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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缺了大德

京城是這個帝國最大的城市, 佔地廣、人口多, 且權貴人群密度居全國之首。這也就意味著各種“不法事”極多,打死人的、搶□□女的、搶人產業的、兩家爭道毆鬥的, 乃至於把人家漂亮兒子搶了。誰被告了都不稀奇,沒人敢告,京兆尹親自動手收拾、御史看不下去參一本, 也是常事。

是以凌慶被告了在廣大不知內情的官民看來, 這並不算是件稀罕事,比較稀罕的是依法判了、罰了。人們提起來都只有一挑拇指,贊一聲:“紀大人真是青天!也就只有他能令凌慶伏法了, 真是大快人心!”

他們這句話說錯了, 在京城這個地面上,能讓凌慶伏法的,除了紀申,還有酷吏。崔穎恰恰是桓琚一朝酷吏裡頭一個出頭的人物, 他如今做著御史中丞, 接狀、斷案也在職責範圍內。

攔馬喊冤的人跪倒在塵埃之中, 一把鼻涕一把淚, 哭訴:“凌慶仗勢強奪了小人的鋪子, 小人一家無處安身,請大人為小人做主啊。”

崔穎沒有多想, “崔老虎”的名頭叫響了之後,並不是所有人都躲著他走的,好些個希望能夠借他之手某些目的人, 即使畏懼也還是撲到他的身邊來,也不差這一樁。接了狀紙,讓人記下了告狀人的身份、住址,崔穎將這件事列到了日程表上。

至於被告是凌慶,那又有什麼關係?崔穎就是喜歡解謎,把一切都查明白之後,要如何斷案、案子是不是還交給他來斷,他並不在乎。

“去御史臺。”崔穎手上還有些別的案子,桓琚依舊逮著杜、趙兩姓死命的錘,崔穎責無旁貸。

作為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官員,崔穎自然不知道凌慶與高陽郡王的恩怨情仇,接手的時候他並不知道這個案子會引出來什麼。圍觀到這一幕的人也只是多了一條談資:“哎喲喂,你知道嗎?崔老虎接了狀子,要動‘小國丈’啦!”凌慶閨女是賢妃,是妾,凌慶就不能算是皇帝正經岳父,促狹的京城人就給他“國丈”的稱號前加一個“小”字,徐國夫人聽到這個綽號的時候氣的險些背過氣去。

與他們一樣,高居深宮之中的桓琚也不覺得凌慶被人告了算是什麼大事。誰還不給人告幾回呢?公主裡,從晉國大長公主開始,宗室裡,從桓琚現存的最長輩的親戚萬年縣公算起,大臣裡,把桓琚挺倚重、預備給兒子用的黃贊也加上,隔三岔五總有人被參,不是自己,就是親戚,要不就是兒孫。

紀申快刀斬亂麻,斷完了案連卷宗加口供一起呈給桓琚去看。桓琚邊看邊說:“啊,凌慶麼……小人心性,就這樣吧。”富易妻、貴易交,說起來令人不齒,實際上屢屢發生,這是道德也禁止不了的事情。

桓琚沒費心去扳凌慶,由於期望不高,所以失望也不大。桓琚心想,那就讓紀申收拾收拾凌慶吧,也好讓凌慶知道畏懼。都是我之前太慣著他們了,將他們的膽子養大了,如若不知改悔,日後必然沒有好下場。

紀申心裡急得跑圈兒,面上還是一派穩重大臣的從容得體:“聖人明鑑。”他想給桓琚提個醒,高陽郡王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默默嘆了口氣,紀申慢吞吞地退出了兩儀殿,邊走邊發愁。【本不是一樁大事,如今兩邊不肯罷休,聖人知道了也不知會是何反應……】

如果桓琚沒心沒肺地當成無事發生,那也就罷了,根據以往經驗來看,桓琚還是要臉的。臨幸一個出身不高貴的女子對帝王而言不是錯,寵愛她也沒有廢長立幼,對於大臣而言這就夠了。就是“沒有廢長立幼”,由此可見桓琚是一個心裡有法度很在乎體統的人,這就要壞了。

紀申惆悵不已,不知天子一怒會演變成什麼樣的局面。

桓琚此時感覺還挺不錯,十二郎、十三郎被他打發出京,剛走的時候桓琚很是難過了幾天,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份難過也淡去了。一個正經的帝王有太多的事情可忙。

如今穆士熙案忙完了,崔穎等人正夜以繼日的挖杜、趙這兩座大山,一切都步入了正軌,他又想起賢妃來了。拒絕與賢妃見面,連帶的都不進後宮,對桓琚而言也是一個煎熬。【還是去見一見賢妃吧,哎,但願她不要怨我,那樣可就讓人傷神了,孩子長大了就是要離開父母的嘛。】

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桓琚沒有注意到,桓嶷已經來了。程為一輕聲提醒:“聖人,太子到了。”

桓嶷說話算數,算著時間差不多了,便來給賢妃討個人情。桓琚看到兒子,才想起來兒子他媽好像病了很久了自己也沒關心梁婕妤只讓程為一傳了個旨意,便問桓嶷:“你母親的病怎麼樣了?”

桓嶷才說:“還是靜養為宜,御醫說漸漸有了年紀了,是該留意了。兒去看時,見情形尚可。只是……”

“只是什麼?”

“賢妃娘娘哭著過去,看起來很為十二郎、十三郎憂心。阿爹,您已經把她的兒子放出去做刺史了,再冷落了她,她的心裡難免不安,十二郎、十三郎即使遠行,也會擔心他們的母親的。”

他來得正是時候,桓琚一則自己也想見賢妃了,二則沒有厭棄賢妃就想賢妃能跟太子好好相處。桓嶷話說得十分漂亮,太子做了初一,桓琚就要給他做個十五。先故意說:“你小孩子家,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頓了一頓,才說:“你關心手足,這樣很好。今天看過你母親了嗎?”

“還沒有。”桓嶷也看出來了,哪怕真的見過樑婕妤了他也得說沒有,得給桓琚提供一個藉口。

桓琚不經意地丟下一句:“那一起過去吧。”

桓嶷給桓琚搭了一把手,幫他起身,父子二人攜手出了兩儀殿,各自登輦往後宮轉去。桓琚要給太子面子,就先去延嘉殿看一看梁婕妤的病。梁婕妤要還是住掖庭當她的“梁宮人”,這點毛病也就硬扛著了,多咱扛住了一病不起,不到四十歲死了,也就是一生了。

眼下就不一樣了,桓琚問李吉:“脈案、藥方呢?拿來我看一看。”

李吉小跑著取了來遞給他,桓琚掃了一眼,道:“用藥還中平,安心養著就是了——也不要總悶在屋裡,也要疏散疏散,心情好了病也就好了。哎,三姨呢?你病了她不多來看看嗎?”

梁婕妤忙答道:“昨天才來過。”

“唔,她那書寫好了沒有?很久沒給我進了,叫她來,給你講講故事,聽了一樂,心情也會好的。”

梁婕妤母子倆都看出來了,桓琚的心不在這裡,梁婕妤也想跟兒子好好說說話,桓嶷對她點點頭,梁婕妤對桓琚道:“妾無大礙,可是賢妃娘娘近來傷心難當,聖人,女人見不到兒子,您再不體恤她,她的日子要怎麼過呀?”

【梁婕妤也長進了。】桓琚心疼賢妃之餘也把梁婕妤的表現看在了眼裡,沉著地點點頭:“也罷,我去看看她,三郎,好好侍奉你的母親。”

桓嶷與梁婕妤送走了桓琚,母子倆交換一個眼色,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了一點點笑意。彷彿還是在掖庭的時候,每逢一事,母子間有默契就會這樣交換個心領神會的眼神。梁婕妤將頭放到了兒子的肩上,笑道:“哎喲,這叫什麼事兒呀?你近來吃得怎麼樣?我看你怎麼又瘦了?”

“我那是高了。”

母子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桓嶷又問梁玉昨天講了什麼故事,梁婕妤給他複述。雖是親姐妹,梁婕妤說話的本事比妹妹差了老遠,故事講得乾巴巴的,桓嶷依舊聽得津津有味。

另一邊就沒有這麼溫馨了,桓琚到了後宮,賢妃就知道了,急急地妝扮起來,作一個愁美人的模樣。桓琚先去了延嘉殿,後到昭慶殿來,賢妃心裡雖不是滋味,卻已打定主意要對桓琚提一提樑婕妤母子答應過給她遞話。【無論你們說沒有,我這樣講總是沒錯的。】

聽到桓琚的腳步聲,賢妃緩緩地站了起來,淚珠兒要掉不掉的痴痴看了桓琚一陣兒,桓琚也被她看得站住了,兩人遙遙相望。賢妃彷彿突然回過神來,匆匆低下頭,盈盈拜倒:“聖人。”兩個字在她口中念得百轉千回,似有無限情意。

桓琚大步上前,將她扶起。賢妃就著桓琚的手,輕輕偎進桓琚的懷裡,嘆息道:“真的是你,我不是做夢。”

“當然不是做夢。”

賢妃輕笑道:“幾曾想到要見聖人也這麼難呢?虧了三郎與梁姐姐答允我,要為我請見聖人,否則聖人怕是不會來了吧?”

桓琚道:“是他們說的。你還好嗎?”

“你來了,就好些了。”

賢妃不哭不鬧,一派懂事乖巧的模樣,桓琚就想起來她的委屈了,主動解釋道:“十二郎、十三郎外放是我的意思,他們在京裡容易被小人利用,這對他們不好。”

賢妃眼珠子恨得想滴血,但也只是低下了頭,哽咽道:“我知道,你總是為他們好的。”【好個屁啊!兒子放得這麼遠,誰看得到他們?怕不是要人走茶涼?如今已是把太子得罪死了,走了就能活命了嗎?然而穆士熙也完了,我要從哪裡再找人幫我的兒子?聖人,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你就是這樣愛我們母子的嗎?】

桓琚攬著懂事的愛妃,一掃數月來的陰霾,笑道:“這是自然,我會保護他們的。你呀,不要聽信別人的胡言亂語,誰能比我、比三郎更有能力保護他們呢?”

“保護”是一個頗有深意的用詞。

賢妃深吸一口氣,於桓琚的懷中仰望他:“聖人,別只顧著兒子呀,還有女兒呢?八娘、九娘一天大似一天,你給她們擇個好駙馬吧。”

“她們?”桓琚被逗樂了,“她們才多大?我還想把她們多留幾年呢,且捨不得嫁出去便宜了別家。”

兩個公主比桓嶷都小,賢妃就這麼著急上火的要把人給嫁了,一定是因為受了刺激。桓琚沒把這個當一回事兒。

賢妃卻急了:“聖人!你就應了我這一次嘛!”她有一種不大好的預感,想把兩個女兒給安排了。穆士熙案發,十二郎、十三郎身價大跌,一時半會兒怕是撈不回來人氣了。賢妃還有兩個女兒,這就可以有兩家駙馬,如果駙馬家勢力不錯,這也未嘗不是一個辦法了。再者,萬一有什麼不測,至少女兒不至於困在宮裡落到仇家手上。公主嫁了出去,也就有了幾分勢力,在宮外也能幫著弟弟們。

桓琚有點哄騙意味地說:“好、好,我想想、我想想,八娘、九娘的駙馬,可得好好挑一挑,不能馬虎了。”

賢妃研究桓琚十幾年了,聽音就知道他沒有放在心上,也不爭辯,就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桓琚。桓琚吃不消了,聲音也正經了一點:“不哄你、不哄你,總不能今天抓一個駙馬,明天就出降吧?公主下降,沒有這麼草率的。我當正事辦,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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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妃表情輕鬆了一點,桓琚道:“這就對了,整天憂心忡忡的做什麼?聽我的,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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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琚與凌賢妃卿卿我我不提,梁婕妤與兒子說了一會兒話就派人通知妹妹,你可以接著送故事書給聖人看了,他現在心情還可以,不怕觸了他的黴頭。

梁玉接到訊息的時候正在分發湯藥,由夏轉秋,不少人生了病。無塵觀單日說書,雙日免費提供簡單的湯藥。藥方是廣虛子的珍藏,藥材是梁玉跟呂娘子親自跑到東、西兩市買全了的。梁玉要施醫贈藥,跟家裡、師父廣虛子都打了個招。

跟家裡說,是為了帶上家裡一起做善事,跟師父講,是因為她頭回幹這個事,廣虛子的道場年載久,幹這個肯定有經驗,可以取經。梁玉一臉認真地垂手站著領訓,模樣兒乖巧極了,皇帝都挑不出毛病來。然而廣虛子一想到這個“弟子”胡扯的那些個“丹方”就頭疼,她又是想要幹好事,不宜阻攔,廣虛子索性派了二徒弟去無塵觀以防萬一。

二師兄俗家姓宗,剃光了頭能冒充佛祖,梁玉一直覺得他是入錯了行。宗師兄做事勤勉,有他在梁玉省了不少事。托賴梁玉的行動力,無塵觀近來招了不少雜役,足以應付川流不息的人群。

梁玉看到這個場面,心情也是好的,笑對呂娘子道:“我覺得今天我是個好人了。”

呂娘子笑得說不出話來。

梁玉翻了個白眼,步下臺階,忽然看到一個年輕婦人自求了一碗藥,似乎是打算喂一位等候在一邊的老婦人,才站在老婦人跟前,不合腳下一失,藥灑了。梁玉見狀,親自盛了一碗給她。兩人一打照面,梁玉覺得不大對勁,不知是母女還是婆媳的兩人,都細皮嫩肉的,穿的卻寒酸,這很不相稱,看婦人的手也不像是幹活的人。

梁玉乾脆蹲地上跟她們聊天:“我看你們像是讀書識字的體面人,是嗎?”

婦人臉上羞得通紅:“略識幾個字,哪裡談得上體面呢?”

“你們兩位咋自個兒來的?也沒個陪的人。”

話一問出來,年輕婦人眼淚落了下來:“鍊師……”

“怎、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老婦人有氣無力地道:“唉,就剩我們兩個啦。”

“怎、怎麼了?”

兩人一起哭了出來,藥也吃不下去了,梁玉趕緊伸手把碗接了過來:“別哭別哭,咱慢慢兒說。”

兩個婦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出了緣由——穆士熙案,桓琚要嚴懲。落崔穎手裡的人好點,只要真沒問題,崔穎能給你查明了,然後就放心。落到盧會、何源之流的手裡,他們唯恐自己抓的人太少、打得太輕,恨不能把結黨的案子辦成個明天就要殺進皇宮自己當皇帝。

不但如此,還樂意構陷,沒幹的也要說是你參與了,要不怎麼能是“大案”呢?不是大案,他們就不算是“偵辦大案”,豈不是不夠風光?

老婦人的兒子就是個倒黴催的被牽連進去的,他跟穆士熙都沒有什麼瓜葛,是穆士熙的一個下屬的兒子,與老婦人的兒子認識。在穆士熙事發前兩天,他倆在一起喝了一場酒。接著被另一個酷吏王道安給審出來了,將人一鎖一拿,關起來一打……啪,沒打死,放回家治了幾天把錢花完了,死了。辦喪事兒,把能典當的都典當了。

梁玉將碗放到了地上,直起身來,輕聲說:“別哭啦,你們住在哪裡?一老一小的也不方便,我叫人送你們回去吧。”

“就、就在南源寺裡。”

“寄住寺廟?”

“嗐,原就買不起京師的房子,先賃間屋子住的。”

【現在沒了男人,連民宅都住不起了,往廟裡寄住?穆士熙的案子,起頭在我呀。】梁玉心裡滋味難辨,輕聲道:“那裡還有什麼家什麼?派人去取吧,以後就住我這裡吧。我有事給你們做。”

有了這個事,梁玉今天這個“好人”也沒能打卡成功,沮喪無比。【京城他娘的真不是隨便誰都能玩得轉的,一不小心就牽連了這麼多,我先前真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誰能想到,一封偽造的書信,死的不止是穆士熙,還有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呢?穆士熙該死,若不是用了詭計,他們如何慘,我都能說問心無愧,如今卻真是有愧的。陰謀這東西,真不該碰。】

婆媳倆還給她嗑頭感謝,梁玉心中有愧,招呼了呂娘子將二人扶起來,安置好了,派人去取行李。都安排完了,梁玉才對呂娘子說:“這可怎麼辦呢?我真是缺了大德了。”

呂娘子寧願自己懺悔,也得安慰梁玉:“那是酷吏造的孽。呃,接著發藥吧,多做些事就不會胡思亂想了。”安慰到效果並不好,兩人都沉默了。

過了一陣,一齊說:“半道上改當好人,真難。”

兩人對望一眼,分別走向了兩口鍋,硬著頭皮接著分藥。分到一半,梁婕妤派來傳話的人到了。梁玉問了梁婕妤母子的情況,給了賞錢,心裡卻想,還是算了吧,高陽郡王能收手才怪呢。他不收手,一準得再給皇帝添堵,誰知道是不是下一刻惹怒了皇帝,這個時候拿著笑話書給皇帝看,不是找打呢嗎?

“不過凌慶也真是奇怪,照說能爬到現在這個地位,他不該這麼捱打不還手的呀!”梁玉小聲嘀咕。

人最不經唸叨,她才唸叨了一聲凌慶,呂娘子就神色怪異地走了過來,耳語道:“三娘,凌慶也是個狠角色呀。”

“怎麼?”

呂娘子道:“就在剛才,有人攔了盧會的馬,給他遞了份狀子,告高陽郡王。”

“哎喲我的娘啊!”梁玉驚出了一身冷汗,“這得拖多少人去死啊?真的是盧會?不是紀公也不是崔穎?”

呂娘子站直了身子,搖搖頭:“要不怎麼說是個狠角色呢?真的是給盧會,那是一個不怕辦大案的主兒,抓個偷羊賊能審成個謀大逆。”

“咱們還是多準備點金創藥、跌打膏吧,咱們還能再招幾個人呢?”梁玉無奈地說。

她現在怕的就是這個事,穆士熙一案了結之後,不少人家破人亡。梁玉那個莊園就是揀這個漏揀來的。揀穆士熙的漏,她心安理得。遇到剛才那一對婆媳,她就笑不出來了。

呂娘子道:“那怕也救不了幾個人,這回,是個大案子。”

“什麼案子?”

“詛咒。”

【那不就是巫蠱嗎?】梁玉放下勺子,拖著呂娘子進了後宅,她有點亂,得跟呂娘子好好捋一捋。

兩人坐穩了,呂娘子才低聲說:“一準是凌慶幹的,告的是當年高陽郡王當年的事。三娘想,高陽郡王在外頭十幾年了,現在翻出舊賬來,究竟怎麼回事大家心知肚明。”

“詛咒什麼?”

“唉……傳聞是做了場法事,求神仙保佑,聖人能看中他讓他做親王。”

因為兩人想過這方面的陰招對付凌家,梁玉還認真研究了一下這方面的問題。反正呢,就她現在讀過的有限的史書來看,歷史上凡是鬧這兩個字兒的,就沒有能活的,牽連也會非常的廣!

而對於此類案件的判罰,她也翻過——“即於祖父母、父母及主,直求愛媚而厭咒者,流二千裡,若涉乘輿者,皆斬。”【1】

作者有話要說:  【1】這個也是真的,普通人家裡,透過迷信方式讓長輩喜愛自己,讓主人疼愛自己,事發後,流放兩千裡。如果涉及帝王的,斬。“乘輿”指代帝王哈。

就是說,如果祖父母、父母、主人,不喜歡這個人,這個人如果想得他們喜歡,即使只是出於這樣的目的,要是擺啥啥的“一家和睦”陣啊,求個桃花符啊,都算犯罪!

小妾爭寵弄這玩兒,是自找流放。宮妃幹這事兒,直接砍了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