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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能屈能伸

明白了自己的短處, 梁玉就不想弄些虛頭巴腦的表演來“收伏”這位好不容易修成人形的大仙兒。史志遠看起來狼狽且猥瑣, 卻是一個蒙蕭司空賜號“小人”的人。除他之外,最近獲此殊榮的人是穆士熙, 禮部侍郎。史志遠還說出了現在中樞最核心的矛盾,他就值得梁玉去重視。

聽完史志遠的回答,梁玉點點頭, 沒有再表現出任何延攬的意思。人精明到了這個份兒上, 說別的都是虛的。史志遠真有穆士熙那樣的才幹,都值得桓嶷親自跟他問個好,不管他長得像不像人樣。梁玉只是告訴中年男人:“勞煩告訴你家大嫂, 給這位史先生做頓熱飯, 安排他住一宿。”

說完,對史志遠點點頭:“你便安心歇息,司空還不至於派人追捕你。”一旁呂娘子打聽完史志遠的回答之後,就對他有了一點改觀, 有點想插話, 看梁玉沒有一丁點表示, 她又忍住了。

史志遠既蒙同遊賜號, 自然要對得起這個美稱。方才一問一答之間, 他腦子轉得不比梁玉少,答得也非常得體。無論梁玉是哪一方的人, 他這麼回答都不至於讓對方生氣到要打死他。

梁玉的安排、呂娘子欲言又止都落入了史志眼的眼裡,他也裝不懂,對中年男子拱一拱手:“有勞。”又一揖到地:“謝小娘子收留之恩。”

梁玉自嘲地笑笑, 擺擺手:“得啦,假模假式的,有意思沒意思呢?先小人後君子吧,免得日後心存怨恨。我要揀一個能人,能人豈會甘心為我所用?先前沒想到,是我無知。我也不跟你索要什麼人情,你就當今天白被揀了一回吧。咱們走。”

她這邊走得痛快,史志遠還彎著腰,等梁玉走遠了,才就著彎腰的姿勢,他將腦袋斜轉了上來,一雙老鼠眼瞄著主僕離開的方向,嘿嘿地笑了。中年男子是呂娘子僱來看門的,看到他這不像人類的樣子,甕聲甕地問:“你看什麼?”

史志遠一派瀟灑地起身,撣一撣衣襟,笑問:“這位郎君,貴姓?”

你個大馬猴兒還裝起人來了?!中年男子想揍他,還是說:“徐。”

“哦,老徐。有勞你啦。”

他是真的欠揍!不管打他的是誰,一定是個好人。老徐完全不知道自己給當朝司空發了一張好人卡。

史志遠得罪了老徐,晚飯倒是沒有被剋扣,老徐也在廂房給他扒拉了個暖和窩讓他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還給他端了碗粥。然後就擺出一副“您慢走”的架式來,請他滾蛋了。

史志遠肚裡有食、身無分文,背著手走出宅子。想了想,打算尋個寺廟道觀,代寫家書。即使是京城,識字的人還是少數,又有許多往京城討生活的人,找個熱鬧的地方一蹲,提起筆來就是買賣。當然,他得先弄點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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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梁玉平靜地回到家裡,悄悄出去、悄悄回來,沒有驚動父母兄嫂。王管家往下,對她服氣得緊,王管家迎了上來,還說:“三娘要出門,叫王福趕車就是了,他嘴一定嚴的。”

梁玉道:“知道了。家裡有事沒有?”

王管家連忙說:“大長公主派人送了帖子和單子來,說是她家二郎年輕不懂事,攪了局。”

“還有別的人嗎?”

“沒、沒有了。”

【光蕭績一個是打不起來的,凌家在幹嘛呢?】梁玉想,【裝也要裝個樣子出來吧?】

再一問,沒有別的事情了,梁玉道:“好了,我知道了。這兩天家裡上下都老實點,別惹事。”

【賢妃家和司空家,哪個是咱能惹得起的呀?】王管家腹誹,老老實實地答:“是。”

梁玉與呂娘子、阿蠻回房,安兒見了,嗔道:“可算是回來了。方才看到下雪,我自從主張,去上房回稟,說三娘說了,下雪了,怕冷,各房裡都加點炭。我沒說錯吧?”

阿蠻啐道:“錯不錯的你心裡沒個數?真個錯了你還來表功?”

安兒道:“三娘,你看她。”

阿蠻對她使了個眼色,故意說:“你跟我來,咱們好好說道說道。”

安兒一看眼色,心道,三娘出去了心情不好?說一聲:“桃枝、桂枝,你們來,伺候三娘更衣。”被阿蠻拉走了。

呂娘子笑罵:“這兩個小鬼。”

梁玉道:“換了衣裳,咱們從頭捋。”

兩人匆匆換了衣裳,圍在熏籠邊上,表情都不太好。呂娘子問道:“那個史志遠,像是有點本事的。三娘為何試了一下就不理了呢?他已是窮途末路,我敢打賭,他身上絕不超過一吊錢。”

“看出皇后危險不難,說司空危險的人,又有幾個?他這份眼光不簡單,那就不是我能用的啦。”

“現在是雪中送炭的好時候。”

梁玉笑了:“有些事情是講機緣的,現在時候沒到。一本萬利想的未免太好。”

“那還去揀?”

“不去啦不去啦,我得想想。我現在呀,除了招權納賄,好像沒別的辦法了。”梁玉再次自嘲。

“怎麼會?”

“怎麼不會?朝上打成這樣,多好的投名狀?我、司空,選誰?”

“你。”

“寶貝,別安慰我啦。來說說凌家吧。他們砸了人家的壽宴,不得給個說法嗎?總不會是等著我們去道歉吧?”

呂娘子輕蔑一笑:“怕還記恨著呢。就看賢妃什麼時候回過味兒來了,我看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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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妃確實很快反應了過來,就在初雪的這一天,凌母被召進了昭慶殿。見了女兒就哭了:“娘娘,他們欺人太甚!”她不敢對女兒說蕭績罵出了什麼樣的汙言穢語,那是整個凌家極力避免提及的東西,凌慶的舊事,連凌光都不知道,更別提其他的人了。

賢妃能見到桓琚、獻歌舞,是有凌慶不甚甘心、小小利用了一下舊時人脈的因素的。賢妃只以為是自己父親雖然是個樂戶,卻有些計較也有些門路。她還是個小蝦米的時候,知道舊事的人誰也不認識她,等她得寵了,連徐國夫人都不確定提及這件舊事會有什麼影響——桓琚的情緒不可控,裡面還夾著一個高陽郡王。

知情者集體裝死,只要不捅出來,皇帝不知道,大家也就當無事發生。樂戶的事情,對吧?誰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呢?長得好的,能逃得過的很少。這是常識,不值當單獨拿出來講。小一輩就乾脆沒聽過這一段故事。

蕭績知道也還是拜蕭度所賜,這位老弟把他們的親孃氣得太狠,大長公主一不小心給說出來了。

於凌賢妃,蕭績讓她哥哥出醜,已經是敵意十足了,不需要再提舊怨。看母親實在哭得太慘,凌賢妃勸道:“這筆賬我記下了,您別傷心。”

怎麼能不傷心?凌母哭得更慘了。他們是被欺負的,受害者成了“醜事”,還不能提,加害者居然不醜,天理何在?凌母在家裡擺出一副被汙衊的樣子來:“他們為了陷害娘娘和十二郎,已經不要臉了。”

見了女兒,非得好好哭一場不可。凌母哭得厥了過去,把凌賢妃心疼得要命。好容易救活過來,凌母給梁家也記了一筆:“他們不安好心吶,這是什麼主人家?把你哥哥騙了去。”

凌賢妃才被梁玉進來踩了一腳,踩完了,梁玉拍拍屁股走了,凌賢妃白受了桓琚的氣。她也是記仇的,對凌母道:“阿孃,這事我已經知道了。‘凡品’一大早就過來告了黑狀,您回去,還得讓阿爹和大哥去梁家賠個不是。”

“什麼?!”凌母驚呆了。以前凌家受過類似的氣,桓琚都是護著的,不能因為這個貶黜涉事的官員也會給凌家種種補償。凌家不少子侄的散官就是這麼來的,凌家庫裡的許多錢帛也是這麼來的。凌慶除了散官,身上的那個在將作的實職,也有這個因素。

現在受了氣,反要給設圈套的人賠不是?

天理何在?!

凌賢妃耐心地說:“這回叫他們搶了先了,咱們先忍了。看太子面子上嘛!太子多麼威風呀,太子的外公家多麼威風呀,咱們得怕呀。”她對付昭陽殿的時候,沒少用這一招。杜皇后抬抬手,她就先一副要逃跑的樣子,能把摸頭髮的動作襯得像要親自動手打死她。

凌母咬咬牙:“好,聽娘娘的。”

凌母從兒子回家、問明情況、鎮壓家內、進宮哭訴到回家,過去大半天了,還下了雪,禮物也準備不足。第二天一早,凌慶就告了個假,把凌光上半身扒了個精光,兩手捆在前面,三根柴火捆在背後。先把凌光身上抽出幾道血痕,凌慶牽著捆兒子的繩子,去梁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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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滿倉壓根沒有想到凌慶會主動登他的門,還是押著凌慶道歉來。跑到別人壽宴上掀桌,擱村裡得結兩、三輩子的仇。考慮到梁家和凌家早就是不共戴天,多這一件事不多、少這一件事不少。梁滿倉當然生氣,看在兒子們的官兒恢復了的份上,他也忍了。

【行,你能,你全家都能。你們背後有聖人撐腰,誰都不放在眼裡。你們等著,有你們哭的那一天。】

帶著這樣的心情,梁滿倉一夜睡得一點也不安穩,第二天很早就起來了。

梁府第一個發現情況不對頭的是出門買菜的採買,採買的好差使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梁府兩個採買,其中一個就是王管事的親兒子王吉利,坊門一開,他就帶人往東市去,轉上大街,發現路人都往一個方向望去。王吉利也生出點好奇心來,往熱鬧的地方走了一段,就聽到有人議論。

一聽之下,這還得了?菜也不買了,帶來搬菜的人、車、筐都丟了,兩條倒風火輪一樣的往回跑。

門上認得他,見了笑道:“吉利哥,你怎麼跟得這麼快?後頭有狼?”

“比狼還嚇人哩!”王吉利扔下一句話,跑去找他爹。王管家看兒子這不穩重的樣子就生氣:“著急忙慌的你要幹什麼?”王吉利扶著膝蓋:“阿、阿爹!凌、凌……凌家來人了。”

“來就來,他們不該來嗎?我去門上……”

王吉利一把拉住父親的袖子:“不、不能去!”他終於緩過氣來,將看到的說給王管家聽。

王管家聽完了叫一聲:“我的親孃哎!”丟下兒子去找梁玉。

梁玉已梳洗完了,準備去吃早飯,院門口遇到了王管家。如此這般一講,梁玉提起裙子來就跑到上房去,站在門外叫道:“阿爹,快,把哥哥、侄子們都叫起來出門去。”

“幹啥?”梁滿倉走了出來。

梁玉道:“他們開始不要臉了。凌慶,就是賢妃她爹,把賢妃她哥哥捆了來給咱家賠禮呢。”

梁滿倉樂了:“咋?他們想起來幹人事兒了?”

“呸!來坑你的!想賠禮怎麼不能賠?扒光了兒子,帶上柴火,叫你打,這不是顯得他講理你霸道嗎?那就是阿姐和太子小心眼會報復,報復賢妃。那可是聖人的心肝寶貝兒!”哪怕凌慶不是這樣想的,也得給他做成這樣。穆士熙都能賴在京裡一個月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發生?

梁滿倉聽完就說:“走!老王,把那幾個兔崽子都給我叫起來!”

梁玉道:“可得好好講……”

“我還用你教?你跟你娘、你嫂子們,也準備好……”

“我得被您鎖起來,嫌我多事兒。您叫聖人教訓了,得膽子小點兒。”

能養出梁玉這樣的性情來,梁滿倉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物,一把將女兒往西院方向一推:“那你還不去把你鎖了?”

梁玉匆忙下令,女人孩子不許出去看,奴婢們會哭的就在院子裡哭,哭得好的有賞。反身進了自己的院落,讓南氏在外面上了一把鎖。

凌慶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物,女兒做了賢妃之後,他最要的就是臉面。今天臉也不要了,把兒子上衣扒了遊了一回街。

梁滿倉應付京城複雜的局勢差了道行,應付凌家這個陣仗倒是不怯場。把兒孫轟起來,領著大大小小一群姓梁的,開了大門上了街,在巷口遇到了凌家父子。他沒見過凌慶,被剝去了上衣的凌光卻是認得的,凌慶父子倆五官有幾分相似,不用問了,就是他們了!

“啪”梁滿倉乾脆利落的跪下了!

“噼哩啪啦”身後兒子孫子也跟著麻溜的跪下了!

“嗡~”圍觀者譁然!

凌慶趕緊拽著繩子跑過來,梁滿倉得閨女提醒才知道這出戲唱的是什麼調,凌慶一看梁滿倉就知道得照哪個譜來。兩群人遙遙相對拜堂是不像話的,得走得很近,近到能把兒子背上的柴火抽出來交到梁滿倉的手裡。

凌慶盡了全力跑到梁滿倉的跟前,梁滿倉“嗷”一聲就哭了,嚎得聲聞八里:“您就饒了我們吧!”凌慶當年歌能穿雲,後來不練嗓子了,聲音就比不上梁滿倉充滿了爆發力的粗獷。

比不起不要臉的道行,梁滿倉是梁玉的親爹。嚎一聲之後接著磕頭:“你兒子昨天掀了我的壽宴,我可啥都沒說啊!你們咋今天還來呢?”

凌慶一扯繩子,跟兒子兩個人在梁滿倉哭嚎的時候也跪下了:“梁翁,我教子無方啊!”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凌慶估計錯誤,就帶了一個兒子來,梁滿倉滴哩嗒啦拖了兩打兒孫。梁大郎素來以長子自居,一定要給親爹撐起場面來,也哭嚎:“妹子年輕去宮裡告狀,是她不懂事兒,我們已經把她關起來了!您高抬貴手!”梁大郎一嚎,他的兒子也哭了。梁二郎看大哥嚎,仰面張大了口:“給條活路吧!咱怕了你們還不行嗎?”

梁家在村裡無人能惹,打群架一窩蜂的上。到了京城不興這麼簡單粗暴的打法,可憋屈太久了,好容易撈到了個可以使勁兒撒潑的機會,一個比一個能哭,一個賽一個的聲高。梁家住的長樂坊本是一個官宦人家聚集的地方,說出去也是繁華體面的,今天被這兩家“外戚”一鬧,竟比東西兩市還要熱鬧。凡路過長樂坊的人都往長樂坊擠來看熱鬧。

兒孫哭了一陣,梁滿倉“吧唧”一下,一頭栽地上了。梁六郎大叫一聲:“爹嚇昏過去了!”梁大郎弟兄幾個一擁而上,把親爹抬起,腳底生風,把梁滿倉抬回了梁府。留下凌家父子被一干人等指指點點的圍觀,凌慶麵皮脹紫,沒想到世上還有比自己不要臉的人。凌光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凌慶一個激零,看都不看兒子一眼,他也一頭栽了下去。

凌光也嚎一聲:“阿爹!”又罵跟來的僕役,“你們就看著?快些把阿爹護送回府,請個郎中!”

此時桓琚與他所有的重臣都不知道,長樂坊裡正上演著一出不該出現在這裡的鬧劇,他們正專心鬧著自己心中重要的事情。而京城裡的升斗小民們則在這個時候,將長樂坊的一場鬧劇傳得沸沸揚揚。

京城很久沒有這樣的大笑話可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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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大長公主笑得不帶換氣的,邊笑邊捶手邊的小案,“虧他們做得出來!”

“阿孃。”留著短髭鬚的男子低低喚了一聲,口氣帶著薄責。

大長公主揉著心口,帶笑說:“哎喲,我們阿姣生氣了。”

“阿姣”整個頭都紅了:“阿孃!”

大長公主的長子蕭禮,極得父母重視。他是大長公主生下來的第一個孩子,才生下來的時候看起來瘦且體弱,將父母嚇得夠嗆,為了將他順順利利的養大,什麼辦法都想了。其中就包括了給兒子取個女孩兒名字——阿姣。

直到蕭禮長過了七歲,才徹底脫離了女裝,有了正式的名字。大長公主養活了這個寶貝兒子,付出得太多,愈發珍惜,阿姣這個小名也就一直保留了下來。

蕭禮早些時候被父親調到了京裡,今天蕭司空上朝去了,他卻請了個假打算把家裡好好理出個頭緒來。三郎知好色而慕少艾,並不是不可饒恕的大罪,打來打去,三打兩打將他打得越發珍惜與淩氏的情愛,豈不是自找麻煩?應該與他交心。三郎心裡,父母還是最重要的、蕭家還是排在前面的。二郎就輕浮可惡了,這才是需要打的。

蕭禮原想要調-教的是兩個弟弟,大長公主聽了梁、凌兩家的笑話之後笑成這樣,蕭禮就知道,根子還是親孃這裡。勸一個大長公主收斂?其中的難度讓蕭禮心累不已。大長公主寵愛小兒子,但是肯聽大兒子勸那麼幾句,也收斂了笑,對蕭禮道:“你沒看出來嗎?這群裝腔作勢的賤人遇到對手了。哎喲,梁家真是寶貝。”

蕭禮不滿地道:“阿孃以為梁氏做得好?這要太子殿下如何自處?使凌氏居於士人之上,已是禮樂崩壞。梁氏還……”

大長公主滿眼慈愛地看著長子:“你呀~我就是把你養得太好啦,眼裡揉不得一點的沙了,見不得一點的不好。世上腌臢的事情那麼多,不是你能看明白的。你看,今天梁滿要是不這麼幹,就讓凌慶進了他的門,接下來會怎麼樣?別人我不知道,如果我要害三郎,一定會散佈流言說梁滿驕橫,聖人還在就這樣威逼賢妃的父兄,一旦……”

“阿孃!”蕭禮低聲喝止了大長公主,出了一口氣道,“我想求見聖人,請罪。”

“你……”

“阿孃,聖人的耐心一向很好的,不動手不是不憤怒啊。他上一次有這樣的耐心,還是翦除太尉羽翼的時候吧?那一次他耐心地等了五年,現在他只等了一個月。”

大長公主眼神凜冽:“你是說?”

蕭禮道:“一個月比五年,差得太遠了,小懲大誡免不了,情份還是會有的。這只是兒子的淺見,如果驚到了阿孃,就是兒子的不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