的心裡竟然非常的希望妮絲能一直住在那裡。

“可能不行吧。”妮絲的聲音低了下去,“但是我一旦有機會,就會過去住上兩天的。”

“好吧,你在那裡的時候,我也會去的。”弗恩一說出口,才發現說的太多了,連忙補充道,“也許斯坦和瑞也會一起去。”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妮絲溫馨的笑著,暗暗記下了這個約定。

在河道又轉了個三十度的小彎後,弗恩突然停了下來。“離薩多瓦大橋已經不遠了,從現在開始,我們之間保持十碼的距離,我在前面探路,以免被黯潮發現。”說完,弗恩從河邊撿起兩粒被水流沖刷的滾圓的小石子遞給了妮絲。“如果有什麼情況的話,不要說話,用這個扔我,在水流聲的掩護下,屍鬼應該聽不見小石子落地的聲響。”

妮絲緊張的點了點頭,將石子緊緊的握在了手中。弗恩對著她點了下頭,隨後轉身向前警惕的走去。

隨著離薩多瓦大橋越來越近,妮絲已經可以藉著時有時無的月光隱約的看見整座橋的輪廓。這是一座非常雄偉的大橋,在非戰時期一定是擔負著相當大一片區域的人們過河的重任。但是此時從遠處看上去,整座橋沒有一點生氣,就像是一座廢墟一般橫跨在河面上。

前面不遠處,弗恩壓低了身子,不停的穿梭於橫臥在河邊的巨大石塊之間,一邊警惕的注意著橋那邊的動靜,一邊慢慢的向前方推進。妮絲也壓低了身子,完全按照弗恩走過的路徑跟在他身後。

在沒有遇到任何意外的情況下,弗恩已經非常接近大橋了。在大約只有一百碼距離處,傭兵停下了前進的腳步,躲在了一塊可以完全遮住他身形的石頭之後,悄悄的觀察著橋上的情況。突然,他看見了橋上的一根石柱後伸出了一個腦袋向四周張望著,弗恩馬上縮回了露在石頭外的身子,只露出一個眼睛繼續看著,大腦裡快速的旋轉著。“難道是屍鬼?”

只見在微弱的月光下,那個腦袋轉了一個圈,又躲回了石柱後。大橋上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仍舊是一片寂靜。

弗恩朝身後招了下手,妮絲馬上也跑到了石頭後。“橋上有情況,我不能確定是不是黯潮,但是在現在這個境地,我情願認為就是黯潮,做好最壞的打算。”弗恩低聲的對妮絲說道。

“那你有什麼計劃?”妮絲擔心的看著弗恩,握緊了手中的魔杖。

弗恩思考了一會,但是仍然想不出什麼好辦法。“這樣吧,你在這等著,我到橋上去偵察下,如果沒有情況,我再招呼你過來。”

妮絲搖頭極力反對。“那太危險了,你已經看見了危險,卻還要過去嗎?”

“我想不出其他辦法了,總要有人過去探明情況。”弗恩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不會有事的,如果有危險,你也可以馬上施放魔法協助我。”說完,傭兵轉過身就要開始行動,卻被妮絲一把抓住胳膊。

弗恩回過頭看著妮絲有些生氣的臉蛋。“弗恩,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在你身上施放一個魔法,可以在任何時候阻止你做出任何危險的舉動。”妮絲撅起嘴,皺著眉頭看著弗恩。

“如果這樣的話,我們永遠也過不了河,也無法前進了,有些時候,冒險是在所難免的。”弗恩把妮絲拽著自己的手拿開,朝法師點了點頭,再次轉過身快速的向薩多瓦大橋移動起來,妮絲只好躲在石頭後面注意著大橋上的情況。

就在弗恩前進到離大橋還有三十碼距離的時候,妮絲突然也看到了弗恩所說的一幕,一個腦袋閃出了石柱,在以一種詭異的方式轉了一個圈後,又消失在了石柱後。妮絲甚至還看到了一點腦袋下連著的身體,她總覺得那個頭有些不對勁,但是一下子又找不到答案。

弗恩繼續小心翼翼的向前一步一步的走著,越來越近了,幾乎只剩下十碼的距離了。這時,妮絲的腦海裡突然一個激靈,她知道了那個頭顱哪裡不對勁了,法師想要朝弗恩大喊提醒他,但是那樣就會暴露了他們的蹤跡,只好拿起手中的石子向前扔向弗恩,但是弗恩已經離她太遠,兩塊石子都在離弗恩身後還有一些距離的地方掉在了地上。

弗恩似乎是聽見了背後的聲響,回過頭來看了一眼,但是在黑暗中,他無法看清妮絲所在的地方,於是轉過頭去繼續向大橋靠近著。

妮絲在後面急的幾乎快哭了出來,法師在心中焦急的呼喚著,“弗恩,快回來啊,那根本就不是活人的頭,它的身體根本就沒動,頭卻硬生生的轉了一個圈。快回來啊!弗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