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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行軍

天色還未明,野地裡籠罩著濃濃的霧藹。經過一夜的休息,俘人們已經起來打點行裝了。埋鍋做飯的柴火在白濛濛的霧氣中映出一抹抹的紅色,人聲、馬聲、器物磕碰聲混雜在一起,給這寒冬的清晨帶來一陣躁動不安的氣息。

楊銘睡醒時,王成和那小娘子都已經起來了。看到楊銘起來,那小娘子雙手捧著一個銅盆,盈盈地走上前來,微笑著說:“將軍,請洗漱。”

只見那銅盆沿上搭著一塊白布,白布雖然很陳舊了,但看起來還挺乾淨的,顯然是細心漿洗過的。小娘子一雙素手捧著銅盆,十指如蔥,雖然有一些凍傷的痕跡,仍掩不住纖秀柔美。

“哦,不必。這個……我先刷下牙。”楊銘有點不自在的感覺,心裡對那小娘子不由生出一分感激。

開啟行軍袋,取出牙刷,擠上牙膏,楊銘擰開一瓶純淨水,仰頭喝了兩口,就刷起牙來,一時滿嘴泡沫。那小娘子卻放下了銅盆,又捧著一個瓦罐遞到楊銘面前。

雖然生活條件差點,但被人侍候的感覺還是挺舒服的。事已至此,楊銘也就不再客氣了。刷完牙,又拿出自己的毛巾洗臉。

“將軍,您這牙刷可是象牙柄?”小娘子捧著銅盆,輕聲地問楊銘。

“象牙柄?”楊銘擰著毛巾,起初感到有點不解,但隨即就明白了。

只是一枝普通的廉價牙刷,但牙刷柄的塑膠材質顯然這個時代的人是沒有見過的,若硬要比擬,也只有象牙似乎比較相近。

“哦,不是。就是一般的牙刷了你要是喜歡,我送你一支。”

“將軍大恩大德,奴家哪敢用這麼貴重的東西。”小娘子聲音中帶著一絲柔柔的輕笑。

楊銘不禁看了小娘子一眼,那小娘子卻並不躲避楊銘的目光,微笑地看著楊銘。

擦了一把臉,楊銘放下毛巾,說:“多謝了。不知小娘子怎麼稱呼?”

“奴家姓許,單字一個瑩,風清月瑩的瑩。”

“風清月瑩,天然標韻,自是閨房之秀。”宋代李之儀的這首《鵲橋仙》楊銘倒是記得幾句,隨口就吟誦了出來。

“妾身蒲柳之姿,實不敢……”小娘子的目光黯淡下來,端著銅盆退了下去。

楊銘愣了愣,感覺自己言語似乎有點唐突了。但也沒空多想了,挎上步槍,掀開簾子走出帳篷,一陣寒風撲面而來,剛剛沾過水的臉上一陣凜冽的寒意。

帳篷外,範同舟、丁有三等幾人已站在那裡等候。見到楊銘出來,趕緊上前抱拳道:“將軍,早。”

楊銘點了點頭,說:“各位早。隊伍準備的如何了?”

丁有三道:“帳篷輜重器具正在收拾,待吃過飯就可以開撥了。”

“各位辛苦了。軍戎大事,請各位務必約束所部人員,按部就班,不得有誤!”楊銘對眾人拱拱手,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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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眾人一起對楊銘躬身抱拳。

……

“你啥都別管,前面的車往這邊轉彎,你就把方向盤往這邊轉一點。彎轉的大,你就多轉一點,彎轉的小,你就少轉一點。等彎轉過了,直了,你就把方向盤轉回原位。原位……就是這樣,對,這樣就是回到原位了……”

趁著隊伍吃飯和整裝的時間,楊銘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裝備。他清理了一下悍馬車後廂裡的彈藥,將悍馬車用硬連線掛到重卡後面,再將 m777 榴炮彈掛到悍馬車之後。悍馬車是全時四驅系統,拖車時必須處於發動狀態,否則會損壞變速箱。至於打方向盤,其實也並非必須,把車發動掛空檔硬拖個幾十公裡也可以,但有個人在車上打方向盤會更省力一些,對輪胎的磨損也更小一些當然,要是搞不好也會有反效果,所以楊銘就對王成反覆叮囑了。

“記住,別的地方啥也不動。要是搞不明白,你就把方向盤打直,看好了,這個位置就是打直。寧可不轉方向盤,也要打直……”

楊銘講的滿頭大汗,王成聽的也是一頭霧水。

“聽明白了嗎?”

王成瞪著眼睛看著楊銘,不敢吭聲。

“咳咳,要不你就別管了,就讓它直著,別碰方向盤……”楊銘無奈的說。

“將軍,奴家看到您轉動這個圓盤……方向盤的時候,車輪也在隨之偏轉,是嗎?”一旁抱著孩子看熱鬧的許瑩突然問道。

“正是!就是這樣,轉彎的時候車輪要向同方向偏一偏……”楊銘說。

“是。但是轉彎完了直行的時候,必須要把車輪弄正,不然就擰著了……”許瑩看著楊銘,眼睛裡撲閃撲閃的。

“就是這樣……”楊銘感到許瑩這小娘子還挺聰明的。

“那麼,將軍,奴家可不可以坐在旁邊,幫襯提醒王小公子?”

“那敢情好。你坐車上也省得孩子吹風受寒。”楊銘松了口氣,感到稍微有一點信心了。

“那將軍請放心,奴家在旁邊,雖不敢說完全無誤,但決不致出大錯。”許瑩很自信地向楊銘說。

“好,我相信你們。”

重卡發動了,隨著引擎的轟鳴,m977的優良越野效能在這17世紀的華北大地上充分展現了。掛上最低檔,重卡拖著悍馬和m777榴彈炮緩慢地前行著。車後面跟著一千多人的隊伍。按照前一晚商定的計劃,隊伍已經排好序列,前鋒、兩側、後衛由披甲軍士帶領的民壯們組成,中間是婦孺和輜重。

“前方二十裡便是順義城。”坐在重卡副駕位置的範同舟對楊銘說,臉上露出一絲夾雜著興奮和不安的神色。

“順義城有虜兵千餘人把守,領頭者是後金天聰汗的長子豪格貝勒。”

“虜兵以順義為基地,四處擄來的人口、財帛、糧草,皆集於順義城,逐次北運。”

範同舟是從順義城中逃出來的,對城中情形所知甚詳。這些在昨日其實早已跟楊銘說過,但此時仍在對楊銘複述,不知是在提醒楊銘注意敵情,還是在壓制自己心中的緊張。

楊銘不動聲色的聽著範同舟的話,微微點點頭,從口袋裡摸出香菸,抽出一支自己叼上,又遞給範同舟一支。

範同舟接過香菸仔細地看著,潔白細長的菸捲飽滿而光滑,尾部的過濾嘴天衣無縫地接合在一起,拈在手裡像是一件藝術品,真不知這玩意產出何地,又是怎麼制出來的。

“叮”的一聲,zippo打火機冒出了火苗,遞到範同舟面前。範同舟湊上去,點燃香菸,一口吸下,頓覺全身一陣舒爽。煙霧在肺腑裡週轉一圈,隨著一聲長嘆緩緩地吐出來,範同舟有一種在做夢的感覺。

僅僅是一天前,他還被後金兵押在俘人隊裡,又要回到他逃出來的順義城裡去。那時,範同舟已經想到了死。作為有功名在身的大明讀書人,再度陷身虜手,範同舟已經打定了主意,回到順義城最後看一眼妻兒如果她們還在的話,就一死以謝君王了。沒想到橫空殺出一個楊銘,不知憑著什麼神兵利器,有如天兵下凡一般,居然一個人殺退了近二百虜兵,救出了自己和俘人們。經過大明和後金十幾年來的交戰,那些剃著金錢鼠尾辮子的八旗兵,在漢人眼裡幾乎成了戰無不勝的代名詞,一個韃子兵,十個明兵也不敢擋其鋒,可是這楊銘……這一切太虛幻了、太不真實了。

範同舟抽著煙,心裡思緒翻騰。一旁開著車的楊銘卻似乎滿是漫不經心的樣子,悠然的抽著香菸。駕駛室裡煙霧繚繞,沐浴在空調口送出的暖風裡,感覺比睡袋裡還要舒服。範同舟看到楊銘按了一下車門上的什麼東西,那水晶般清澈透亮的車窗就降了下來,一陣清新的冷風吹了進來,駕駛室裡的煙霧打著卷從車窗縫隙飄散出去。看著楊銘淡定的神情,範同舟緊張不安的內心也漸漸平復了一些。

重卡車的兩旁各有兩名騎著馬的軍士隨行著。楊銘以最慢的速度開著卡車,每小時不到20公里,但是比起後面隊伍每小時4公里的行進速度還是顯得太快了。這四名騎著馬的軍士是專門負責警戒和聯絡的。儘管如此,楊銘還是得開一段就停一會車,以免和後面的隊伍距離拉得太遠。

“虜兵哨騎!”

車外騎著馬的軍士大聲喊叫起來。

從車窗往外看去,此時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早晨的濃霧大半散去。大約二里地之外的樹林前,兩名騎著馬的後金兵佇立著,馬頭向著卡車望著。

楊銘輕輕地踩了踩剎車,慢慢地把車停了下來。

“將軍,怎麼辦?”窗外騎著馬的軍士湊近車窗問著,臉上掩飾不住的恐懼。

“不要慌,等後面的人跟上來再說。”

大隊人馬跟上來了。顯然,他們也發現了側前方的後金哨騎,整齊的行軍佇列出現一陣扭動。

“去跟丁百總說,讓他派二十騎去把那兩個韃子趕走。”楊銘對窗外的軍士下著命令。

“將軍,二十騎恐怕不行,還得加五十名步兵跟著……”範同舟在一旁提醒著楊銘。

楊銘點點頭,車窗外的軍士掉轉馬頭往後去了。

不一會,二十名騎著馬的軍士出列了。這些軍士都披著甲,有的還披著重甲,手裡拿著長槍、馬刀等兵器,還有弓手持著弓。這些軍士一個個面色慘白,有的人臉上還掛著豆大的冷汗。

後面的五十名步兵磨磨蹭蹭的,好不容易才湊齊人手。這些拿著長槍、大刀的步兵大多都不是軍士,是俘人中的丁壯,歪歪扭扭的列著隊,一個個雙腿直打顫,兵器都幾乎要提不穩了。

楊銘皺著眉頭,推開車門跳下車,將車門重重的一甩,的一聲關上了。

“丁百總,讓騎兵分開在兩翼,步兵在中間列陣上!”楊銘對領頭的丁有三命令道。

丁有三鐵青著臉,大聲吆喝著。馬隊向兩邊散了開來,中間的步兵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磨磨蹭蹭就是邁不出步伐。

“廢物!”楊銘怒罵了一句,知道這些人指望不上了。幾個箭步走到吉普車旁,拉開後排的車門,鑽進去,從車頂的射擊視窗探出身子。

解開吉普車上m240機槍的鎖定,開啟保險,把尺表調整到一千米距離,調轉槍口方向,楊銘瞄著那兩名後金哨騎打出了幾個長點射。

一名後金兵騎著的馬嘶叫著揚起了前蹄,轉了半個圈倒了下去。另一個後金兵的馬得得地往後退著,可能是被射入周圍泥土的子彈嗖嗖聲嚇著了。那名後金哨騎急忙勒轉了馬頭,兩腿一夾,馬兒吃勁地向遠方跑開了。

隨著馬一起倒在地上的後金兵掙扎著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要向遠處跑,應該是腿上中彈受了傷。但是他顯然不理解 7.62 毫米機槍子彈的威力,拖著傷腿還沒跑兩步,就一頭撲倒在地上了。

“上!”楊銘揮著手對丁有三大聲喝著。

馬隊和步兵們一下子振作了,吶喊著揮舞著刀槍向遠處趴在地上抽搐的後金兵衝了過去。

楊銘苦笑著搖搖頭,鎖好機槍,把身體從射擊窗中縮排車裡。

王成站在駕駛位置,回過頭看著楊銘,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他年紀小身高還不夠,這一路是佝僂著身子半站著操作方向盤的。第一次開車,顯然是非常的興奮和新鮮。

許小娘子懷裡的嬰兒被機槍聲驚醒了,哇哇的哭著。小娘子把孩子的臉偎到胸脯裡,嗯嗯地輕聲安撫著,眼睛卻是回頭望著楊銘,俏麗的臉龐被吉普車的暖風吹得紅撲撲的,更掩蓋不住內心的崇佩之情。

出擊的馬、步兵都回來了,割下了首級,兵器鎧甲也取回來了,十幾個人拖著已經死去的馬,堆放到輜重車上。馬皮、馬肉都是非常好的材料和食物,顯然是不會浪費的。

“你們剛才讓我很失望!”

二十名騎兵和五十名步兵列著隊,面向著吉普車的側面。楊銘站在車頂的射擊視窗裡,就像現代檢閱士兵的政治家一樣,對這些馬、步兵訓著話。

聲音太小了。楊銘想讓更多的人聽到他的訓話。

吉普車上安裝有高音喇叭裝置,是用於對付“非武裝敵對人員”的,也就是對那些在軍事基地門口喊口號扔石塊的人喊話用的。考慮到許小娘子抱著嬰兒坐在車裡,距離太近了怕聲音損害到嬰兒的聽力,楊銘放棄了使用高音喇叭訓話的想法。在吉普車裡的行軍袋翻了翻,找出一個行動式的喊話器,就是一般走街串巷賣東西的小販吆喝用的那種小喇叭。

楊銘把喊話器舉到嘴邊,吹了一口氣,喇叭裡發出呼呼的聲音。前面列隊的馬、步兵們嚇了一跳,大部隊裡也躁動了起來,人們互相嘰嘰喳喳的驚歎、議論著。

“肅靜!”

楊銘大吼了一聲,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了。面前的那些“兵士”們一個人站得直直的,一動也不敢動了。

“你們剛才的表現讓我很失望!”楊銘開始了他的訓話。

“不客氣的說,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你們這個樣子,還怎麼去打仗,怎麼去攻佔城池?”

“韃子兵就兩個人,你們有幾十個人,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你們就算是空著手上去,圍著咬也咬死他了。”

“我估計,等到真正的交戰了,你們中的大部分人,肯定會逃跑。可是你們想過沒有,你們跑的再快,有韃子兵的馬快嗎?有韃子兵的箭快嗎?”

“你們要是逃跑,最後的結果還不是被韃子兵給殺掉、給抓起來。你們不都是這樣被抓來的嗎?又有哪個逃脫了?!”

“打仗想跑的,你們現在就給老子滾!現在滾,沒有韃子兵追你們、殺你們,你們還可以多活幾個時辰。”

“誰想滾的,現在就給老子站出來!”

楊銘環視著四周大吼著。沒有一個人站出來,人群都安靜地站著,或仰著頭,或低著頭,連輜重隊裡的騾馬都被這蕭殺的氣氛所感染,一動也不動了。

這兵荒馬亂、天寒地凍的時節,哪個不識相的敢脫離隊伍,其結果要麼是凍死,要麼是餓死,被韃子兵抓去做奴隸還算運氣好的。

“以後誰敢臨陣怯敵的,就地正法!”

楊銘氣呼呼的發洩了一番,看著隊伍裡沒人吭聲,這才消了點氣。

“列隊,前進!”

看著隊伍整頓完成,又重新列陣出發,楊銘這才將身體縮排吉普車裡。

“將軍,請息怒,大夥兒一定會聽你的。”坐在前排的許小娘子輕輕地說,像是安撫懷裡的孩子的聲音。

“嘿嘿,不嚇嚇他們,等到了城下,敵軍一衝,這一千來號人自己踩踏都不知要死多少。”楊銘無奈地搖搖頭。

許小娘子給了楊銘一個輕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