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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白駒的鄉戀

在這個嚴酷的冬季到來的時候,第40集團軍很快適應了與抵抗組織游擊隊、“聖戰者”的“非傳統戰爭”,軍事佔領策略發生了重大的改變。

他們改變過去單純鐵血清剿、打擊的套路,轉而採取“剿撫並舉”之策,頻頻取得重大戰果。其後,在整個歷時十餘年的軍事佔領期間,第40集團軍始終牢牢掌握著戰爭或整個戰場的主動權。

在M國和整個西方傾盡全力支援下的抵抗組織或“聖戰者”,雖然在廣大的鄉村地區活動頻繁,但整個軍事佔領期間,他們除了襲擊一些運輸隊、騷擾一下城市治安,抵抗組織或“聖戰者”,從未取得過象樣的軍事成果。

儘管如此,198年的冬天,還是一個嚴峻事實的開始。

抵抗者和“聖戰者”越剿越多,活動越來越頻繁,戰場形勢正悄然發生著戲劇性變化。尤其與往年不一樣的是,當嚴酷的冬季降臨興都庫什大山時,山人之國境內的抵抗組織和“聖戰者”們一反常態,並沒有象往年一樣退回到清真之國過冬。

軍事佔領完成後,蘇共總書記勃列日涅夫曾想很快就撤回軍隊。但卡爾邁勒政權難撐大局,第40集團軍1萬精銳的鋼鐵洪流,被死死地拖在寒冷的高原上,並正一步步深陷山人伊斯蘭共和國這個“帝國墳場”中,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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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98年最冷的嚴冬掠過西亞高原時,卡爾邁勒政權搖搖欲墜,紅軍第40集團軍的官兵們,帶著複雜的情緒仰望北方,思鄉和厭戰的情緒籠罩著軍營。撤軍成了奢望,戰爭變得遙遙無期。陷入這個“帝國墳場”的不僅僅是這支百戰雄師,北極熊整個國家都已經深陷進去。

這是塊神奇的高原,從古至今,陷入這個帝國墳場的,北極熊不是第一個,更不會是最後一個。

從史前6世紀中期波斯帝國統治時期開始,到北極熊軍事佔領,山人伊斯蘭共和國經歷了二十五六次大國、強國的軍事入侵。這個苦難的國度,幾乎經歷了歷史上所有世界大國的入侵。所有亞洲地區的強大帝國,都曾統治過這裡。

但不管是大國入侵,還是強國統治,都很難長久。沒有一個帝國能支配這個地區,頂多一時佔領。而山人伊斯蘭共和國在這些入侵或統治面前,從來都屹立不倒,最終的結果往往是把對方拖垮。

今天進入這個帝國墳場的,是紅色帝國北極熊,明天又會是誰?

白沙瓦忙碌、吵雜,沒有了幾個月前的爆炸聲、槍聲,又顯得安靜、詳和。小阿里穿著厚厚的棉衣,成了一個洋娃娃,他騎在小地主身上,在營區內四處走動。銀鈴般的笑聲,飄蕩在營區上空。林濤帶著隊員們在訓練場訓練,劉國棟已經將作戰室內的兩個沙盤,調整為中國南部邊疆、南亞中南半島。

連續幾天,兩人都趴在沙盤上,細細地琢磨著各方態勢。北極熊整個國家已經泥足深陷,短期內他們再也無力他顧。兄弟小隊,已經圓滿完成了預定任務。而此時的中南半島和中國的南疆,卻戰火正酣,如一團亂麻。

“老大,瀾滄、暹羅、安南、高棉!”

劉國棟說出了自己的研究結果,“如果我是高層,需要出一支奇兵,瀾滄是首選之地。如果在這裡放一個強悍的戰術小隊,向東可側擊安南邊境各軍事要塞。向西可打擊洪沙瓦底國販毒武裝,壓制CIA的暹羅老巢。向南,可對正在高棉西部剿滅民柬的安南精銳之師,進行側擊。向北,可對安南陸軍駐瀾滄的678兵團,進行致命打擊。”

“吾非英雄,但與你所見略同。”虞松遠點起煙說。

小阿里已經被他媽媽哄睡,虞松遠可以暢快吸菸。“中南半島打成一鍋亂粥,如果要派出一支小部隊,在關鍵節點上施加影響,讓整個形勢朝著向我國有利的方向發展,瀾滄是再好不過的立足點。”

“老大,我有一個請求。”

“你說。”

“我們在雪山之巔生命的極限區域,幾乎命懸一線時,他們竟然還要落井下石,派小隊去追殺我們。那麼,他們奈何不了我們,會不會對我們的家人動手?”劉國棟也點著煙,“以倭國人的倭寇本性,完全可以這麼做。我們不能不防……”

“長話短說,你想剿滅內田小組?”

“這次如果到瀾滄作戰,我們應該越過湄公河,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如果你是內田志明,你會在行動小組失敗後,還將老巢放在原來的地方嗎?他可是個老狐狸,能幾十年屹立不倒,會這麼愚蠢嗎?”虞松遠盯著沙盤,象是問劉國棟,更是在問自己。

“那就找到他,只要他沒有移民到火星、月球,他總要活動。而且,我有預感,他不會將老巢搬出亞洲……”

布娜靜靜地看著兩個男人在研究戰場,終於忍不住了,也蹭到兩個沙盤邊問,“你們真要走了?你們要到這個地方作戰?”

劉國棟端著茶杯喝了一口熱奶茶,瞅了她一眼,眼裡冒出絲絲殺氣,“娜娜妹妹,目前在清真之國,只有你看到這個沙盤,如果……”

“切,難度你們要殺人滅口?我也是個特工,這個會不懂?我在想,如果我再負傷,還會有一個超級無敵的偉大戰士,來救我嗎?他帶走了我的初吻,老天,手都不揮一下,就這麼無情地走了……”布娜紅著眼睛啐道。

劉國棟卻故意冷著臉,到槍架上取下他的SVD,“嘩啦”一聲,推了一下槍機,還故意兇猛地看了一眼布娜。

布娜眨著一雙美麗的大眼睛,“你真要殺人滅口?太好了,哇,我太幸福了。來吧,來吧……”說完,竟然閉上眼睛,昂起美麗的小頭顱。見好一會沒動靜,再睜開眼,室內只剩下她一個人,劉國棟已經早走遠了。

虞松遠沒理會他們的鬥嘴,他走出作訓室,走進馬廄,牽出自己的那頭白駒,飛身一躍而上,小地主一步不離地跟著他的身後,眼疾腿快,也緊跟著一躍而上,坐到他的鞍前。他策馬揚鞭,衝出訓練營。門衛們迅速向他敬禮,他未加理會,直接向營區後面的都罕河的上游狂奔而去。

這條小河並未完全結冰,在上游靠近山腳處,河面較寬,水較深,是垂釣的好場所。剛撤到訓練營時,訓練間隙,虞松遠等人偶爾會帶著小阿里來垂釣。但天冷了以後,他們就很少來了。但現在,已經連續一個多月了,偶爾會有人在這裡固定垂釣,且一呆就是一天。

白駒直衝過來,一直衝到河邊垂釣人處,才驟然止步。

河邊泊著一條小船,船上坐在垂釣的兩個男人都被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不約而同地將手伸向衣服下。就在這時,“砰”地一聲,不遠處槍聲響了。他們身邊一隻打滿了水的紅色塑膠水桶,被穿了兩個洞。象小男孩尿尿一樣,水“嘩嘩”地滋了出來。

兩人一驚不小,在小船的搖晃中,慌忙歪歪扭扭地舉起雙手,神情緊張地看著虞松遠。其中一人失去平衡,“撲嗵”一聲掉入水中,一陣忙亂,好不容易爬上船幫,立馬又舉起雙手。

虞松遠戴著頭套,眼前的一幕,讓他仰首面向蒼天,哈哈大笑。

這笑聲分明帶著譏笑、嘲諷的意味,等終於笑完了,才指著他們說,“看看你們被嚇成的熊樣兒,還情報官員,真尼瑪一群蠢材!”

騾子威武地轉了一個圈兒,張揚地打著響鼻。

虞松遠又說道,“別緊張,不殺你們。你們只是小角色,不值得殺。回去告訴你們的情報站長井上泉養,停止對訓練營的監視,停止一切有害行動!讓井上轉告內田,如果再不停止對中國不利的活動,我們將在全球範圍內,追殺內田小組,只至斬草除根!”

說完,他掉轉騾頭,加速向溫都爾山脊上衝去。

白駒是一頭馬騾,體形高大,四肢健壯有力,登山能力強悍。他們一直登上溫都爾山山巔,迎著寒風,佇立在懸崖之上。山下,就是拉納訓練營的訓練場,不遠處,則是希莎爾瑪的“城市聖戰者”抵抗組織的訓練營。

此刻,拉納訓練營的訓練場上,隊員們只有螞蟻一樣大,影影綽綽,激戰正酣,雙方打得難解難分。原來,林濤、林柱民、哈提卜、薩布西丁、拉納帶領學員們,正在都罕小河旁邊,進行排進攻、排突擊演習。

這是具有戰術背景的實彈實兵戰術對抗演練,林濤這個狗東西玩心太重,他一點沒有思鄉情緒,每天帶著林柱民、哈提卜、薩布西丁和拉納,變著法兒,可勁折騰這些生瓜蛋子。

山腳下的都罕河垂釣處,兩個垂釣人正收拾東西,灰溜溜地划船離去。

極目遠眺,曹拉河流域的主河道如一條白練,上游連線著白沙瓦城市右側的印度河,然後一直到達巴阿兩國邊境。若干支流,如枝椏一般,流向遠方。河畔無數的部族村落,都被積雪覆蓋著。無數的宗教學校、聖戰者訓練營,從世界各地而來的聖戰者們,正在源源不斷地向這裡彙集。

開伯爾山口形勢,已經穩如磐石,白沙瓦的夜晚已經平靜下來,兄弟小隊經略西亞的戰略任務已經完成。虞松遠有預感,此時隨時都會有電報來,召喚他們回國。遙遠的中國南疆和中南半島,很快將是他們征戰的新戰場。

白駒是一頭中國騾子,它彷彿也有歸意,忽然昂首揚蹄,長嘶一聲。

虞松遠跳了下來,抱著它的腦袋,有點難捨難分,忍不住眼淚就流了下來,“老夥計,我知道你想家。可是,你已經出國,再想“海歸”可就很難了。你是立有戰功的中國騾子,我會讓拉納好好照顧你的,下次再來,我們仍然做搭檔。”

小地主也緊緊地站在他們身邊,大家默默地眺望著山下覆蓋著積雪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