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先前陳逢還會懷疑,孔融是不是早就已經想好了要把隨行人員除掉,但是在對方作出反應之後,他便再也沒有這種想法了。
因為從孔融現在的表現來看……
他根本就沒有想過。
那種得意,那種小人得志,那種……反正就是不怎麼好的表現,無論如何都不該出現在有所準備的諸侯臉上。
簡單來說便是,但凡他有一點謀劃或者準備,此時就絕不會露出得意的笑容。
諸侯嘛。
包括劉備這種很少黑點的人在內,哪一個不會演戲?
真是高看孔融了。
當然,也可能是對方在演戲,故意裝出一副純潔的模樣。
不過縱觀孔融前半生所做的那些事來看……
隨便被張饒打。
隨便被管亥打。
隨便被袁譚打。
隨便被曹操虐。
隨便被陶謙……
綜合以上而言,孔融演戲的機率實在是太小。
尤其是在沒有任何收益的情況下,這種可能就更小了。
“文舉先生請。”雖然心裡確實有那麼一點看不上孔融,但陳逢顯然不會表現出來。
事實上,陳逢不僅沒有表現出半點看不起,反而一臉真誠的笑容。
該說不說,他也算是學壞了。
想當年的他,幾乎都是依靠技術(智謀)過關的,哪裡有現在這份純熟到隨便拿影帝的演技?
“請!”
孔融根本看不出來陳逢在想什麼,見對方一臉誠懇,臉上那些即將連結到一起的皺紋都皺在了一起,一副十分開心且和善的模樣。
“哎?”
“啊?”
“不要啊!”
但也就在陳逢跟孔融逐漸相談甚歡的時候,那些隨行人員直接就炸了鍋,只是稍稍猶豫過後,便紛紛驚恐地向陳逢求饒了。
孔融根本就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一臉急不可耐地想要跟陳逢進行洽談。
陳逢本來也是不想搭理這些人的,但他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
“在下平原豪族,也曾與玄德公有舊!”
“饒命啊,在下潁川陳氏旁支,便是放我回去,也絕不會出賣家族啊。”
…
是的,這些人不僅在求饒,而且還在拉關系。
最關鍵的是,這些人的關係還真挺有用的。
而且,就算陳逢不在乎其他,也根本不在乎名聲,但陳氏旁支的開口,他總是要聽上一聽的。
畢竟曾經再怎麼說都是一家人,計算過後他還是對方的族叔。
大義滅親?
這本就不是個什麼好名聲啊。
尤其是在親親相隱發展到今天這般地步的時候。
多少還是要注意一下影響的。
所謂不利於團結的事不要做,也就是這麼個意思了。
當然,如果對方是犯了法,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陳逢自是可以冷麵無情。
可這也就只是為了一件小事……
不值得啊。
“陳屹,莫非是……屹侄?”
因此,陳逢故作驚訝地停下了腳步,同時還有些不是太舒服地看了孔融一眼,就好像是在說,你這貨看起來濃眉大眼的,怎麼就想害我了?
“此事融委實不知。”
孔融連忙搖頭。
他一個孔門弟子,本就要為忠孝仁義禮智信張目,這時候居然差點讓陳逢害了自家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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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出去著實不太好聽。
甚至可以說,一旦傳出去了,他這個孔門弟子最後還能不能代表孔門,恐怕都還是一個未知數。
“正是小侄。”
陳屹連忙點頭,同時趴在地上見禮道:“侄兒陳屹,見過逢叔。”
要說起來,他本不應該行如此大禮的。
可是沒辦法,他這個陳氏旁支,真就只是旁支。
有多旁呢?
大概就是陳逢父親七叔的兒子的堂兄的……兒子。
所謂八竿子打不著,說的就是這種關係了。
若非如此,剛才他在見到陳逢的第一時間,就應該行禮了。
當然,除了關係足夠遠之外,還有一點也很關鍵。
陳屹真的沒有想過,自家這個‘叔叔’會如此的狠辣,說殺人就殺人,根本不顧及什麼使者不使者的。
太蠻夷了,太不知禮了,太野了,太……
什麼?
陳逢是長輩?
哦,那當然是要原諒他了。
不僅要原諒,而且還要以五體投地行禮。
不然誰知道陳逢會不會覺得他不夠尊敬長輩,然後讓人把他抓出去砍了?
見長輩而不見禮,這絕對算是一個罪過了。
屬於那種不上秤沒有四兩重,上秤一千斤打不住的罪過。
簡單來說,陳逢甚至可以藉此開祠堂,把包括他、他父親、他爺爺……他兒子在內的人全部開革出去。
想到這個可怕的後果,陳屹連忙將自己沒有行禮的原因說了出來:“侄兒先前未曾行禮,並非不知禮數,實是眼下正在交戰,侄兒便是千難萬難,也絕不敢使您為難。”
這個理由他真的有在事前想過,大概……能佔據整體的四五成左右,絕對不是胡謅。
當然,這裡的四五成,指的是除了害怕自己可能會道德綁架陳逢之外,還擔心陳逢會道德綁架他。
他陳屹在曹魏混的還真不錯。
不錯到幾乎從來沒有換老闆的想法。
這也是之前不相認的最關鍵原因之一了。
不過當小命受到威脅之後,陳屹哪裡還能顧得上這些玩意兒?
“既是有不得已的緣由,難道我還能怪你不成?起來吧。”
陳逢走上前去,將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侄子扶了起來,笑吟吟地客套了一番之後,問道:“如今形勢詭譎,我與文舉先生之事,又牽連甚大,侄兒若是無事,不如先在我帳中做客?”
不用投奔啊?
“侄兒……”陳屹心中大喜,剛想表態,可是很快他就想到,自家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叔叔有多麼的難以攀附。
於是他瞬間便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當即改口道:“侄兒既然來了,自當服侍叔父左右,豈能於事後一走了之?”
雖然,眼下的局面比較復雜,甚至可以說危險。
尤其是在曹操大軍壓境之際。
不過,陳屹卻是清楚的知道,錯過這個機會之後,恐怕就很難再有攀附陳逢的可能了。
所以他只想了片刻,就改變了想法。
什麼?
曹魏對他不薄?
去他的吧!
再不薄,難道還能比一個二把手叔父的照顧更好?
別的不說,以他如今得到陳逢承認的身份來說,哪怕只是在荊州寫一篇《我的軍師叔父》,從此之後還怕享受不到富貴嗎?
相比於此,曹魏的那點好處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