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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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色的長廊，只剩下或重或輕的腳步聲。
首都星第三醫療站內，特殊病症的診室區外的座位處，正坐著兩個人。靠右坐著的小孩垂著眼，光腦上複雜的迷宮停在了一個關鍵卡點，眉頭緊緊皺著，他似乎是放棄了，挫敗地拍了下大腿，忽地卻被旁邊的人吸引了。
旁人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人，戴著頂帽子，也在打遊戲。
小孩稍稍挪了下位置，好奇的目光停在他的光腦上。
那光腦他不認得，比起他自己的光腦要更加厚重一點，機身還有很多刮痕，看似老舊的廢品光腦，虛擬螢幕卻十分清晰。
“v型第321代光腦。”少年突然說話，笑了聲：“好奇嗎？”
小孩撇了撇嘴，小聲道：“我沒見過這個，你在打什麼遊戲啊？”
少年大方地把虛擬屏展示，“消消樂。”
虛擬屏上花裡胡哨，充斥著孩童無法理解的年代感。
小孩疑惑：“你光腦是什麼屏的，v型什麼意思？懷舊款嗎？”
少年聽到懷舊款笑了一聲，“算是吧，畢竟現在找這種型號得去廢品處理站了。”
空闊的走廊響起了人工智慧的聲音，循著內建廣播播放著
——“請005號宿莫，到402診室就診。”
小孩聽到播報聲愣了下，掃了眼自己的排號。
這時，旁邊的人卻站起來。
少年將帽子戴正，聲音輕鬆：“哦，到我了。”
他掃了眼還坐在原地的小孩，修長的手指點了下小孩的光腦：“在左區第三岔口右拐試試，右拐或許有更高的幸運值。”
小孩微愣，低頭看了下左區的第三岔口的位置，再抬頭時便看到那大哥哥的身影消失在402診室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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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體白色的診室內，背景的光屏上正呈現著宿莫的身體資料，綠色與紅色的數值交錯著。
正座處的吳醫生調動著光屏上的資料，旁側的護士助手端來了一杯水。
吳醫生將目光放在少年身上。
少年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裸露在外的膚色呈現一種亞健康的冷白色。
他順手摘下帽子，帽簷下眼睛柔和清澈，稍長的眼睫動了動，宛如潺潺流水，總給人一種獨特又冷靜的氣質。
少年人的腰背挺直，微微抬眸看著光屏上的身體報告。
光屏上冰冷的文字對他而言彷彿只是一串極其普通的資料，他瀏覽過後：“好的醫生，有其他的注意點嗎？”
姓名：宿莫
年齡：18
體質：f-
精神力：s+
……
少年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只是外表瘦弱，皮膚蒼白，除此之外完全看不出他是一個特殊病症患者，且體質在現今平均值為d的統計數據中評級為最低層次的‘f-’。
f-，全聯盟如今存活的也僅有十來個病人，其中五個處於重症監護室內。
而像這樣的體質，他們無法承受高智能機器運行帶給身體的負擔，稍稍的刺激就能在他們身上出現高達十倍的痛感，意味著無法與科技快速發展的聯盟相接軌，無法使用高智能傢俱，更別說登入星網。
這種特殊體質患者，被星網時代所拋棄。
吳醫生見過很多人，但像宿莫這樣的人卻是第一次見。
“除了體質測試，其他的身體指標都接近正常標準。”吳醫生翻著名為‘宿莫’個體的身體報告，看到‘s+精神力’字眼時眼鏡下狹長的眼睛微頓，無聲地嘆了口氣：“近期有無出現體力下降的情況？”
宿莫如實答道：“有，偶爾會有胸悶的情況。”
吳醫生：“頭痛的頻率呢？”
宿莫道：“每月2-3次。”
吳醫生在光屏上記錄了資料，抬頭見宿莫清澈的目光，笑道：“從目前的資料來看，你的身體狀況漸漸恢復到平均數值，比我手頭幾個e級體質的患者資料都要好，當然你還是要注意，不可仗著精神力優越而過度勞累，我上週收到你的醫療機器人報告，4月16日你是不是熬夜了？”說到後邊，他的語氣微微嚴肅。
宿莫微頓：“嗯，有點事拖著，沒能早睡。”
吳醫生嘆氣：“這點就不多說你了，別熬夜，你不比熬三四天依舊生龍活虎的青少年，免疫力下降不是一件好事。”
他把一條資料資訊轉發到宿莫的光腦，“去拿藥吧，半年後來複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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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室外的走廊走過兩個醫療智慧，一眼望去空蕩蕩的。
“哥哥！”
宿莫剛走出診室，便被方才打遊戲的小孩攔住，他面不改色地戴好帽子，笑問道：“通關了？”
小孩點了點頭，然後從兜裡拿出一顆包裝精緻的糖果塞進宿莫的手裡：“這個給你，謝謝哥哥。媽媽催我啦，拜拜哥哥。”
東西給完，小孩頭也不回地往走廊的另一邊的跑去。
宿莫見到遠處小孩被家長牽著手越走越遠，他微微一頓，低頭看著掌心的糖果。
這時候，走廊另一邊傳來腳步聲。
西裝革履的男人神色冷峻，劍眉星目，與一位白衣醫生邊走邊交談著，緊蹙的眉頭並未鬆開。途徑特殊病症區診室區，將到達目的地時，見到402診室門口正站著一個少年人，他銳利的目光掃視一番，最後停在他掌心的物品上。
糖？
醫生提醒道：“鬱先生，402診室到了。”
宿莫回過神來，略表歉意讓了讓位置，將糖揣進兜裡，頭也不抬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男人收回目光，推開了診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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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出來，宿莫上了懸浮車往c區行去。
宿莫住在首都星c城區，在首都星屬於中段老城區。他居住的地方就在c區中的綠蔭茂盛的小區，這個小區頗顯老舊，門外卻有好幾個執勤的軍用機器人。
剛進小區沒多久，宿莫便被熱情的張大爺攔下來下棋。小區裡住戶大多數是上了年紀且退休的老人家，得空就喜歡帶孫兒來小公園下棋亦或跳廣場舞。
張大爺住在宿莫家樓下，他本身是科研院退休的老教授，平日裡愛好就嘮叨些學術問題，偶爾喜歡逮著宿莫下棋。
為人開明，又像個老小孩，宿莫很喜歡跟他交流。
“我聽說你們首都大學暑假要搞實驗室翻修，暑假留這邊吧？”張大爺問。
“留這邊，打算去圖書館。”宿莫放下揹包，自然地坐上涼椅，掃了眼棋盤意外道：“這局下一半？”他垂目觀察著局勢。
宿莫剛坐下不久，旁邊幾個老人家也圍過來看。
“老李所裡有事就走了。”張大爺目光期待地等著宿莫，又道：“怎麼又去圖書館啊？放假就該玩，你啟哥寄了個包裹過來，說是給你的，就最近挺火的遊戲虛擬載入器。”
宿莫漫不經心：“天寰？那個剛新出的全息遊戲？聽說過。”
張大爺：“對對，就是那個。”
一提到這個遊戲，周圍的人應和道。
“我孫子回家天天玩。”
“我所裡那些年輕人也在玩，天天說著我聽不懂術語。”
“風景確實不錯，我跟老伴還去橋上拍照了。”
宿莫目光微抬，擇了棋子落盤，“那是全息遊戲，我玩不了。”
他聽說過這個遊戲，身邊很多同齡人都在玩，看新聞的時候也刷到過不少相關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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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個遊戲非常火，無論是它構建的技術儲備，還是聞名其它領域的遊戲模式，在大範圍內都有非常多的受眾。
在科技快速發展的聯盟時期，星網時代早在四百年前到來。虛擬星網帶來前所未有的時代的突破，一時間星網時代接軌各行各業，解決了許多歷史性難題。虛擬遊戲行業便是其中發展最為迅速的行業之一，在諸多虛擬遊戲中，《天寰》是近五十年來最大且最受期待的專案。
它由星網最高主腦控制，自動推演舊藍星時代的史料，採用新載體新模式，從而構建出一個特殊且絢麗的奇幻世界，可以說是開創了新虛擬網遊的時代。
《天寰》是探索式網遊，除了網遊該有的體系，還涵蓋多領域知識，因而在各個年齡層都有受眾。而虛擬載入器，就類似虛擬倉，進入全息遊戲的必要媒介。
周圍人還在討論著，宿莫卻走了一步，笑道：“張爺爺，該你了。”
“你怎麼不感興趣啊？”張大爺卻來了興致，邊下邊道：“哎，你擔心體質界限吧？問題肯定解決了，那遊戲不是搞新載入器嗎？就蒼穹集團開發的新式載入器，擴充了體質的界限。”
宿莫自然聽說這點：“是擴充了，最低限制是e級。”
e級已經是很低的界限，但即便如此，也不是應和他體質的f級。
張大爺朗聲大笑：“我就知道你小子擔心這點，那蒼穹集團負責人是張啟的好朋友，他那朋友知道一點你的情況，給你啟哥送了個f級載入器，據說是他們項目組新研究出來的東西。”
宿莫聞言稍稍遲疑：“f級載入器？如果真開發出f級載入器，不可能沒有風聲出來。”如果蒼穹集團真能開發出適合f級的載入器，早就在業內傳揚開來，可現在對外的訊息也只是e級載入器。
真是如此，他不可能沒注意到。
除非是……
宿莫微愣：“難道是針對遊戲的載入器？”
張大爺笑道：“沒錯，就是只能接通《天寰》的載入器。”
他略微神秘道：“已經透過載入器機構稽核，符合f級體質的載入標準。怎麼？有意思吧？”
一局棋沒下多久就結束了，宿莫回家時便拿到張啟送的f級載入器。
家門口儲物櫃放著好幾個包裹，是來自郊區廢品處理站的同城包裹。
他稍微費力地拿起幾個包裹。
家裡佈置十分溫馨，處處皆有生活的痕跡。
宿莫放下包裹，一個小機器人從房間裡跑出來，是宿莫的家用綜合型機器人，簡稱保姆型機器人，叫樂樂。
樂樂邊走邊道：“宿莫，你有三條語音留言，是否同意接聽？”
宿莫拆開了包裹，廢品零件散落滿桌，他後仰靠在沙發上，卸去滿身的疲憊，懶懶地說了一句：“不聽。”
“那不聽。”機器人樂樂的聲音不見起伏，卻帶著難以言喻的縱然感。
過了會，它又道：：“體溫正常，宿莫，今天是健康的一天。”
宿莫笑了一聲，挑揀零件放進空盒子裡，轉身進了靠裡的實驗室。
實驗室吊頂的刺眼白光亮起，照亮了約莫二十平米的空間，左邊豎立的玻璃櫃內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獎盃獎牌，與之相接的是特殊結構的儲物櫃，櫃上疊放著整齊劃一的白色透明盒子，盒身工整的標籤在燈光下十分清晰。宿莫將新零件放好，又將幾個其他部件放到工作臺上。
小機器人跟在宿莫身後，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宿莫，15分鐘後你需要進食，今天是草莓味營養劑嗎？”
宿莫：“牛奶味，要一杯咖啡。”
小機器人道：“那好吧，這周的咖啡你只能喝4杯，這是第1杯哦。”
家裡很安靜，除了小機器人樂樂發出的聲音，剩下的僅有實驗器材低低的運轉聲。
客廳裡的包裹外包裝已經被樂樂收拾乾淨，桌子上此時擺放著一個四方盒子，盒身上是龍飛鳳舞的蒼穹集團logo。宿莫拆開了盒子，盒中的金屬配件發著冷光，特製的支架裡完好地儲存著一個頭戴式載入器。
宿莫輕笑一聲：“原來真有人願意費那麼的精力金錢來搭建一個可能沒有人登入的線路。”
蒼穹集團，全息虛擬網遊。
f級載入器，即便這只是個遊戲載入器，卻也是迄今為止第一個實現的f級載入器。
載入器的樣式採用最簡便的頭戴式耳機模型，這種模型樣式適合體質與精神力一般的使用者，沉浸感不如虛擬倉式載入器，但安全係數較高。與之配套的還有各種各樣的配件，其中有一個是宿莫最為熟悉的醫療元件，再者就是半指甲厚的說明書以及遊戲晶片。
宿莫拿起那張指甲大小的晶片，沉默看了許久。
樂樂端著咖啡跟營養劑走來，準時擺在宿莫面前，而後立刻注意到這個出現在家中的陌生物品，掃描後道：“宿莫，這是虛擬遊戲載入器，編號未知，隸屬於蒼穹集團《天寰》遊戲工作組總伺服器。”
宿莫拆開營養劑一飲而盡，目不轉睛地看著說明書。
樂樂又提醒一句：“虛擬載入器的危險係數三星。”
“知道。”宿莫一手拿著說明書，抬手就開啟樂樂的系統屏，讓載入器與小機器人樂樂的系統接軌，“讓我看看，醫療元件、安全元件……”
沒過一會，系統屏提示已連線。
戴上耳機，f級載入器成功啟動，機身亮起藍色的光圈。
“已確認遊戲晶片，是否接入《天寰》？是/否？”
宿莫喝著咖啡，看著面前的虛擬光屏，一個從未設想過的選擇擺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