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刺入深度一寸一寸地增加,他逐漸感到木棍上傳來越來越大的阻力。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居然只用了一隻手。
在慢鏡頭下,老虎的撲來的速度看起來非常慢,不知不覺就讓他忘了這一撲的真實速度,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只用了一隻手握住木棍。
幸好這次刺的是老虎喉嚨,阻力再大也有限。
他暗暗提醒自己,以後一定要注意這個問題,否則關鍵時候掉鏈子就糟糕了。
最後,木棍足足刺入了一米,把它的胃都刺穿了。
董小平見大勢已定,趕緊鬆手,同時側身一讓,老虎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老虎痛的滿地打滾,胡亂的發出殘缺不全的聲音,血液從嘴巴裡狂噴而出。它用雙爪反覆的抓撓木棍,也許是想把它從喉嚨里弄出來,但都是徒勞。
董小平見老虎遭受重創,不可能再次攻擊,就恢復了時間流動。
老虎折騰了一會兒,就掙扎著站了起來,腳步蹣跚的逃入了樹林。
董小平想獵獲這只老虎,也跟著它進了樹林。
沒過多久,老虎可能由於失血過多,走著走著就倒了下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董小平走了過去,用腳踹了它兩下,它毫無反應,已經死了。
這時,不遠處冒了兩隻小虎頭,正盯著這邊看。
原來是只剛生了小虎的母虎,這附近就是它的窩,怪不得膽子那麼大!
阿貴的金鐵之聲著實是個蠢招,還不如慢慢撤退。要知道很多動物都是非常護犢子的,越嚇它越會激怒它。
而且,他也明白了為什麼老虎會放棄阿貴回頭找他們麻煩,那是因為他們逃跑的方向剛好是虎窩這邊。
本來他還想割一下虎皮作為紀念,但不知道附近有沒有公虎,不是說“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嗎?
算了,一張虎皮不值得冒險。
於是他便退出了樹林。
“放心,老虎已經死了,你腳好點了嗎?”
他看秦楚玉呆呆地看著他,以為她還在擔心。
“好……好點了。”秦楚玉反應很慢,顯然還沒回過神來。
“那你再休息一下,我去看看阿貴怎麼樣?”
“哦……”秦楚玉還是呆呆的。
這正是取阿貴而代之的好機會,但要是他還沒有死,我該怎麼做?親自動手嗎?
董小平一邊走一邊思量著。
秦楚玉看著董小平的背影,心裡思緒萬千,“怎麼他一個普通僕人這麼厲害?這麼輕鬆就打死了老虎?”
在董小平自己看來,他打死老虎的過程是非常復雜的,前後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但在秦楚玉看來就是另外一回事:阿福單手持棍,一招斃敵,而且神情還非常地從容不迫,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她哪裡知道,董小平早就在意識時間裡慌亂過了。
阿貴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他上半身血肉模糊,脖子被扯下一大塊肉,氣管都露了出來。
老虎中途放棄了撕咬,他沒有被咬斷氣,但這樣反而更慘。
董小平走到他身邊,低頭冷冷的看著他,見他傷成這模樣,也不用再糾結是否要自己動手——他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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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看到董小平,無力的伸岀一隻手,斷斷續續的說道:“救……我。”
聲音嘶啞,想是氣管被咬破了。
董小平冷笑一聲,說道:“你傷這麼重怎麼救?”
阿貴艱難的扭頭看了一下左右,說道:“少……爺呢?救……救我。”
他彷彿也知道,董小平肯定不願意救他。
但由於他跑得太快,這會離秦楚玉已經很遠,秦楚玉聽不到他們說話,自然沒有應他。
“你跑了這麼遠,他怎麼聽得見?”董小平冷笑道。
“少……爺……”阿貴還不放棄。
“那你就在這等著她來吧,你這樣坑她,看她願不願
意救你。”
董小平留下這句話,就返身回到秦楚玉身邊。
秦楚玉看到他走了回來,說道:“這次幸虧有你保護我,不然……”
董小平搖搖頭,說道:“應該的,只是阿貴傷得太重,怕是活不成了。”
聽他說起阿貴,秦楚玉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色,嘆道:“我去看看他。”
說著就慢慢的站起身來,一瘸一拐的朝著阿貴走去。
董小平並沒有阻攔她,在這個世界的醫療條件下,阿貴就算不死於失血過多,也會死於傷口感染,而且這裡還是荒山野嶺。
阿貴看到秦楚玉來到了他身邊,臉上露出高興的表情,艱難的說道:“少……少爺,救我。”
秦楚玉並沒有像他預想的那樣,反而一動不動,輕聲說道:“阿貴,你看,你害了你自己,也差點害了我們。”
阿貴表情一凝,隨即驚慌起來,用盡力氣說道:“少爺……看在我忠……忠心跟著你……”
“忠心?”秦楚玉聞言反而心中一怒,剛才只有他一個人拿著大刀,卻打都不打一下,扔下她就跑。
秦楚玉本想斥責他,但看他這副悽慘模樣,神色一暗,垂下眼睛說道,“救不了了,你……安心走吧,我也不怪你了。”
阿貴還想說什麼,但發出的盡是嗚嗚聲。
“現在我們怎麼辦?”董小平來到她身邊。
救也救不了,一時半會又不會死,不管他直接走好像又有些不人道?
秦楚玉沉默了許久,看著不斷呻吟的阿貴,咬了咬牙,說道:“給他一個痛快吧。”
董小平聞言倒是吃了一驚,沒想到她這麼乾脆,不過轉念一想,難道還有更好的處理辦法嗎?在這裡看著他一點一點的死去?
雖然他從來沒有殺過人,但他知道既然來到這個世界,這種事總有第一次。
他撿起了那把大刀,走到阿貴身邊,努力的調整情緒。
阿貴現在已經意識不清,只是本能的呻吟著。
董小平一咬牙,閉著眼一刀砍了下去。
頭身分家!
在不能安樂死的情況下,這已經是最人道的死法了,他很快就會失去知覺。
秦楚玉別過頭,說道:“把他埋了吧。”
“可是,你的腳有傷走得慢,再不下山,咱們就只能在山裡過夜了。”董小平擔心晚上會又有什麼危險。
秦楚玉有些傷感地說道:“好歹主僕一場……不想讓他暴屍荒野。”
董小平沒辦法,只能用大刀挖了一個淺坑,把屍體放進去,再隨便弄了一點土蓋在上面。因為大刀不好使,弄完這一切,都已經是下午。
天黑後,兩個人坐在篝火旁,吃著攜帶的乾糧。
董小平一邊吃著東西一邊想:“古話說得好,塞翁失馬焉知禍福,今天雖然遇到了老虎,卻沒了阿貴這個討厭的傢伙,既然阿貴已經死了,那我應該直接升任隨行僕人了吧,這樣還把留在仙門的問題也解決了。
“沒想到把時間控制用於戰鬥,效果還不錯,雖然目前看來只能像今天這般守株待兔,但也許還能應用於其他的戰鬥方式,真是手殘黨的福音啊。”
“阿福,對不起。”秦楚玉突然歉聲說道,“我以前聽信阿貴的話,經常誤會你,明明你才是最為我著想的人,我卻不知道。”
董小平無所謂地說道:“都是那個阿貴太噁心。”
秦楚玉搖搖頭,說道:“是我太笨了,誰好誰壞都看不出。”
董小平笑道:“那你現在好好看看,我是不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大壞蛋?”
秦楚玉抿嘴一笑,說道:“謝謝你提醒了我,那就讓我好好看一下。”
董小平奇道:“你還真的能看岀來啊?”
“當然。”秦楚玉神秘一笑,然後居然開啟包袱,取出了拜仙令以及金銀財物,看著他說道:“現在咱們在荒郊野外,你完全可以殺了我,然後把這些東西都搶走。”
董
小平驚道:“你幹嘛?不要考驗我,我這人最禁不得考驗!”
秦楚玉說道:“我就是要考驗,你好好想想,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
董小平說道:“你傻了吧,萬一我真的殺了你怎麼辦?”
秦楚玉傷感地說道:“此行千里迢迢,我又什麼都不懂,路上不知道遇到多少困難,我只能依靠你,要是我一直防著你的話,我們肯定走不到地方……如果你真是壞人的話,我寧願你早點動手。”
董小平心想:“看來今天阿貴的表現讓她很失望,不過她說得倒是對,如果自己存心暗算她,還有這麼長的路,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怎麼能躲得過?這人不錯,夠有魄力!”
董小平當然不會殺她,他是想求仙,對這些財物沒有太大的興趣。他早就斷定拜仙令搶了也不能用,仙門不會留下這麼明顯的bug。
看她情緒不高,他開玩笑地說道:“算了算了,今天挖坑埋人累死我了,還要我再埋一個人,那不是要了我老命嗎?”
秦楚玉笑道:“那我自己來挖好了,就麻煩你幫我蓋點枯枝樹葉就行。”
董小平也笑道:“你好歹也是官宦子弟,這麼簡陋怎麼行?我免費贈送你一個墓碑,不知道你想在上面寫什麼?”
秦楚玉笑道:“就刻——連續兩次識人不明的笨蛋之墓。”
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董小平是哈哈大笑,秦楚玉卻是巧笑嫣然。
看著她的精緻臉龐,大眼、長睫、柳眉、俏鼻、小酒窩,董小平不知怎麼想到了“笑靨如花”這四個字。
這四個字用來形容她,憑良心說真的是一點違和感沒有,若不是知道她是男身女相,絕對會讓董小平心神一蕩。
不得了,要是長期和她相處下去,我的鋼鐵直男的性取向怕是有點保不住!
“阿福,你今天好厲害,一隻手一根木棍就打死了老虎,可比咱們家的牛武師還厲害!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呢?你是不是偷偷地……”
秦楚玉看董小平盯著她發呆,忽然彷彿意識到什麼,笑容立刻消失,神態也變得有些尷尬,把臉別向了一旁。
董小平這才反應過來,暗罵該死。
他知道,秦楚玉這是有意識的迴避自己的女兒態。
她從小到大,就接受了一種觀念:生為男兒身,就不應該做出女兒態。
不僅家裡人有這樣的想法,各種書籍經典裡也是講究天地陰陽,男綱女常。 她自然就接受了這樣的事實——自己不正常,需要進行糾正。
她不得不時常審視和糾正自己的表情、動作和語言。
可是,彷彿這就是她的天性,無論怎麼糾正,女兒態總會在不經意間自然流露。這讓她非常矛盾和痛苦,若不是她天性樂觀,早就撐不住了!
董小平和這個世界的人有不一樣的看法。
前世從各種媒體上看到很多兩性人、變性人、同性戀,所以董小平知道有一些人天生就是這樣。既然不危及健康,也就不是一種病,只是一種偏好而已,完全不需要糾正或者治療。
如果當事人選擇做手術,來去掉或獲取另一性別特徵,那是她(他)的自由。
就算不想做手術,女穿男裝或男穿女裝,以自己喜歡的性別在社會上生活,至少在文明比較發達的地區,已經被人們接受。
可惜在這個世界,秦楚玉就不得不承受各種壓力,沒有人能理解,更沒有人能接受。
透過阿福的記憶以及這一個月的相處,他知道,其實秦楚玉在心理上完全是個女子。
奈何所有人,尤其是秦家人,始終認為她應該是個男子,對她施加了很大的壓力。
秦楚玉雖然識人不明,但對他還是很好的,從來不用主子的態度來苛責他,食宿上對他也很照顧,別家的僕人哪能有他這種福氣。
想到這裡,董小平忽然很同情她,他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