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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了卻君王天下事(三)

我卓立山丘頂峰之上,極目向自己頂禮膜拜的蒼茫大地。

時近午後,正是烈陽迸發得最璀璨之際,在千餘足輕震懾人心的霸氣映襯下,周遭一切浮雲皆黯然失色,似是在象徵我織田家的崛起,使尾張國的其他大名喪失往昔榮光。

儘管無數家臣反對,尤其是柴田勝家等人,冒死牴觸我前往與齋藤道三會面,但我還是力排眾議,無視天下地起程,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會面之處,約定在尾張富田的正德寺,亦為我織田家與齋藤家兩大勢力的緩衝區。這個結果,絲毫不出我所料,因為我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類。

此千餘足輕中,有過半之數為長柄隊,乃我親自編練,無數心血凝聚之結晶。所有鐵炮皆購買自近江的國友村,恐怕也是此刻世界上最先進的火器。

尾隨我的人馬兵力雖不多,卻似具備千軍萬馬之勢,俱各以耀武揚威的狂態,炫耀般招搖過市,風起雲湧。

我思緒飄搖到剛才橫行於街道上的畫面,在附近某一間破舊不起眼的小木屋中,威名震於美濃的齋藤道三,或許就蟄伏在那裡,以詭異的目光窺視著我這一行人。

以“蝮蛇”之名震懾群雄的齋藤道三,其風雲一生頗具傳奇色彩。傳聞其初起之時,乃一介微不足道的賣油郎,身份卑賤之極。後他以精通槍法為美濃豪族長井氏收為家臣,歷經無數傾扎算計,終於得以篡奪自己主公的地位,由亂世中一庸碌浪人飛躍為高貴強橫的大名,並將美濃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本人是極為欣賞此老鬼,因為他的出身與同樣傳奇的豐臣秀吉一般,都屬於“工人”階級,都得以翻身,都得以自己作主人……亦因為他的本質與同樣殘暴的我一般,都是不可一世的梟雄,都是不擇手段的小人……況且,那老鬼的下場與原本的我同樣悲慘,都是在臣下的反上作亂中飲恨身亡,永遠飄渺在歷史的悲歌中……

忽地身後一把恭敬深沉的聲音打斷我的夢境:“大殿,屬下已派人四處搜查,結果與大殿所料一模一樣……齋藤道三那老蝮蛇剛才確實隱匿在路上的某間木屋中,鬼鬼祟祟地偷窺我軍。大殿神機妙算,世所莫及。”

說話之人乃是佐久間大學盛重,此時他已反出信行陣營,向我倒戈投誠,亦成為自己目前唯一可信賴的幫手。

我冷酷的嘴角露出一絲莫測高深的笑意,道:“道三那老蝮蛇以一介大名身份,居然屈尊降駕跑到那間破屋去窺探我軍軍情,妄想從我身上看出什麼端倪,實在教人可哂。此刻他想必正暗暗得意吧……若我以這副尊容出現在正德寺中,必定被那老鬼抓住藉口,責怪加諸我無禮之罪,一舉將我等拿下。”

仔細端詳自己的打扮及尊容,不由尷尬之極。我仿效歷史上的信長同志在“正德寺會面”此事件的著裝,複製得一模一樣。同樣是用稻草紮起一根沖天辮,同樣是袒露右臂,同樣是腰掛各種零碎,同樣是穿著一條虎皮短裙……予人以活土匪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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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有辦法,我早知道,在前往正德寺的道路上,齋藤道三那老蝮蛇會隱匿在某間小木屋,幹那見不得天日的偷窺之事……為了讓歷史沿著它原本的軌道執行下去,為了麻痺老蝮蛇,我只好犧牲色相,作權宜之計了……

佐久間大學視而不見,賠笑道:“大殿英明。屬下亦從忍者處探得,齋藤道三的確於正德寺周遭埋伏下大批忍者及武士……想必那是衝著我們而來吧!果真是來者不善!”

我冷哼一聲,低低地在嘴邊說了句:“蝮蛇……”

身體內流淌的血液霎時間沸騰起來。

正德寺會面,正是我改變歷史的大好機會。此行的目的,在於拉攏齋藤道三,操縱他成為我最可倚賴的棋子,成為織田家最強有力的盟友。

要達到目的,必先以自己的形象震懾一下老蝮蛇。而要達到懾敵的目的,必先將自己打扮得如同活土匪的模樣,讓道三產生某種錯覺,以為我這個好女婿確實如傳聞一般,是弱智低能的呆子。

置之死地而後生。

……

齋藤道三之子,齋藤義龍領著十數名勇猛多智的手下,穿梭於正德寺周圍,催馬疾馳,驚碎了密林午後慵懶的寧靜。

齋藤義龍年在三十餘許間,身形瘦削,手足頎長,面容古挫,神色間油然而現天生的冷漠,一雙眼神深邃傲然,骨子裡瀰漫著狠辣無情的氣息,亦有一股捨我其誰的霸氣。

我曉得此子絕不可小看,擺到戰場上,將是任何人都不願意面對的可怕敵人。義龍同樣是信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此等格言的人物,只從他後來絕情地殺死自己的老頭子道三的行徑中,便可以看出義龍確實不是等閒之輩。

當齋藤義龍知曉自己的身世,知曉自己的殺父仇人,其實就是齋藤道三此噩耗的同時,就開始了蓄謀已久的反亂……

或許是冥冥中的蒼天之意,無所畏懼的道三,這蝮蛇唯一的死穴,就是極為厭惡癩病。而齋藤義龍便是利用道三此弱點,專門模仿癩病患者發病的模樣,欺瞞道三……老謀深算的蝮蛇,終於失算!為了避免與噁心的“癩病患者”義龍見面,齋藤道三退位讓賢,自己一個老人家孤零零地搬到鷺山城可憐終老……齋藤義龍成為稻葉山城的主人,齋藤家新一代家督以後,招兵買馬,擁兵自重。最後……結果顯而易見。

一個人,當他六親不認,蛻變得如同野獸一般殘忍的話,還有什麼可以阻擋他呢?當然不是好對付的主。信長同志當年,就是多次在義龍那處中了道兒。

命運,這古怪的東西,利用癩病報復了老蝮蛇。而命運,同樣也是平等的傢伙,它也同樣利用癩病,同樣報復了齋藤義龍。

上蒼的詛咒,使拭父的齋藤義龍得到了此等可怕的頑疾。

“這種絕症是相當可怕的,它會慢慢腐蝕你的肉體與骨頭,然而,又不能馬上死,就像個活生生的鬼似的。”

齋藤義龍就是在此等怪病的困擾下,緩緩喪失鬥志與元氣,給了信長同志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一個將他連根拔起的良機,一個崛起於天下之間的良機,一個為戰死於長良川畔的齋藤道三報仇雪恨的良機。

在密林中的暗黑之處,我似乎可以看見無數隱匿其中的武士及忍者,心底油然產生草木皆兵的戰慄感覺。風吹,草動,天際那永恆不易的一抹紅,點綴在午後的正德寺上,真有種難以形容的蒼涼中帶點可怕的味道!

但我此刻的心神卻緊繫在穩坐正德寺中,以逸待勞的“蝮蛇”身上。

突見齋藤義龍表情凜然,揚手發令,帶領手下奔赴過來。午後毒辣的陽光沒入周遭的密林裡。

彷彿湧現一股灼熱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向我掃過來,將自己的身體完全籠罩,令人窒息。

齋藤義龍長而窄的銳利眼睛,似乎無時無刻不在窺探別人的內心,令他具有某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邪惡意味,卻又別具一種說不出的詭異魅力。

我感覺到,彷彿自己的心臟,正被義龍的犀利眼神一點一點地蠶食乾淨。

心神慌忙進入古井不波的寧靜境界,我曉得這將是自己與義龍之間的第一次較量。

兩匹雄俊的烈馬在接近,兩個居心叵測的男人亦在接近。

在彼此距離兩丈之處,兩個勢不兩立的夙敵同時滾鞍下馬。

所有人亦不約而同地著地。

天地之際,彷彿浮現某一瞬間的停頓,陰鬱的氣息瀰漫四周。

我唇邊現出一絲笑意,拱手施禮道:“勞煩義龍兄親自迎接,鄙人榮幸之至。不知家父身體安康否?”聲音柔和好聽到了令自己毛骨悚然的地步。

雖然我表面上好整以暇,不疾不徐,看似無比悠閒,實則皮膚暗起疙瘩,內心自然而然地提升到一觸即發的境界……右手,不自覺地按上刀柄。

期待以先聲奪人的做法,來獲取自己對義龍心理上的優勢。

不料齋藤義龍猶如一根木頭那般,負手傲立,默然不語,神色冷漠至極。他的眼眸不經意間掠過一絲輕蔑不屑的色彩,顯然無視我這個“尾張大傻瓜”的存在。

他的嘴角甚至沒有發出聲音的傾向,莫非是不屑於與我對話?

靠!一個喜歡耍酷的中年幽怨男人。

我吃了個冷飯糰,心底驀地覺得滿不是滋味,大為沒趣,於是暗暗對齋藤義龍完成人品鑑定。

“……”雙方保持沉默良久,氣氛十分尷尬。似乎誰也不願意首先出聲,似乎誰也不願意拋棄自己的架子。

此刻,我越發肯定齋藤義龍定必在正德寺周遭埋伏下無數忍者,佈下天羅地網,只等我這個獵物墜入陷阱。插翅難飛。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齋藤義龍勢必不會對自己的妹夫如此刻薄無禮,輕慢到如斯地步……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義龍已經當我是一個不曉得說話的死人。

一切一切……彷彿回覆先前無人之時,死寂如鬼蜮的情況,似若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天際一排悽愴的寒鴉無聲振翅飛過,破碎了幽寂的蒼穹。

兩個男人正互相不遷就之際,忽地一聲長笑起自義龍身後。那是蘊藏著無數滄桑的聲音。

“哈哈哈……”

一個陌生的背影浮現在我眼前,終於……無可避免地面對著堪稱美濃第一人,有“蝮蛇”之稱的齋藤道三。

……

一壺代表著飄泊的冷酒灌將入喉,卻終難麻痺愁腸,我喃喃自語:“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這謂我何求,夫復何言?”此酒喝將下去,果真產生滿腹惆悵……

正德寺。

周遭幾盞油燈冥冥滅滅,不安詭異地跳動著。外面風過江湖,“沙沙”之聲不絕,人人皆可耳聞。惟獨此等偌大的廟堂,卻連自己依稀的喘息聲也搜尋不到。

我看到的,是黝黑孤寂的一切,稀疏的陽光艱難地越過牆壁的阻擋,沐浴在正德寺的地面上。

黃金打造的佛像寶相*,似在低低地申訴著什麼,予人安靜封閉的感覺。

“蝮蛇”齋藤道三此刻正腰板挺直,穩坐於我的對面,臉色陰晴不定。但見此人年過五十,卻仍然不減當年風采,容貌俊偉,依稀可見往昔美男子的風采。烏黑的長髮晶瑩發亮,雙目深邃,神光內斂,高深莫測,自有一副難以形容,可以震懾眾生的凌人氣勢。

果真是不可一世的梟雄人物!我油然心生相見恨晚的共鳴感覺,暗暗贊曰。

齋藤道三威名震於美濃,已經不下十數年。此子謀略蓋世,更兼手段殘忍無情,向來戰無不勝,且是無人敢招惹的厲害角色。可是我實在無法想象以他如此尊貴的身份,何以自甘墮落,可憐巴巴地隱匿在路旁窺探我等?

蝮蛇啊蝮蛇,任你如何狡猾多智,也料不到我居然洞察了你的心意吧?

雖然我對齋藤道三一見便為之心折,殊不料,從道三臉上流露的驚訝表情可以察覺,他心中的詫異驚奇遠過於我,比我更甚!一派狐疑,迷惑的神色!

齋藤道三犀利的目光不住巡視我的全身,猶如臨大敵!漸漸地,緩緩地,他的眼神驀地蛻變!隱約出透出某種悲哀老邁,卻又佩服驚羨的意念!

意外?惶恐?佩服?豔羨……形形**,實在難以用言語齋藤道三此刻眼神中的複雜韻味!

“難道……難道某家的幾個兒子都要系馬於此傻瓜的家門,成為他的家臣?”齋藤道三一張俊臉霎時間變得慘白,可怕無比。他喃喃囈語了兩句,便似再也按捺不住胸口沸騰的熱血,“哇”的一聲!奪口狂噴而出,盡是殷紅的鮮血!塗鴉得桌面狼狽不已!

我唬得趕忙過去扶將道三,裝出關切的樣子道:“岳父大人請保重身體!莫要太操勞了!”

齋藤道三一把摔開我那冰冷蒼白的手!鼎鼎大名的蝮蛇豈可示弱在自己輕視的傻瓜面前?他勉強挺直腰板,重新屹立如山!猛地翻腕扣住我,沉聲道:“為何?為何?剛才你不是穿得活象一個土匪賤民的嗎?為何……此刻竟如此……”言猶未盡,道三早已掩住自己嘴巴,禁止自己洩露醜事出去!

我心下大樂,這老鬼不知是否激動過了頭,竟然舌頭打晃,說溜了嘴,不小心把自己偷窺我這個女婿的秘密道了出來!

此時正是櫻花爛漫的歲月,風裡不經意帶點寒冷之意,寺外樹梢葉子一陣騷動,我發覺自己的衣裳竟透進些許涼風!

齋藤道三自知失言,委實覺得尷尬不已,一張臉漲得通紅,不知如何應對!他兀自站不穩腳跟,可能因為剛才失血過度的原因,不住倒退了兩三步,方扶住牆壁站定,氣喘吁吁地說道:“想不到……想不到某家的女兒如此有福氣!有如此佳婿在膝下,某家夫復何求?”言畢,齋藤道三似乎渾忘自己身在何處,陡然胸中豪情洶湧,不自覺一陣長嘯!

“賢婿,你果真是少年英俊,春風得意啊!”道三語氣中油然而生酸溜溜的味道。

我嘴角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神秘莫測地裝作惶恐的樣子,道:“岳父大人謬讚,信長愧不敢當!”嘴上雖如此謙虛,可我心底卻是得意無比!

為何齋藤道三對老子我的態度會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呢?為何道三此老鬼對老子我的態度會前倨後恭呢?關鍵就在於老子我的衣著打扮上!

前聞再續書接上一回,話說老子我在前往正德寺的路途上,故意打扮得猥瑣邋遢無比,刻意裝出一個活土匪的傻逼樣子,用意在於麻痺對本人心存輕視,偷窺本人的齋藤道三!道三看到老子我如此亂七八糟,不成體統的垃圾打扮,必定斥責本人無禮不敬,給本人扣上一個品位低劣的帽子!可是……可否猜猜道三那老蝮蛇在正德寺看到了一個什麼樣的信長?

哈哈!猜得不錯!老子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迷倒萬千少女,只要稍加修飾,便可蛻變得如同潘安再世,嵇康重生!用古人的話來形容老子我,當真有龍鳳之姿,天日之表也!這也難怪,信長同志可是戰國時代著名的美男子,老子我此番也是有備而來……在與道三會面之前,老子早已梳洗乾淨,任何方面都整理得一絲不苟,而且態度恭謹而不失威嚴,一洗尾張大傻瓜的尊容,儼然是活脫脫的天下共主!再者,一個我猥瑣邋遢,另一個我俊俏霸氣,更能形成強烈的反差與對比了!

道三一見如此高貴的信長,也不由得他不折服了!

“百年難得一見,百年難得一見,出類拔萃……這樣的一個男子!”齋藤道三眼神裡瀰漫著末路窮途的暮態,猶如日落長河,是在感慨我的出眾特別,還是在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仰或在嘆息歲月逝去,自己韶華不再?

“歸蝶她,還好吧?”齋藤道三此刻的語調竟然溫情脈脈,儼然一個和藹可親的慈父,而不是殺人不眨眼的蝮蛇!

我忙拱手垂首,恭謹回答:“託岳父大人的鴻福,阿濃她在尾張那邊生活得很開心!只是有點掛念岳父您而已!”適時拍上一兩句馬屁是必要的。

我嘴角上露出一絲不可琢磨的笑意,道:“岳父大人,說來奇怪!信長在前往正德寺的路上,無意中發覺,道旁某一破舊小木屋中,居然藏匿著一個猥瑣邋遢的臭老頭……那家夥鬼鬼祟祟地不知在張望著什麼,好象是在偷窺信長的軍隊吧……”揭穿蝮蛇你的老底,讓你尷尬一下!順便反辱相機,回敬你窺探我等之罪!

“說起來,那個邋遢猥瑣的臭老頭,好象有點像岳父大人你哩!”我強忍住笑,無形中故意加重了語氣,尤其是說到“岳父大人”這四個字的時候。哈哈!道三,你這條蝮蛇也有老貓燒須的時候吧!看你如何應對!

“這個,這個……”

果然齋藤道三臉上一陣青,一陣紫,無言以對!老子說的一番話,句句是誅心之言啊!猶如一柄尖刀,狠狠刮了道三心臟一下!看到道三那老鬼此等窘態,好象骨鯁在喉似的,搞得我暗暗偷笑!

“啊哈!”我見好就收,忙不迭打圓場:“信長真是有眼無珠!英俊瀟灑的岳父大人,怎麼可能是一個做著偷雞摸狗之醜事的髒老頭哩!信長說錯了話!懇求岳父大人降罪!”奚落道三到這種程度就夠了,不然那蝮蛇惱羞成怒,可不是開玩笑的!寺外還埋伏著無數忍者和武士哩!想到這裡,我虎軀一震!

“哈哈!天下之間相似之人多的是!怎可怪責賢婿你呢?”老蝮蛇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重重地吐了一口氣,顯然輕鬆了許多,歡喜道:“賢婿真乃人中之傑啊!某家歡喜得緊!一見便為你折服啊!”靠!老子我沒有踢爆你老人家的臭事,你當然要恭維老子我一下啦!不然怎報答我為你這蝮蛇隱瞞事實之情!

於是兩人談笑甚歡,相見恨晚,不知時日之過也!

此刻天色向晚,月上中天,皎潔如同白日。真乃明明如月,何時可裰也!但見清風徐來,草長鶯飛,四顧空闊,我心底不勝慨然。齋藤道三似乎滿心歡喜,緊緊握住我雙手,笑道:“哈哈……難得今日你我丈婿相聚一起,來來來,今夜定要不醉無歸!”言畢那老鬼便要吩咐左右大排筵席。

這時候我正要倚靠齋藤道三那老鬼,期待與他結盟,得到一大靠山後臺……難得這傢伙一開金口,挽留老子我共進晚餐……蝮蛇一番好意,老子自然不會拒絕。

於是齋藤道三設宴於正德寺中,大饗群臣。老蝮蛇自然穩座東首主座,下面侍立御者各數十人,而老子我和齋藤義龍則分別列坐道三左右,可謂涇渭分明。但見人人錦衣繡袍,神采奕奕,各依次而坐,真有種盛世夜宴的味道!

十八名虎背熊腰,衣冠楚楚的帶刀武士,步履齊整地步入正德寺,排列兩旁。

龍套們梅花間竹般穿梭其間,為各人添酒和奉上美食,再次搞得老子我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驀地,一隊香衣鬢裳的歌舞姬飄將入寺,載歌載舞,增添著那喜悅歡慶的氣氛。

齋藤道三紅光滿面,端起一酒爵勸道:“賢婿,某家年事甚高,不勝酒力……今夜就由劣子義龍代某家勸賢女多喝幾杯!先飲為敬!”說完齋藤道三豪放地一飲而盡!

“好!主公好酒量……”

坐在次席的那幫家臣忙不迭識時務地喝彩起來,正德寺迴盪著漫天的阿諛奉承之聲。人人舉酒祝賀。

齋藤道三象徵性地過完場以後,環視筵廳一週,謂眾人曰:“今日之宴,乃見證我齋藤家與織田家之萬世情誼!從此以後兩家須得互助相扶!一方有難!另一方須得起傾國之兵救之!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我聽到這,心裡暗暗偷笑,道三老鬼此番話,不是與齋藤家一貫的戰略大相徑庭嗎?那蝮蛇一直以吞併我尾張國為大方針,並不斷灌輸給家臣,叮囑家臣牢牢記住此等策略……滅亡我織田家的志向信念,在齋藤家所有人的心底駐紮得根深蒂固……此刻道三突然回心轉意,想必那幫吃飽了撐的傢伙肯定會迷茫疑惑吧……

果然那幫齋藤家的廢物聽畢,個個面面相覷,俱各流露出難以置信的迷茫神情,顯然對自己主公說的一番話感覺不可理喻……但識趣的他們很快鎮定下來,高聲頌揚道:“願得與織田家結為唇齒!我等皆衷心擁護主公之意志!”

我嘴角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心道,某只狗很快便要吠了吧……

齋藤義龍面色鐵青,額上青筋暴露,顯然不爽至極……但他很快按捺住心底的怒火,湊到道三耳邊沉聲道:“父上,您醉了,切莫高興過了頭,說一些糊弄別人的話……”

不料齋藤道三似若當兒子的話是耳邊風,滿臉不耐地擺了擺手,醉眼惺忪地道:“是啊!某家老了,不好喝酒……義龍,現在就罰你給某家的賢婿敬酒!”

靠!什麼?義龍兄向老子敬酒?我強忍住笑,心中樂開了花,暗道,有好戲看了!就瞧瞧這喜歡耍酷的帥哥肯不肯擺下架子,來給老子賠罪!仰或……忤逆自己老頭子的命令!

數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盯住齋藤義龍,關注著事態的發展,一時間正德寺上空烏雲密佈!劍拔弩張之勢一觸即發!

眾人大氣都不敢呼吸一口,卻惟獨可以聽見門外寒鴉的哀鳴!時間彷彿停頓了!

“什麼?要我去給那呆子敬酒?”齋藤義龍雄軀劇震,脫口而出沒有禮貌的言語,鄙夷輕視之意無庸懷疑!

“義龍!不得無禮!信長可是某家的好女婿,是某家的貴賓!”道三本來朦朧沒有神氣的眼睛驀地精光四射,煥發出梟雄應有的璀璨犀利色彩!直逼齋藤義龍!那是冷峻無情的眼神,那是不容反抗的眼神,那是震懾人心的眼神!

現在他又成為了那個心狠手辣,威嚴殘忍的“蝮蛇”!道三的話,就是命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道三要你敬酒,你就算斷了腿,也得爬過去敬酒!

“……”齋藤義龍居然毫不示弱,也瞪大銳利邪惡的眼睛,狠狠地回敬自己的老頭子!

這酷哥真的豁出去了嗎?這酷哥真的要違背道三的意志嗎?這酷哥真的要與自己的老頭子攤牌決裂嗎?我翹起二郎腿,樂呵呵地笑看這家族內鬥的鬧劇。究竟結局如何?老子真的很有興趣知曉啊!

天際一輪悽愴的孤月不覺隱匿在烏雲背後,它似乎也不忍……或者是害怕!害怕看到父子相殘的殘酷一幕!那是滅絕人性,倫理泯滅的一幕啊!

風,無聲掠過密林……只遺留下“沙沙”的遺響……悲風……

順從?仰或反抗?這是擺在義龍面前,供他選擇的,也是唯一可以走的兩條道路!

“主公!莫要勉強少主了!少主今日有點不舒服,主公就莫強迫他吧!”眾家臣曉得形勢不妙,大為緊張,忙出列高聲請求!這等垃圾時間,自然是由垃圾的龍套,那幫無用的家臣來清理殘局了……

我冷酷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都給我住嘴!”齋藤道三一拍案榻,惱怒至極,居然有人夠膽與自己對著幹,真是反了!“就是你們這幫人,平日對義龍這畜生唯唯諾諾,造就他今日目無尊長,欺君反上的惡果!某家今天不治治這畜生,他日釀成拭父逆君的時候,後悔也來不及了!”

靠!老鬼!這你可聰明一回了!你估計得不錯,義龍這酷哥來日必定反你哦!我心道。

齋藤道三瞥了義龍一眼,目露兇光,右手按住刀柄道:“畜生!還想擺面色給你老子看嗎?去!去給某家的女婿敬酒!”靠!現在的蝮蛇才像個樣子嘛!回覆了往昔雄風……這才是擁有獠牙,曉得毒害別人的發瘋野獸嘛!老子頂你!

下面那幫廢物早已面無人色,俱各大眼瞪小眼,一籌莫展!誰也料不到會一席和睦的宴會發生如此變故!誰也料不到道三會使了真性子!

我呢?老子我自然袖手旁觀啦!且不說齋藤家的內事老子無權干涉,老子其實也很希望製造他們兩父子之間的矛盾哩!

“去吧……”齋藤道三的語氣突然溫柔得嚇人,聲調透露出無盡的冰冷殺機:“去請你們的少主給某家的賢婿敬酒……”

“去!”下一句,齋藤道三猛然提高了聲調!震盪著眾人,包括我的耳膜!這一個“去”字,竟蘊藏著無限的堅決!

齋藤義龍的右手不自覺按到刀柄上。他的雙眉毫無規律地跳動著!

“……”群臣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個個汗如雨下,不知所措!那幫傢伙猶豫了片刻,驀地終於有人出列道:“少主,莫要拂逆了主公的意願!”

人群中的呼聲越來越繁密,越來越響亮!“少主,百事以孝為先!請三思!”

“少主,主公也是一片好意……請您莫要誤解了主公的意思……”

那幫吃飽了撐的傢伙紛紛上前勸諫齋藤義龍,爭先恐後,惟恐落單……靠!真是沒有骨氣,沒有立場,沒有原則的廢物!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在此,我隱約窺見了小日本人性的可鄙……

某龍套將已經將注滿液體的酒爵送到義龍面前。

齋藤道三臉上浮現了勝利者的微笑。齋藤義龍瞳孔不自覺地擴張,猛地掠過頹廢放棄的神色。

“好……”義龍臉上的肌肉抽搐著,嘴唇咬得出了血:“我聽你的!我聽你的!”言畢他一把奪過龍套甲手中的酒爵,三步並作兩步閃到我面前……

冷冷地凝視著我,一張冷漠無情的臉,充滿怨毒的眼神……齋藤義龍。我無奈苦笑,從容不迫地逼視著他。

我相信,義龍是一個很有教養的人,所以他絕不會對我說粗話。儘管他剛才真的有欠風度,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

一個按捺不住,掩蓋不住自己心底真正想法的人,是沒有辦法令對手畏懼的。

但見齋藤義龍的臉又青又白,端著酒爵的雙手不住顫抖,咬牙切齒地說:“請,請,請,請,請,請,請,請……”這傻逼一連說了七八個“請”字,靠!我真的擔心他心臟病發作,還有,擔心酒爵裡的液體因震盪過度潑將出來。

“你要請我……幹什麼?”我裝作不明白地笑道。說真話,我開始有點憐憫眼前這個苦命的男人了。在我的眼裡,他的身影驀地變得那麼蒼老頹廢,不堪一擊……可憐蟲……

“我想請你喝酒……”他耗盡最後一分力氣,才擠出這麼一句違心話……但我分明從義龍冷酷幽怨的眼眸中讀出:“我想請你去死!”靠!我渾身哆嗦了一下。

我接過酒爵,一飲而盡,同時嘴角間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義龍不待我喝完,早已奪門而去!遺留在我視線裡的,只是他漸漸模糊,漸漸渺小的滄桑背影!我突然覺得,自己是多麼的噁心,可鄙,而義龍,又是那麼的可悲,可泣……

“少主,少主……”蒼涼的正德寺內徘徊著一片挽留之聲。

我心底不勝感慨,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夠親眼目睹齋藤道三與義龍父子倆決絕的一幕!或許……正德寺的小插曲,為日後義龍謀反,背叛道三,埋葬下不可扭轉的伏筆吧!看來歷史是一可曉得失的明鏡!義龍與道三的關係的確因為信長同志而趨向惡化!從中,我也看出齋藤義龍倔強而不為五斗米而折腰的光輝的性格!代表著抗爭與挑戰!說實話,就我個人意見角度來說,老子是挺佩服此為求達到目的,連自己父親都忍心殺死的梟雄……唉!不過沒有辦法,上蒼安排老子擔任此角色,只能註定與齋藤義龍為敵!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堪稱當世奸雄的齋藤義龍就這樣用反抗與決裂維護了自己的尊嚴,也宣佈了與道三的分道揚鑣!他雄偉如山的虎軀兀自在我的眼裡悠久長存!

正德寺外。樹欲靜而風不止。

齋藤道三不耐煩地努了努嘴,怒道:“這個義龍,桀驁不馴!某家早就想提醒一下他了……真是敗壞某家的興致,大煞風景!”

我忙不迭湊上前去,恭敬地說道:“岳父大人莫要為此事操心了,您的貴體違和,需要好好休養……”又是一個諂媚的大好時機……

一番話說得齋藤道三和顏悅色,眉開眼笑,招呼眾家臣道:“莫要為那逆子敗壞了大家的興致!來來來!某家不是說好不醉無歸的嗎?喝!”

殊不料經歷了這麼一場劍拔弩張的風波插曲以後,氣氛已然沒有之前那般活躍,正德寺上空籠罩著某種壓抑的氣息……那幫廢物哪還有心思開懷暢飲?個個忐忑不安,食不甘味……只是應付場面罷了……可能他們擔心喜怒無常的蝮蛇又會有什麼新花樣吧?怪不得個個臉色陰晴不定了……

酒過三巡,一場本應樂也融融的夜宴就這樣毫無先兆地演變成鬧劇,最終虎頭蛇尾地結束……

《扶桑史太祖武王本紀》:“齋藤道三聞尾張治,遂與太祖約見於正德寺,欲觀其為人。道三先至,入道旁屋,戶而觀。太祖豹衣左袒,從數騎而過。道三笑曰:‘果愚子也。’既入寺,道三箕踞。頃之,一少年入,盛服修儀,甚魁偉。道三前席,視之,太祖也。敘畢,還,道三道謂其右曰:‘此特梟雄耳,汝屬必將為之虜矣。’”

“太祖與齋藤道三公於正德寺會面,道三乃殺牛宰馬,大派筵席……太祖曰:‘今與齋藤家結盟,共聚大義,必先歃血,方可表我等誠意。’道三慨然應允。於是二人整衣佩劍,焚香再拜,擊掌為盟。其盟曰:‘……’讀畢歃血,太祖與道三皆慷慨激昂,涕泗橫流……道三曰:‘今與織田家為盟,兩者皆不可有二心。若違此誓,天誅地滅!’是日織田家與齋藤家永為唇齒。”

…….

“啪!”

兩個不出世人物的黑暗右手在半空中緊緊合在一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