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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江南縉紳聯合工人階級抗稅的光榮傳統

溫體仁說道:

“錢千秋科場關節一案,錢謙益自辯是他首先揭發。即此一點,便可見其人奸狡異常,勢焰遮天。”

朱由檢疑惑道:

“這是怎麼說?依你所說,錢謙益揭發錢千秋妄圖作弊,反成不是?”

溫體仁道:

“陛下試思錢千秋既與金保元爭執,買通關節一事已洩露傳揚於閭巷,道路議論,紛紛揚揚。此事已難遮瞞。傳言既能入於錢謙益之耳,豈能不入於其他各官之耳,不入於眾言官之耳?”

朱由檢點頭:“這也說得是。不過朕前番不是聽你說錢謙益之前,已有顧其仁上疏抨擊此案。”

溫體仁道:

“那也是臣誤聽,已有錢黨辯稱錢謙益揭發錢千秋在天啟二年二月,顧其仁卻在四個月之後。臣初以為果然是錢謙益自揭過失,轉一深思,才知其中弊偽更深。”

“陛下難道不知我朝言官之兇狠,風聞言事,毫無忌憚。平素各官稍有差池,捕風捉影,乃至憑空捏造,也要百般彈劾。何以對錢千秋科場弊案,卻都如聾似啞,閭巷已經傳開,彼等卻無動靜。靜待錢謙益自己上疏,把罪錯全歸於錢千秋和金保元等人,自己卻撇的一乾二淨。”

“臣所驚懼者,非此科場弊案本身,實是錢謙益勢焰瀰漫,籠絡眾心,竟能操控舉朝言官之口耳,為其一人做掩護,便是世廟之時嚴嵩,神廟時張居正亦無有此能耐,非臣毅然揭破,舉朝若迷。即此一點,亦可見其人真乃是蓋世神奸。”

朱由檢心想這麼一分析,溫體仁說的倒也確實有些道理,不過這也可以說錢謙益在官員裡人緣較好,故此大部分人不和他為難。

“溫先生的說法未免還是誇張了些。”朱由檢笑道。

他知道溫體仁某種程度上也是一根筋,好鬥公雞一般,心胸有些偏狹。這才和東林復社一系的人弄成勢不兩立的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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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之所言,絕非誇張。錢謙益為東林中人,若真系耿直清流,臣縱有不滿,也能忍耐。只是這錢謙益心性奸猾,借清流之名,行私瀆法,人妖難辨,不得不防。

“彼昔日既與東林打得火熱,便當與東林中人志同道合,何以在大朝會之時,卻又不顧同黨。彼若真認同陛下戰時措施,又何以平素與東林眾人相處,毫無乖違,反被眾人尊奉?

可見其人詐偽善變,全無真情。”溫體仁憤然道。

朱由檢有些不以為然:

“錢謙益固然有油滑逢迎一面,但若全用剛硬耿直,又與朕意見全然相合者,只怕世上便無幾人可用。用人用其長,避其短便可。”

溫體仁眉毛揚起,聲音提的更高,說道:

“若只是關係錢謙益一人,陛下說的自然不錯。

“但我大明朋黨之習,已滋蔓百年,根深蒂固。

“如今陛下雖以雷霆之威,震懾黨朋。但若錢謙益這等根深窩廣之人,委以要職,託以重任。黨徒受其翼護,蟄伏待機。稍有可乘之機,便可呼風喚雨,捲土重來。”

“那時星火再成燎原,附之者嫫母可為嬙光,違之者由夷亦為盜蹠。恃其力強口眾,自謂莫敢誰何;明旨裒如充耳而紀綱壞,苞苴不必暮夜而官箴壞,奔兢醜於乞燔而銓法壞,傾危險於山川而人心壞。”

“大臣憂讒畏譏,以保身為明哲;小臣波流風靡,以聚羶為得計。”

“到那時,縱有實幹之臣,抱一念朴忠,奮螳臂以當轍,於國事曾無分毫禆益,反招眾口之紛呶,仰累聖明之裁鑑。”

“臣豈是故作危言。實是飆風起於青萍之末,巨壩毀於螻蟻之穴,防微杜漸方可保萬全。陛下方振作掃弊,不可小視謙益之流。臣心滋苦,臣懼滋深。”

溫體仁洋洋灑灑,這一大篇議論,聽得朱由檢也勃然變色。

他心想自己原先猜得果然不錯,溫體仁揪住錢千秋的科場案不放,果然針對不只是錢謙益一人。

若是在變革之前,他也會認同溫體仁這番高論,甚至認為說中了晚明官場風氣的要害。

歷史上崇禎後來雖竭盡心力,但似乎陷於蛛網泥潭,無論怎麼掙扎,國事都越來越壞。

某種程度也正是這種士林官紳群體打著各種崇高旗號,說是偽善,卻又有真誠的硬核,說是真誠,卻又藉助偽善跟風,隨波逐流者的裹挾,有颶風般的威勢,如同無形無色的蛛網和泥漿,鉗制得皇帝和其他諸多想做事實解決危局的官員將領,動輒得咎,處處是陷阱,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

不過現在畢竟是變革之後。

如果還拘泥於過去的成見和偏見,這一個人不能用,那一個人不能用。

其實還是用朋黨思維來反朋黨。

因為反東林而又成一東林映象,陷於偏狹逼仄而不自知。

所以溫體仁這一番議論,雖然精彩,朱由檢都想為之擊節讚歎。

朱由檢還是不能聽從。

“溫閣老的苦心,朕已明鑑,只是若按溫閣老的意思,只怕不能用的人就太多,我大明官紳又要分成營壘對陣。如今朕只看他是否能辦實事,能辦就可用。若是聽從勾連蔓延之論,則無止無盡,反依舊鑽入猜忌內耗之故套。”

溫體仁還要辯解。

朱由檢不等他開口,勃然作色道:

“朕意已決,若是溫閣老還要阻撓,朕不介意用一下戰時狀態之規矩。”

溫體仁看朱由檢臉色,知道皇帝不是開玩笑,只得嘆了一口長氣,不再做聲。

這段對話過程中,陳仁錫、徐光啟、熊明遇、周延儒都一聲不發。

他們都是聰明人,知道在溫體仁和皇帝爭論時,說什麼都不好。

溫體仁性子其實也有點類似他反對的東林系中的某些倔強分子,有些地方過於僵硬,心胸也不算太廣。

不過從這段時間和皇帝的相處,陳仁錫相信皇帝能處理好這事情。

而爭論結束,他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微笑,皇帝果然沒有聽從溫體仁的意見。

至於周延儒臉上甚至不由自主扯動了一下,嘴角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微笑。

其實溫體仁攻擊錢謙益的那些點,周延儒聽上去,覺得也有幾分像在攻擊自己。

他周延儒也是和東林關係密切,但為人又有些油滑投機。

所以某一瞬間,周延儒甚至懷疑溫體仁在含沙射影,指桑罵槐,表面說的是錢謙益,其實是當著和尚罵禿驢,在說他。

畢竟他周延儒現在的地位可比錢謙益要高,更有做蓋世神奸的資格。

現在聽見皇上正顏厲色拒斥了溫體仁,自然覺得出了一口氣。

當然這幸災樂禍的表情在他竭力控制下,在臉上也只是一閃而過

安排已定。

錢謙益和汪汝淳、王世德、凌濛初等人收拾行裝。

第二日便向南直隸而去。

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一行人在二月十號辰時來到南京。

和南京各級官員見面之後,錢謙益入住南京察院。

剛安頓好住處,當天下午就有顧夢麟、楊廷樞、吳應箕、吳昌時、黃宗羲、魏學濂六人來拜訪錢謙益。

這五人中顧夢麟、楊廷樞、吳昌時三人都是和張溥一起建立應社,吳應箕和張溥也過從甚密。

這幾人本來和張溥商量好,今年在蘇州舉行大會,把江南各地會社如幾社、應社、同社、聞社、匡社、超社等等合併起來,組建規模更大,人數更多的復社。

誰知張溥、夏允彝、陳子龍幾個重要骨幹被召去京城,張溥更是被派遣出使海外,常駐琉球國。和張溥齊名的張採又中了進士,當縣令去了。

一時之間,頗有群龍無首之感。

張溥是在應社創始人中,雖然年齡最輕,但活動能力最強,最有鼓動能力的人物,天生就有領袖氣質,一呼百應,也能使手腕用計謀,以在野布衣身份影響朝政。

不過顧夢麟等人商議後,決定成立復社的計劃還是不變。

尤其如今新帝亂政迭出之際,更有必要聚集讀書士子的力量,影響輿論,扭轉朝政,挽狂瀾於既倒。

這段時間,以應社、幾社為核心,南直隸的讀書人尤其是生員們對崇禎皇帝施行的諸多聚斂搜刮民間財富的亂政,都抵制的有聲有色。

他們還在商量,光是讀書人抵制,是遠遠不夠的。

還要發動工人市民,舉行幾次大的活動,罷工罷市,遊行示威,對那些配合皇帝聚斂措施的奸民棍徒,嚴厲打擊一番,方能引起朝廷更大的注意。

以便朝中官員再借力做些文章,爭取扭轉新帝的觀念,停止瘋狂聚斂搜刮的亂政。

說起來,這些手段也不算新鮮。

當年萬曆皇帝收礦稅,東林黨人也是前仆後繼,放縱乃至暗中組織商人市民工匠遊行暴動,乃至群毆收礦稅的人員,趕跑收稅太監。

當年東林黨前輩組織的行動,還是威力相當大的。

比如在湖廣,數萬市民在官紳的縱容下,被發動起來,包圍稅使太監陳奉的住所,六名收稅人員被暴動市民扔到江中淹死,稅監衙門也被市民燒燬,萬曆皇帝逼無奈,撤銷陳奉的稅監職務。

還有在官紳的發動下,雲南工商業者發動暴亂,將收稅太監楊榮燒死,導致萬曆皇帝絕食數日向官員表示抗議。

還有如萬曆時織造太監孫隆來蘇州打擊偷漏稅,在當地熟悉蘇州絲織業高額利潤的黃建節、湯莘等人的建議下,還打算對絲織業徵稅。

在官紳暗中運作下,當地絲織業工人暴動,把提出收稅建議的黃建節用石頭活活砸死,燒燬提議收稅的湯莘等十二家人家的房屋,抄掠支援收稅者的丁元復家產,把孫隆嚇得去前首輔申時行家躲避,又逃去杭州。收稅之事不了了之。

在官紳士人的暗中組織下,這次工人暴動的紀律性相當強,“不持一械,不搶一物。”地方官喊停就停。工人領袖葛成事後自動出來承擔責任,表現出很高的覺悟。

官紳對這位工人領袖也沒有採取過河拆橋的態度,給予非常優厚的禮遇,關在監獄時,就紛紛探望,贈送禮物,還給他改名葛賢。

最後這麼一起打死人命,燒燬房屋的暴亂事件,其名義上的領導者葛成毫髮無損從監獄裡被放了出來,被士大夫們奉為座上賓,稱之為義士。“縉紳皆待以賓禮,稱曰義士。”

表現出了大明縉紳和工人階級之間在建立對抗收稅的統一戰線方面深厚的戰友情誼。

自然還有那位東林黨中傳奇人物李三才的高超手段,更是讓人追慕不已。

時任鳳陽巡撫的李三才為了抗稅大業,巧計迭出,一種手段是讓死囚攀扯誣告太監手下的稅官,然後將被攀扯的稅官悍然打殺,太監無可奈何,皇帝自然也沒辦法。

至於廣大讀書人,知識階層在東林黨的領導下,眾口一詞醜化萬曆徵收礦稅方面,在輿論戰線上更是取得了泰山壓頂般的勝利,萬曆收礦稅,在青史上也必將留下千古臭名,萬世不得翻身。

楊廷樞、吳昌時、吳應箕等人想起東林黨前輩們在團結廣大的市民階級,工人階級,抵制皇帝收稅方面採用的種種高明的策略和手段,就心潮澎湃,景仰不已。

如今輪到他們這一代知識分子繼承先輩的光榮傳統,來對抗皇帝的聚斂惡政了。

這位崇禎皇帝,一上任就把魏忠賢除掉,原本以為是和士大夫同心同德,推行仁政的好皇帝。

沒想到,一年不到,就露出本相。

竟然是比當年的萬曆皇帝更要瘋狂貪婪的昏君。

萬曆還只是徵收一個礦稅。這崇禎皇帝不僅憑空添出一個原本在大明從來不收的酒稅,還要把早已廢弛的茶稅、鹽稅、各類契約稅、商鋪營業稅等等都要徵收起來。

簡直是駭人聽聞。

不僅如此,為推行這等亂政,還強行通過了什麼戰時十八條,廢除了內閣和給事中的封駁之權,廢除了廷推制度,大行獨夫之道。

如此暴虐亂政,若是任由推行下去,大明之亡,指日可待。

朱子在《四書章句》中有言:“天下者,天下之天下也,非一人之私有也”

大明的讀書人,從小就把四書學得爛熟,受到這種聖賢思想的薰陶,一向有主人翁精神,所謂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而江南的讀書人,更是大明的良心所在,引領天下的風尚。

當此危局,怎能不奮袂而起,撥亂反正。

第164章 江南縉紳聯合工人階級抗稅的光榮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