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跟一個大爺打招呼,先是一頓亂誇,大爺竟也心花怒放,看著她也熱情了許多。
“小姑娘眼光真好,我們家的木藝可是祖傳的,京中許多大戶人家用的都是我們家做的東西,像什麼木桌木椅,櫃子匣子,我們都可以做的。”
“這麼說來或許我還曾見過,不只是哪幾戶人家?”
“黃員外、蔡士郎、大學士,還有一些貴人的別院。”
這裡的貴人指的是皇室中人,大爺話裡話外都透露著自豪。
紫蘇關注的卻是別的,她故作驚訝道:“您說的大學士,可是陳大學士府上?”
“是啊,陳大人府上許多木藝都是出自我們家的。”
“這就巧了,我家大人與陳大人是好友,我們這次過來便是陳元平公子推薦的,大爺您還記得陳元平公子嗎?聽說以前都是他親自來採買的。”
不知為何,當紫蘇特意提起陳家和陳元平時,大爺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似是很畏懼。
注意到這一點,紫蘇乘勝追擊,“大爺,陳家訂的那些樣式還有嗎?我們也想看看,若是主子喜歡,便都在您這裡買了。”
大爺終是裝不下去了,慌忙擺手,“沒了,都沒了,你們去別處看吧。”
這邊的動靜不小,蘇雲煙看時機可以了,就帶著人朝這邊過來。
見狀,大爺就要收拾東西回家,“今天不營業,各位去別家吧!”
“且慢。”蘇雲煙笑著上前,摁住了大爺剛搬起的長凳,“我瞧著方圓幾里,就屬您家的木藝最好,有生意都不做,您莫不是……心虛?”
大爺手抖如篩糠,眼神躲閃,就是不敢看蘇雲煙。
往日裝久了,熟識的人總還覺得蘇雲煙性子軟弱,殊不知在外,她一個眼神也能震懾他人。
坐在自家屋裡,看著面前的女子,大爺直冒冷汗。
“不知,不知夫人如何稱呼?”
蘇雲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放下,“如何稱呼不重要,您只需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即可。”
“您,您想問什麼?”
蘇雲煙輕笑,道:“大爺您別緊張,就是一些小問題,不會讓您很為難的。”
“譬如陳元平,您知道什麼,都說出來就行。”
“這……這……”大爺十分猶豫,許是因為害怕,又或者是想為某人保守秘密。
蘇雲煙有的是辦法,能讓他開口,但古語有云,不戰而屈人之兵,若能讓他們心甘情願作證人,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大爺有所不知,我夫君與那陳大人,雖是舊友,卻早已分道揚鑣,只因陳元平為人心狠手辣,且作惡多端,我夫君多次勸諫無果,反被他陷害,這才同陳大人生了嫌隙。我夫君日夜憂思,唯恐陳大人被自己的兒子拖累,我陪伴身旁,也是擔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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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前來,不為找各位的麻煩,只是想找出些陳元平作惡的證據,好拿到陳大人面前,叫他認清自己的兒子,為我夫君,和各位無辜之人平冤。”
裝可憐蘇雲煙這一世做的也不少,可謂是手到擒來。
結合前世的情況,蘇雲煙一早就讓人調查過了,這個鎮子上的人,多多少少都受過陳元平的迫害,他們敢怒不敢言。
不是沒想過去陳大學士面前告狀,而是陳元平手段了得,他們壓根就不能活著見到陳大學士。
久而久之,就沒人敢申冤了。
但如果有一個人,敢第一個站出來,帶著他們,幫著他們討回公道,他們未必不敢再站出來。
大爺看著蘇雲煙陷入了沉思,蘇雲煙也不催,就靜靜等著。
良久,大爺終於下定決心了。
他起身對蘇雲煙作揖,態度恭敬了很多,“還請夫人稍等片刻,那些事我一人說不完,須得讓大家都來陳述。”
蘇雲煙點點頭,表示自己心裡有數。
大爺出去後,紫蘇重新給她奉上了一杯新茶,“夫人就信他了?萬一他夥同其他人矇騙咱們,那……”
“不會。”蘇雲煙肯定道:“眼下在他心裡,我們是一樣的人,一樣被惡勢力欺辱,卻比他們多了份底氣的可憐人。”
有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照射進來,細碎的光線烙印在地上,美得像一幅畫。
她沉迷的看了幾眼,才移開目光,“紫蘇,只有同類間才能明白彼此的苦楚,旁人是不能感同身受,也無法做到同仇敵愾的。”
紫蘇似懂非懂,見她神情落寞,也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沒過多久,大爺帶著一群人回來,每個人見到蘇雲煙,都是既興奮,又畏懼。
他應該已經跟他們講過蘇雲煙的目的了,所以剛進門,就有一個婦人主動上前,怯生生地問,“夫人真能替我們申冤?”
蘇雲煙在被別人打量的同時,也在打量著別人。
若她沒記錯,這婦人未滿兩歲的孩子,被陳元平當街縱馬給踩死了。
老奶奶的兒媳被陳元平身邊的小斯欺辱,最後不堪受辱,投湖而死,她的丈夫跑到陳元平面前申冤,被陳元平用馬鞭活活打死了。
書生因評價了一句陳元平的所作所為,被陳元平忌恨,繼而買通關係,斷了他的科舉之路。
而少年的姐姐因不肯屈從陳元平,就被陳元平送進了青樓,而他年逾六十的母親,也因思女過度而久病不愈,去世了。
……
屋裡站了十幾個人,但蘇雲煙清楚,陳元平所做的惡事,遠遠不止這些。
她博取了受害者的信任,讓他們把實情告知自己,果真與她自己中的相差無幾。
其中有一個人甚至吐露出了重要的資訊,說陳元平大肆收買他們的土地,還僱人挖地下室。
聽到這裡,蘇雲煙不禁冷了臉色,“你所言可有證據?”
那人似乎是大爺的侄子,聞言立即斬釘截鐵道:“小人所言句句屬實,若夫人不信,小人可領夫人去那附近看看。”
“怎麼不能直接去嗎?”蘇雲煙不解。
“自是不能,陳元平派了人日夜守著,外人根本無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