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京城，飄香閣。
老鴇拿著一把小團扇扇著風，迎來送往的忙碌著。
飄香閣的生意依然很好，這個月又開了兩家分號，但她的臉上卻沒有往日那般笑容了。
“大人還不回來嗎？沒有他，生意會越來越難做，想要伸手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之前所有大明的官員都知道飄香閣是林浪的產業，哪怕是錦衣衛也只能偶爾來打個折，贈送個果盤什麼的，別想白吃白喝，更不能白嫖。
這是一個日進斗金的銷金窟，誰不眼紅？
現在王五、賈六等還帶著錦衣衛頂著，可帝師大人要是再不回來，真的沒人能頂住了。
“孫大人，您怎麼有空來了？快裡面請，給孫大人上好酒好菜，今天算我的。”老鴇看到一個官員走進來，馬上擠出一個笑容迎上去。
孫大人吃著好酒好菜，又摟著兩個姑娘，旁邊還有兩個唱曲兒的，愜意無比。
他轉頭看向老鴇：“上次跟你說的事情怎麼樣了？我們羽林衛、金吾衛、虎賁衛等一起出一筆錢入股，這可不是誰都能有機會的。”
“有我們在，你這生意萬無一失，哪天你不想幹了，拿著錢養老也不錯。”
老鴇陪著笑：“孫大人不是說給我一些時間考慮一下嗎？我還得核算各地的賬目不是？您也不希望入股一家賬目不清的清樓吧？”
“十天，十天時間，我一定給各位大人答覆。”
“三天。三天時間，要是還沒答覆，這九萬兩我們也不出了，你這飄香閣也沒必要開了。”
“出去吧，大人我要休息了，再叫兩個進來。”
老鴇出門之後，忍不住淬了一口，又想白嫖。
可她能怎麼辦，對方就說記賬，以後一起算，做了還這麼多年生意，頭一次聽說他們這種生意也有賒賬的！
可惜，大人那個朋友陸白嫖怎麼不來了？
要是那位在，以往日的情分，總能幫個忙吧？
沒事兒的時候總是過來晃悠，真有事了，人卻根本找不見，等下次再來的，看她不安排幾個醜女噁心死陸白嫖！
看來還是得去找成是非，只有這位武功高強，能夠壓得住其他衛所的人，可聽說東廠那邊在招攬成是非，許下了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忽然老鴇耳邊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別出聲，來我包廂。”
老鴇轉身，並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耳邊又聽到了催促聲，這才強壓著狂喜之色，吩咐幾個得力的老姑娘繼續招呼客人，自己熟門熟路的來到了常年給林浪留著的包廂裡。
開門進去，果然看到林浪坐在那裡翹著二郎腿，吃著每天都讓人新剝好的瓜子仁。
“大人，您回來了。”老鴇激動的都快要落淚了。
林浪拿起錦帕擦了擦手：“再不回來，我看這飄香閣就要換東家了。”
“說說，我不在這段時間，京城都發生什麼事了？”
老鴇馬上把京城幾個禁軍衛所想要一家一萬兩銀子入股飄香閣的事情說了，還說了一些她所知道的朝堂動向。
“九個衛，九萬兩銀子要佔九成的股，算盤打的挺響啊。”
光是京城這個飄香閣，投入的本錢就不止三十萬兩，擴張了兩次呢，是京城八大胡同的招牌。
更別說還在其他地方開了十個分號，每一家分號投入都不少。
飄香閣又不差錢，每月的淨利潤都不止九萬兩，特麼還挺能想好事兒。
那就讓錦衣衛去查一查，看看這幫傢伙手腳都幹不乾淨，夠不夠抄家滅族的。
“錦衣衛這邊，就沒人幫忙扛事兒？”林浪有些不高興，這幫傢伙一個個都幹什麼吃的。
平時錢可沒少分給他們，關鍵時刻退縮了？
其他人也就算了，他重點培養的幾個人怎麼能退縮？對得起他的培養嗎？
老鴇解釋道：“王大人和賈大人帶著錦衣衛去查了羽林衛的一個同知，結果被陛下責令閉門反省。”
“劉同知跟魏子雲切磋被打傷，不過他也靠著搏命的劍法傷了魏子雲，在家養傷呢。”
“現在錦衣衛都是成僉事在管，要不是有他在，這飄香閣早就被吞併了。”
“不過我聽說東廠那邊暗示讓成大人接掌錦衣衛指揮使的權柄，昨天成大人都沒來，聽說是去銀鉤賭坊那邊了。”
林浪微微點頭，至少這幫傢伙還是盡力了的，只不過因為實力不行，辦的不怎麼樣。
但多少也拖住了一些時間，否則可能他沒回來呢，飄香閣就已經換東家了。
“除了他們四個，其他人呢？”
比如巴英等人，他也沒少培養，居然沒做什麼事嗎？
看到老鴇搖頭，林浪冷著臉，這幫人雖然沒有落井下石，可不作為就是在助紂為虐，有些人還是不夠聰明。
正說著呢，外面忽然傳來騷亂聲，林浪微微皺眉，飄香閣怎麼能出這種事，多影響客人的心情啊。
要是誰不小心被嚇到了，以後豈不是只能去宮裡當值？
傳出去可是砸口碑的事兒。
老鴇正要出去處理呢，就聽見外面傳來成是非那囂張的聲音。
“孫大人，跟我們走一趟吧，你事發了。”
“其他人繼續玩，不用驚慌，錦衣衛辦差而已。”
“孫大人不必著急，已經有人去請你的家人跟你團聚了，帝師大人說過，享受的時候既然在一起，那麼出事兒了就要一起承擔，一個都不能少。”
“帶走！”
老鴇看了林浪一眼，趕緊出去。
“成大人，這是幹什麼？”
成是非埋怨似的看著老鴇：“你沒提我的名字嗎？上次警告他們看來沒被放在眼裡，那就給他們一個教訓。”
“倒要看看，還有誰敢惦記國師大人的產業。”
昨天他就去處理了一下銀鉤賭坊那邊有人想入股的事兒，飄香閣這邊差點就吃了虧。
現在成是非在京城可是橫著走，他是唯一的大宗師。
雖然只是大宗師初期，但開啟金剛不壞神功之後，就算是大宗師後期他也不懼，更不怕一群宗師的圍攻。
他就囂張了，誰敢管他？
“進來。”
成是非耳邊忽然聽到林浪的聲音，馬上收起那副囂張的模樣，來到了林浪的包廂。
“帝師大人，您回來了怎麼不讓人通知屬下一聲，屬下好給您接風洗塵。”
江湖上盛傳帝師大人經脈寸斷，已成廢人，他就知道不靠譜。
大人這輕鬆的樣子，哪兒有半點成廢人的意思？
大明皇帝還讓東廠的人暗示他接掌錦衣衛，幸好他沒聽。
他想的很清楚，如果林浪真的廢了，他就離開錦衣衛，去混跡江湖。
以他如今的實力，江湖上開宗立派都沒問題，不比聽命於朝廷爽的多？
錦衣衛指揮使，聽起來是不錯，可沒有帝師大人，還要守那麼多規矩，這官兒不當也罷。
林浪翹著二郎腿：“聽說你要當錦衣衛指揮使了？”
成是非嬉笑道：“大人說讓我當，我就當，別人說了可不算。”
“不過確實有人跟我承諾過，讓我當錦衣衛指揮使，榮華富貴都有，不但給了十萬兩銀子，還說給我個十八歲的姑娘。”
他沒有背叛帝師大人，還幫著擋住了東廠和其他衛所插手錦衣衛與大人的產業，大人還不得好好的獎勵他？
以大人的大方，這次要賺筆大的了。
林浪斜眼看著成是非，這小子精明的很，故意說出朝廷承諾的好處，想找他要更多？
對於忠心的下屬，確實應該賞賜，但怎麼給是他的事，下屬不能挑。
想要獎勵是吧？
那他就好好獎勵一下成是非。
“他們答應給你的錢財和女人，我給雙倍，只要你能展現出你的管好錦衣衛，那指揮使的位子給你也一樣。”
林浪都是大明帝師了，根本不需要兼著錦衣衛指揮使，也該給下屬一些上位的機會。
錢財，他根本不缺，每天花的都沒賺得多，分給一些看著順眼的幫忙花一點也可以。
成是非雙眼放光：“大人，屬下必定肝腦塗地，那兩個十八的什麼時候給我？”
“主要是屬下年紀也不小了，得考慮給成家傳宗接代的事兒，大人能理解吧？”
“什麼兩個十八的？”林浪詫異的看著成是非，“我是說把飄香閣的老鴇給你，這可是我的心腹，以後一定要善待她知道嗎？”
說完，還一臉肉痛捨不得的表情。
成是非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大人說什麼，把老鴇給他？
他沒記錯的話，老鴇好像三十六了吧？
合著大人說的給雙倍，是年齡雙倍，不是數量？！
雖然他覺得老鴇是風韻猶存，自己一個遊手好閒的混子出身，不在乎對方是不是清樓出來的，但他要的是十八的啊，怎麼就換成三十六的了？
“大人，要不屬下就不要了？為大人辦差，屬下不需要獎勵。”
“嗯？”林浪拍拍成是非的肩膀，“別有顧慮，她跟你還是很般配的，你也三十多了吧？”
“女大三，抱金磚，你這差不多快抱兩塊了，偷著樂去吧。”
“她一個月賺到的錢，比你一年賺到的都多，以後你只要不賭，這輩子都有花不完的錢，現在想想是不是很開心？”
“兩倍的要是你覺得不滿意，三倍、四倍的也可以商量。”
找伴侶嘛，年紀別卡那麼死。
有的人，性別都不卡死呢，比如宮裡的宮女，有許多找的都是太監搭夥過日子。
“大人，屬下覺得兩倍的就挺好了。”成是非趕緊表態。
他滿臉糾結的出去了，一開門，正看到老鴇端著果盤走進來，直接撞了個滿懷。
“成大人，您沒事吧？”老鴇關心的問道。
成是非忽然覺得，好像歲數大的也不錯，會疼人啊。
想到這兒，成是非忽然挺直了腰桿，仔細打量著老鴇，確實如同大人說的那樣，風韻猶存。
“沒事，你叫什麼名字？”
老鴇愣了一下：“奴家父姓李，名字早就忘了。”
成是非點點頭，轉身出去了，等他替大人辦好了這次的差事，就納老鴇入府，以後叫成李氏。
老鴇有些懵的走進包廂，今天成大人有些怪呢？
“大人，這是今天新到的西域寒瓜，您嚐嚐。”
老鴇讓人只切了最中間最甜的部分，大人吃水果，向來都是只要最好吃的一小塊。
“你是不是還沒找到合適的男人？”
老鴇愣了一下，神色有些暗澹。
她也想找，可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
她看上的都看不上她，看上她的她都看不上。
她要找的，總得有點錢吧？還得會武功吧？長相也不能太差，還不能太老，最好再有點地位，比如有個一官半職的。
範圍逐漸縮小之後，就真沒合適的了。
“以後你不用擔心了，跟成是非吧。他如果這次差事辦得好，很快就是錦衣衛指揮使。”
“雖然你當不了正妻，但以你的手段，讓他傾心應該不難吧？”
老鴇呆呆的看著林浪：“大人，成大人，他同意了？”
看到林浪點頭，她簡直狂喜。
難怪剛才成是非看她的眼神那麼奇怪呢，她這就夢想成真了？
再也不必擔心老了沒人照顧，只能找個“女兒”養老的事情了。
林浪看到老鴇欣喜若狂的出去，也很滿意。
他這個月老當得還是很成功的，至少兩個人有一個很高興，另一個高不高興不重要。
成是非還是太年輕，根本不懂富婆的好。
直接成家又立業，多少人羨慕著呢。
王五和賈六的夫人是他安排的，成是非這裡也安排了，他是一個多麼關心下屬的好上司啊。
特麼居然還有人趁他沒回來的時候，想要背叛他！
倒要看看，這次成是非去處理這些事情，還有多少人要跳出來。
……
御書房，魏進忠匆匆的跑進來：“陛下，大事不好了。”
正在打坐練功的大明皇帝睜開眼睛：“發生什麼事情了，慌慌張張的。”
難道還能是蒙元又攻打大明了不成？
現在大明不是國泰民安嘛，內閣那群人就是這麼跟他說的，甚至他都不用操心，完全可以垂拱而治。
積蓄一年力量，等他神功大成，就可以御駕親征，開疆拓土了！
魏進忠低著頭：“錦衣衛的成是非帶著人，抓了金吾衛、羽林衛、虎賁衛等禁軍十二衛的多位官員，其中甚至包括了指揮同知一級的。”
大明皇帝驚的直接站起來：“你說什麼？成是非瘋了麼，誰給他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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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雖然名義上可以稽查百官，但這些可都是禁軍，也就是天子親軍，升遷、罷黜等都得他這個大明天子同意，內閣都沒權決定。
成是非還真當自己是錦衣衛指揮使了，敢玩先斬後奏這一套？
魏進忠低著頭：“陛下，奴才也不知道成是非發了什麼瘋，之前還好好的，雖然沒答應什麼，但也沒拒絕。”
給的那些銀子，成是非也都收了啊。
好像劉正風、王五、賈六等都一樣，給錢都收了，結果卻什麼都不答應。
錦衣衛那邊都什麼人啊！
“可突然間就變了個人似的，他實力又強，根本沒人能攔得住。”
換個人，其他衛所完全可以靠著人數逼迫對方退讓，畢竟哪怕是大宗師，面對箭雨的時候也得躲避。
可成是非不一樣，他練的金剛不壞神功，武林高手的兵器都不怕了，更別說普通的弓弩。
正說著呢，有個小太監走進來：“陛下，錦衣衛那邊送來了奏報，說是發現了許多禁軍中的不法之徒，已經按律抄家，並張榜公告。”
魏進忠大吃一驚，張榜公告？
這樣連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了。
無論是朝令夕改，還是掩蓋都不行，成是非這是將事情直接蓋棺定論了！
成是非怎麼敢這麼做？！
啪！
大明皇帝將裝丹藥的玉瓶直接摔到地上：“去把成是非給朕叫過來！”
他那麼看好成是非，甚至準備讓成是非當錦衣衛指揮使，還想著從皇室找個十八歲的公主嫁給成是非。
結果成是非就是這麼報答他的？
半個時辰後，有小太監回來彙報：“陛下，成是非大人正在審問那些桉犯，說是沒時間過來，等有了結果，會來跟陛下彙報。”
“反了，反了！”大明皇帝勃然大怒，他召見臣子，臣子居然不來？
還有把他這個大明天子放在眼裡嗎？
“魏進忠，帶東廠的人去將成是非拿下！”
魏進忠小聲說道：“陛下，我們沒人是成是非的對手，他的境界可是大宗師。”
大明皇帝眯著眼睛，難道林浪廢掉之後，成是非要成第二個林浪了？
“陛下，成是非之前絕對沒這麼大的膽子，他今天的行為有些奇怪，奴才有個猜測，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大明皇帝看著魏進忠：“有話就說。”
“陛下，今天一早成是非去了飄香閣，之後就開始抓人，是不是得到了一些授意？”
大明皇帝勐地看向魏進忠：“你是說，林浪回來了？”
一個廢人，還想擺弄朝堂？
現在的大明，已經不需要帝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