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啥玩意滋了一下？
隔了好半響，這個遲鈍的念頭才從奧喀斯的靈魂中冒了出來。
魔法元素的動盪彷彿依舊還在他的骷髏額頭上縈繞，奧喀斯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攻擊！是攻擊！
他萬萬沒曾想到，身處自家地盤，自己竟然會被外來的生物主動挑釁。
氣到發抖。
廣義範圍的發抖。
深淵的每一個層域並非是因為深淵領主而生，它們於無數智慧生靈的各種逸散思緒而生，每一個深淵領主只是後來的主人，並且這種主人也並非是永久。
每個層域當中的所有惡魔都會彼此爭鬥，只要有機會，誰都有可能被碾成灰燼。
所以並非所有惡魔都是人類眼中絕對的壞蛋，但那些不夠殺伐果決的惡魔在深淵這種地方一定活不長。
任何軟弱，都會被當成針對自己的武器。
除了少數的幾個層域——比如說死亡平原塔納託斯。
奧喀斯是死亡平原塔納託斯自誕生以來的第一位領主，也是迄今為止的唯一一個領主，沒有任何亡靈可以覬覦它至高無上的王座。
漫長的時間沉澱下來，塔納託斯這一層層域已經在某種程度上和奧喀斯的力量融為一體。
身處塔納託斯之內，奧喀斯幾乎就是不敗的戰神，而他的意志，也將被這層域徹底的展現。
當他發怒之時，整個塔納託斯都在他的怒火之中顫抖。
天搖地動。
遠遠圍觀的那些亡靈甚至都在此刻集體匍匐跪倒，向著它們至高無上的王者展現臣服。
沒有人知道是誰惹怒了它們的君王。
李文也不知道。
“你讓他打了誰？”
感受著這種天搖地動的恐怖大動靜，就連博斯韋爾這位鐵血的軍人都感覺牙齒有些發顫。
不怪他意志不堅定，實在是和李文法師走在一起的時候所經歷的這些事情實在遠遠超過他過去幾十年間的一切認知。
你怎麼敢的？
李文一攤手，“不知道啊……”
管它是誰，幹一炮再說。
說著李文甚至還興奮的對那位邪術師玩家問道：“啥色的？”
那個玩家聲音有些顫抖的回道，也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興奮，亦或者兼而有之。
“剛才是黃……現在紅了。”
“復活點呢？李文大師，您先帶我們去復活點成不成？我求您了。”
一邊的博斯韋爾再也不能接受這種折磨，聲音中都帶著哭腔向李文請求。
於是李文轉頭看向身邊的一眾玩家，“你們看到復活點了沒？”
李文又不是玩家，他哪裡能看到復活點，只有在玩家的眼中，復活點才有特殊的光亮標示。
一聽李文的話，博斯韋爾更覺得絕望。
“你不知道復活點在哪？！”
“我為什麼要知道？！我又不是天選之子！”
李文理直氣壯地反問道。
“那你還帶我們往這跑？”
“復活點一般都在一些建築遺蹟旁邊，我看這裡有個這麼高的宮殿，旁邊肯定有復活點存在。”
“……”
理不直氣也壯。
博斯韋爾無言以對。
“啊對對對，您說的都對。”
看著那些天選之子們真的按照李文的指示四散開來尋找復活點的動作，博斯韋爾只感覺到有些心累。
天選之子們無所畏懼，李文法師有恃無恐，合著在場的只有他是孤兒。
偏偏在這個死亡平原似乎只有跟在李文法師的身後才能得到一定的庇護，一旦離開李文法師的保護範圍，他就要面對無盡的亡靈大軍。
不過，怎麼雷聲大雨點小呢？
光見打雷不下雨？
博斯韋爾有些不太理解。
大地在震顫，亡靈在匍匐，無上的君王正在拋灑他的怒火，可是……懲罰呢？
……
高高的枯骨大殿之上，蘿絲正在和大骷髏拉扯。
“我要殺了他！我要把他的靈魂囚禁在王座的枯骨之下承受億萬年的折磨！”
“今天你誰也殺不了！我說的！”
大骷髏的身體在蛛絲的纏繞之中掙扎，然而顯然並沒有動用全力。
否則即便蘿絲身為神明，但是在奧喀斯的主場也難以取得優勢。
兩者拉扯之間，下方李文的小聲嘀咕清楚地傳達到了兩人的耳中——
“什麼嘛……沒動靜？原來是小癟三。嘁，無聊！走了走了。”
“……”
“他誹謗我啊！我要讓他看看什麼叫死亡的恐怖！”
看著蘿絲展現真身拼盡全力用她從下體噴射出來的蛛絲束縛住自己的身體，大骷髏只覺得自己整個骷髏的靈魂都得到了昇華。
就是這種渾身被綁緊的感覺~
已經多少年沒有人能夠給他這種獨特的享受了！
用力！
綁緊點~
啊~~~
有玩家在枯骨大殿下方的骷髏塔不遠處，發現了他們心心念念的復活點——一塊其貌不揚的灰色大石頭。
發現目標，博斯韋爾和他的副官一馬當先地率先使用穿梭咒繫結好了復活點，隨後就直接傳送走人。
時至現在，他們已經不想再在天選之子們的身上刷什麼好感度了，能夠活著回去就比什麼都強。
反正刷好感的機會有的是，小命只有一條。
以後再也不和李文法師一起幹這種事情了，太他娘的刺激了。
隨著穿梭咒開始展現效力，淡藍色的法術光暈在兩人的身周上下浮動。
可惜過程中不是無敵的，穿梭咒開始生效之後，博斯韋爾看著身周躍動的光華，心中有些可惜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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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刺眼的光華閃過，兩人的身影急速坍縮成一個炫目的光點隨後消失不見。
“好了，咱們也走吧。”
“等等！等等！”
李文叫住了最後兩個準備走的玩家，正是金毛女玩家和那個邪術師玩家。
“波比大人？”
李文陰險的笑著，一伸手就從身側的虛空中掏出了自己的歡樂套裝。
來都來了，不留個到此一遊怎麼能走呢？
當然，題字不上檔次，還容易被人擦掉，不如留個大型的爆炸現場，才比較符合他波比的身份！
兩個玩家也是不怕死的，當然，玩家都不怕死，只是這兩個顯然跟著李文的身後連靈魂能量的損失都顧不上。
說幹就幹。
三個人開始圍著枯骨高塔開始埋設炸藥。
大骷髏和蘿絲在拉扯，亡靈大軍臣服於它們唯一王者的怒火之中，全都任由三個人在它們眼皮子底下做出了這等喪心病狂的事情。
“轟！”
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三道法術的光暈之中，三人的身影化作炫目的光點“咻”的一下消失不見，只剩下預留的引線在灰暗的大地上緩緩蔓延。
如同一條火焰小蛇一般蜿蜒曲伏。
那些圍觀的亡靈大軍儘管發現了這一奇怪的變化，然而卻在君王的威嚴下不敢動彈半分，眼睜睜的看著引線逐漸燃燒，最後燃起通天的火光。
“轟！”
……
“你們怎麼拖了這麼久？”
“在那邊都幹了啥？”
另一端繫結於深淵之門外不遠處的復活點旁，早先出來的玩家包括博斯韋爾和他的副官都在等待著李文和最後兩個玩家的歸來。
一看到三人的身影出現在復活點旁，不禁有玩家好奇問道。
“沒幹啥，埋了點炸藥留個紀念。”
邪術師玩家擺了擺手，雲淡風輕的回道。
問話的玩家衝他豎了豎大拇指。
“牛逼。”
……
“噗！”
“噗！”
一隻骷髏手，一隻人類手驀然從一地骨灰裡伸了出來。
“噗！”
“噗！”
奧喀斯和蘿絲艱難地從被炸成齏粉的骨灰裡爬了出來。
枯骨本來就不是什麼堅硬的玩意，在這種人類的科技造物面前，顯得有些不堪一擊。
最重要的是，奧喀斯從來沒想過在自己的老家會有被人炸了的一天。
但是奇怪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的奧喀斯心裡竟然並不覺得有多生氣，只是衝著蘿絲豎起了他的白骨大拇指。
“你的信徒，牛逼！”
蘿絲笑眯眯地接受了這個稱讚，看來那個傢伙對誰都是這個樣子，可能是一種特有的見面禮吧……
只是澄清一個事實道：“他可不是我的信徒捏。”
……
“你先別牛逼，我看看你面板。”
眼神清明而又睿智的李文在一邊拉過邪術師玩家，在裡面的時候那個混亂逗比好像讓這個玩家打了個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不知道能有什麼收穫。
“哦~”
【？？？（心聲）：蘿絲的信徒挺牛逼啊，連我這裡都能找過來，難道他們人類已經掌握了我們深淵的巴弗滅第二變換規律（點選檢視規律詳情），還是蘿絲告訴他們的？不對啊，蘿絲也不懂這些啊……】
嗯？
巴弗滅不是層域無盡迷宮裡面的深淵領主魔角之王麼？
怎麼這個變換規律還是用他的名字命名的？
奇奇怪怪。
李文順著點了進去……
一瞬間，某種難以言喻的抽象規則就在李文的腦海之中展現。
像是有無數螺旋狀的灰暗花紋於李文的眼前快速旋轉，劇烈的眩暈感襲擊著李文的意識。
無窮無盡的深淵層域彷彿同時間展現於李文眼前，以至於即便以李文20點的魔力屬性也難以平和的接受這一切知識。
不過好在並不是完全沒辦法檢視。
在最初的眩暈感之後，稍微適應了一些的李文還是能夠將注意力集中在其中的一部分開始接收這份來自於未知存在的認知。
深淵這種內層位面之中的存在是由無數智慧生物逸散的各種思緒、情感所形成，它的本質就是混亂不定的，於是在與物質世界的聯絡上也同樣呈現出了這種特質。
想要參破這種奧秘，就需要讓自己的思維同樣接受這種規則，以某種本能、直覺類似的形式來追求自己想要抵達的層域。
眼見李文法師再次陷入了那種令人擔憂的出神狀態，守在一邊的博斯韋爾回想起了當初不好的回憶。
於是他決定打斷李文法師這種令人不安的沉思。
“李文法師……李文法師……”
輕輕呼喚了兩聲，博斯韋爾就看到眼前的李文法師從沉思中醒來。
博斯韋爾從那雙看起來溫和而又睿智的眼睛中看到了倒映著的自己影子，如此清澈透亮，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
怪了。
這是同一個人吧？
怎麼前後竟然能呈現出如此巨大的差距？
博斯韋爾有些不理解，但是不重要。
都是表象！
不能再被李文法師的表象所欺騙了！
“李文大師，在您展開對於深淵的徹底研究之前，我們的大邪術師大人想要見一見您，不知道李文法師有沒有時間？”
李文點了點頭，“好啊。”
博斯韋爾又轉頭看向周圍的那些天選之子，離開深淵之門後，這些天選之子一直守在一邊，意欲不明，但博斯韋爾覺得他們多半是在等待李文法師。
但是不要緊，你李文法師的信徒，終將成為我們大邪術師的養分。
只要在接下來的見面之中，讓我們的邪術師狠狠地在職業能力和專業知識等方面打壓一下你李文法師，現在你的信徒就會變成我們大邪術師的信徒。
屬於是一波肥！
“李文法師和我們大邪術師之間的交流是公開透明的，如果各位有興趣的話，我想大家可以一同前往。”
一瞬間玩家們興奮起來。
“去！必須去！”
“同去同去！”
熱鬧誰不喜歡看啊？
遊戲的打怪內容天天都有，高階NPC之間的互動可不是隨時能夠看到的。
除了少數幾個練級狂人以外，幾乎所有人都願意前往。
而事實上不止是如此，在李文確認的一瞬間，博斯韋爾就對著自己的副官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去先行安排了。
好不容易有一次打壓波比的機會，那不得大張旗鼓地讓所有深淵之門附近的天選之子都知道啊？
看看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大爹。
……
深淵之門不遠處的平原之上，圍著一大圈的玩家們目光火熱地看著中心處的兩人。
站在內圈看著“對峙”中的大邪術師和李文法師的博斯韋爾忽而對這種場景感到有些熟悉，繼而在心中升起了一縷淡淡的憂思。
他直覺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但是說不上來為什麼。
看了看四周，發現那些圍觀玩家的注視，彷彿和死亡平原上的亡靈軍團的注視有些相像。
或許這正是他下意識不安的來源。
也是。
大邪術師出馬，怎麼會有問題呢？
小小波比，在有關於職業適用性、法術領域甚至包括深淵之門這些知識與內容的理解上，你一個野法師哪能是我們德萊塞州有組織有紀律的大邪術師團體的對手呢？
今天看起來和你對峙的只是一位大邪術師，但是他背後站著的……可是他們德萊塞州的全體邪術師協會！
今天，定叫你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