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楊東昇扭過頭，“我讓他們再做一批硬度更低的鎳鐵合金送過來，只要熔點沒問題！”
“這種鎳鐵合金的硬度和熔點，還能調？”王副總更加震驚了。
“當然！”楊東昇點點頭，“這樣吧！我讓他們按照硬度和熔點的差距，呈梯度做一批產品送過來，由你們選擇使用哪種等級的合金，以及後續生產工藝。你們也可以自己指定一個硬度和熔點，我讓他們製作！”
“還能指定？”王副總感覺自己快瘋了。
這不怨他，如果他大學時候材料學老師聽到，有人能隨意控制鎳鐵合金的硬度和熔點。
要麼跳起來打人，要麼也得瘋！
“不過硬度和熔點肯定是相互關聯的，不可能一個很高，一個很低！”楊東昇強調道。
萬一王副總會要個硬度20HRA，熔點3000度以上的鎳鐵合金來，他還真沒有。
“那當然！”王副總絲毫沒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一臉希冀的道，“楊總，我能見見開發這些材料的人嗎？”
“恐怕不方便！”楊東昇敷衍道。
楊東昇跟王副總低頭說話的時候，會議室內其他人都在觀察著他。
其中有一個四十幾歲，身穿藍色工作服的中年人，已經衝楊東昇觀察了半天了。
這個人看起來跟會議室內其他人有些不一樣，尤其是他的手看起來比其他人要粗壯不少，左手食指還少了一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混黑社會的。
其實他是硬質合金加工車間的技工長，早年曾經在某國有大型航空發動機廠工作，少的那截手指，就是當時開機床的時候軋斷的。
楊東昇模彷部隊士官長制度，創立了技工長制度。
他是這個體系的最大受益人之一。
這位技工長看了一會，見兩位領導一直說個不停。
他低頭衝旁邊的材料研究中心主任小聲問，“聽說你們剛才做測試的時候，把金剛石壓頭都弄壞了？”
材料研究中心主任衝楊東昇跟王副總的方向掃了一眼，見他們仍然在說話，這才點點頭道，“嗯！”
“這東西的硬度真這麼大！”技工長一臉驚訝，“韌性怎麼樣？”
“還在做！”技工長向外看了一樣。
技工長嘆了口氣道，“我感覺這次要觸黴頭了！”
對於航空發動機葉片這種精密加工來說，很多工序必須一刀下來。
如果加工過程中機床出現故障，或者刀具磨損嚴重，精度不夠，不得不中斷加工。
再想換刀具繼續加工？那是不可能的。
整個葉片只能報廢。
“我覺得還是應該用電火花成型！就算真的會膨脹變軟，也不會都膨脹變軟吧？我們可以留出加工餘量，然後再把膨脹軟化的部分磨掉。”另一邊的硬質合金加工車間主任也伸頭湊了過來，“這種材料的軟化層是多少？”
材料研究中心主任搖了搖頭，“這個還沒做，不過剛才我做了個小測試，即便一直用著冷卻液，用金剛石鋸切割的時候，切口內也產生了微小膨脹。切割深度超過2釐米後，鋸片就被卡住了！”
材料研究中心主任看了一眼硬質合金加工車間主任道，“所以我覺得最起碼磨掉膨脹軟化層，恐怕不行！”
“那樣的話，豈不是連切削都要膨脹？”技工長道。
“有可能！”材料研究中心主任道。
硬質合金加工車間主任想了想又道，“那就不要磨，用石墨化爐處理！既然膨脹後的鎳、鐵，跟普通鎳、鐵沒區別，膨脹前的鎳鐵合金熔點又非常高，那就在電火花成型後，再加熱到到鎳、鐵的沸點之上，讓膨脹的部分蒸發掉。”
硬質合金加工車間主任看向材料研究中心主任問，“材料被你們拿去好幾個小時了，就算具體熔點還沒測出來，你們應該已經有一個大概的範圍了吧？”
“估計應該在4000度以上！”材料研究中心主任道。
其他幾人驚歎的同時，不由同時點頭。
“鎳的沸點是2732度，鐵的沸點是2750度，石墨化爐可以把材料加熱到3000度，這個方法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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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眾人都點頭的時候，一直沒說話的透平事業部經理忽然道，“其實我覺得不用這麼麻煩，有一個情況你們還沒注意到嗎？”
“什麼情況？”
“你們看看這塊坯料！”透平事業部經理衝桌子上一指。
就在這時，楊東昇跟王副總終於討論完畢。
“你們討論的怎麼樣？”楊東昇笑著問。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終還是透平事業部經理率先開腔，“楊總，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他們都是搞技術的，腦子裡沒有那麼多彎彎繞。
何況楊東昇雖然是大老闆，但是他們平時接觸不到。
相比之下，他們反倒是對王副總更加敬畏。
所謂縣官不如現管，就是這個道理。
“儘管說！”楊東昇一笑。
“這塊合金是誰製造的？以他們的技術水平，您為什麼不讓他們直接加工好送來？”透平事業部經理問。
這塊合金膨脹後，被楊東昇重新調整過。
雖然被切去了一塊，但是除了被切掉的部分，其他邊角依然非常平直。
尤其是那幾個面，光滑的跟鏡子一樣。
相比之下，剛才用水刀切出來的那個切口，模湖的跟毛玻璃一樣。
“這個……”
又是這個問題，楊東昇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好。
實際上，如果只是直線條的物體，或者簡單的圓柱體，他倒是能做一些，就像那些鎳鐵合金段一樣，做幾千個都不是問題。
但是航空發動機的葉片形狀非常復雜，還包含大量的自由曲面。
他真沒辦法製作。
“咳咳！”幸好這時王副總輕咳了一聲，替楊東昇解了圍，“兄弟部門有他們的工作，我們有我們的工作，不要把工作推給別人！”
王副總說完，狠狠的瞪了透平事業部經理一眼——活都交給別人幹了，我們還幹個屁啊？
楊東昇笑了笑，“沒關係！大家各抒己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