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訓練室裡鴉雀無聲，眾多隊員和周行鋒一同盯著幕布，久久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過了好半晌，周行鋒才幽幽嘆出一口氣，走到播放比賽的電腦旁，伸手按下了顯示卡中儲存錄影的快捷鍵。
一旁的電腦機箱中傳出硬碟的低鳴聲，他扶了扶眼鏡，回頭看向訓練室中這些年輕的身影。
“當年我在GDG當助教的時候，吳畏曾經說過有一種最適合玩吃雞的人，但當時他只說那是一種只存在於理想中的人物。”周行鋒語氣中既有惆悵，又帶著許多感慨，“今天，這個人可能真的出現了。”
童遠聽著他的話，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GDG我當然知道，PCL的霸主之一，可這個吳畏……”
“吳畏的ID是Scared，GDG的現任指揮，也被稱為PCL第一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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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童遠一拍腦袋，“教練你直說S神不就完了！咱哪注意過人全名叫什麼！”
“童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童遠身後一名小胖墩搓了搓手，“好歹S神上了PCL宣傳片那麼多回，連個名字都記不下？”
“去你的林啟才！”童遠衝他一擺手，“我腦子都留著記資訊的，沒空記什麼遊戲外的事情！”
“你怕是光看M&M去了吧？”後者做了個鬼臉，轉身看向周行鋒：“教練，S神當時說的‘最適合玩吃雞的人’是什麼樣的？”
“我雖然不知道他說的對不對，”周行鋒盯著幕布上正在轉換的錄影進度條，緩緩說道，“不過我還記得，他說的是‘絕對理性人’。”
“啊這，怎麼感覺在說機器人一樣……”得到答案的林啟才略感失望，“聽著也不怎麼酷炫，我還以為是什麼‘人形自走陀螺’之類的呢。”
“那我問你，李森剛才的表現稱得上‘人形自走陀螺’嗎？”
“呃……稱不上吧……”
“但他單人拿了二十三殺，破了PDL聯賽紀錄，很多人開掛都做不到吧？”
說到這，周行鋒掃視訓練室內眾人一圈：“這場比賽絕對會變成整個PDL，乃至PCL的重要教材。
“李森作為開局落地就只剩自己的獨狼，從頭到尾的每個選擇都是教科書般的處理方式。
“不管是轉移也好，利用對手也好，什麼時候該上，什麼時候該退，他在‘判斷’二字上都做到了極致。”
說到這，他看著隊員中有人面露不解，還是暗暗嘆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思路，再次說到：“這樣說吧，‘風險越高，收益越大’這話都聽過吧？”
“知道！”眾人齊聲答道。
“判斷說的就是這個。比如面對一個房區，繞開還是強攻，每個人心中都會有一個自己的尺度。
“當你覺得強攻風險高於回報，那麼你的判斷就會趨於保守，最終選擇繞開。
“而如果你認為強攻回報高於風險，這時候你才會選擇硬打。
“不過這中間還有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思考的時間。
“風險不是恆定的，上一秒你認為絕佳的機會，下一秒可能就不復存在，只有在正確的時間作出正確的風險評估，這才能達到吃雞玩家的完美境界。
“吳畏的說法中，我們大部分人會因為資訊分析能力有限，只能儘量接近那個完美的時機，但多少會有瑕疵。
“可今天李森的表現，我真的沒看出他哪裡有很猶豫的地方，彷彿開了全圖一般，所有的判斷都恰逢其時。
“他在想法上絕對理性，在操作上又非常大膽，這種甚至讓人感到矛盾的遊戲意識，最終讓他達成了最大化的收益。”
“叮咚——”
就在周行鋒越說越快，甚至眼神中都流露出少有的狂熱之情時，電腦傳出一聲提示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咳，”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清了下嗓子，“多說無益，我們直接看錄影覆盤！”
點開錄影，剛才那局的全景地圖和比賽畫面再次出現在幕布上，周行鋒調整錄影進度，開始向隊員們講解起來。
……
“嗞——”
李森擰緊水龍頭，從旁邊的紙筒裡抽出張紙來，將臉上的水珠擦乾。
溼皺成一團的衛生紙被他繞搓成團，隨手扔向不遠處的廢紙簍裡。
“啪——”
紙團沒扔進去，敲在廢紙簍邊沿掉在地上。
他沒有轉頭去看紙簍，而是將右手舉到眼前，看著還微微顫抖著的手掌，反覆握了幾下拳。
剛才的那只雞，吃得有點不真實啊……
雖然打的時候沒覺得，但當比賽結束，那象徵著第一名的八個大字出現在螢幕上時，“砰砰”作響的心跳聲總算將他帶回現實。
自己又破紀錄了？
嗯，那倒不重要，重要的是隊伍的分數保住了，沒有因為被人針對而受到影響。
想到這，李森深呼吸了一下，正要從洗手間出來，突然被手機的震動給打斷。
誰啊這是，比賽期間中場休息時間有限的。
不過掏出手機一看，發現是金鑫，他頓時沒脾氣地搖搖頭，按下接聽鍵。
“我靠！木頭你可以的啊，知道我這幾分鐘裡接了多少個問價電話嗎？”
“哈哈，沒有的話反倒奇怪。”
“可惜啊，他們知道你是NPC的老闆之一以後，別提有多失望了！”
“那是，我肯定不會轉會的。”
“嘿嘿，我想也是，不過要是有人來投資入股呢？”
“投資入股？”李森聞言眯起雙眼，“我還是那幾條，入股可以，但是只能享受分紅，不管是學員培訓還是戰隊運營，我們都要完全保持獨立。”
“行！”電話另端的金鑫似乎毫不意外，“我也就是來確認一下，只要你的想法沒變，我肯定和你保持一致。”
“嗯，也不知道這樣一來，還有沒有人肯來了……”李森嘆了口氣，“沒別的事了？沒事我就去準備下場比賽了。”
“得嘞！走您的吧！”
掛掉電話，李森稍稍出了會神，搖搖頭，走到紙簍邊，將方才沒丟進的紙團揀進紙簍後，起身走出了洗手間。
回到會議室，另外三名隊友還沉浸在吃雞的喜悅中，圍著成非捷的電腦，正在看上一局的錄影。
落地Roll點失敗，運氣不好，李森沒有什麼可總結的，見他們還在看錄影，心知這是在看自己的精彩發揮，忍住嘴角上揚的同時，用力拍了幾下手。
“行了！再精彩也是上一局了！都回位置準備一下，第二局咱們繼續Ro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