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靜悄悄的……
程惠民讀純英文的期刊論文，其實是相對有些吃力的，老一輩醫護工作者可沒有像現在一樣的學習條件，但要說硬看，也能看懂。
畢竟其中所用到的多是醫學專業英語，如果是神外的文章，程惠民就能做到通讀，而其餘科目嘛……每一個科目的專業名詞、用法多不勝數。
英語這東西其實是不具備關聯與聯想性的，具體例子已經舉過無數次，雞與雞蛋。
而牽扯到專業向英語，很多片語的命名也是天馬行空，以菌屬命名，以臨床反應命名，或是以人名命名……
大多數年輕醫生看論文都是常備一個醫學英語詞典，面對字元長度15-20的晦澀片語，簡直跟看天書沒什麼區別。
怪也就怪老祖宗點錯了技能樹，明明古醫學能力堪稱世界第一，偏偏被光怪陸離的玄學所影響。
最近有一部紀錄片大火
手術兩百年。
越看越令人生氣，只讓人經不住聯想，一手好牌硬生生被打爛了。
而評論下方又是一片對中醫的罵聲，喜聞樂見。
但凡中醫能發展外科領域，也就不存在這種晦澀難懂的英文專業名詞。
言歸正傳。
一番通讀，程惠民對論文所述理解了八成。
兩個無國界醫生在非洲治療病患，遇到一次險情，不得不執行了腎臟摘除術，術式中省去了一些基本步驟，達到了異常完美快速的處置結果，但無可奈何的是，有限於急救時間與急救裝置的關係，病人還是沒能得到拯救。
很‘阿美莉卡英雄主義’，但其中也的確言之有物。
至少，對一些野外急救有著很好的警示作用，畢竟，也不是全世界的人都幸福康樂的生活在和平國度當中的。
程惠民發散性思維聯想……
“噝，這是母校出來的吧？之前在部隊裡有過履歷？”程惠民忍不住驚奇一聲，喚醒了寂靜。
而如此一句，搞得唐局哭笑不得。
程惠民這麼聯想倒也沒錯，京西又是第四軍醫大附屬院，例如程惠民與唐局都是從第四軍醫大出來的人，當年畢業除了進入附屬院，就是隨軍入伍，直至如今，許多部隊醫院的實力也非常強悍，位列前茅。
眼下，不去討論外國人對野外急救是如何深入探究的，但國人大多沒有此類機會進行，唯一能圈定的範圍，只有情況特殊的部隊衛生所以及醫院，常有演習以及邊防任務中出現事故，需要不得已的搶救，野外急救也就因此而存在於世。
唐局深吸一口氣，就想提醒，可程惠民在推理的路途上越走越遠了，“在部隊的，沒轉業的，我還認識的……姓周？”
程惠民難住了，他苦思冥想也找不出一個周姓能做腎摘的大拿。
唐局有些無言以對。
早前她就提出了小周，現在跟著說老周，之後論文也看了，這老小子還一點都悟不透？未免太蠢了吧！
“非洲，非洲，抓重點。”
“我知道是非洲啊，誰去非洲了？”
“周一生！！”
“哎呀，我知道是周醫生，哪位周醫生？”
“周一生醫生，明白了吧？周一生！！”
程惠民腦袋僵硬，心中約莫抓住了靈光一閃，可處於意識的邏輯本能，他的思維判斷根本不會往真相上去靠，所以依舊遲鈍著，“周醫生？周醫生……”
唐局徹底無奈了，“你不是跟我說，小周去過非洲嘛？你看看論文上的事件發生地址，安卡賓東北部！這論文的並列第一作者，是小周！”
“小，小，小周？我們急診的小周？”程惠民徹底蒙圈了，“不不不，這不對，不可能，柳葉刀啊，這可是柳葉刀，那小子才多大？未執業啊！腎臟摘除……這不是胡鬧嘛。”
眼看著程惠民語無倫次的模樣。
唐局竟然生出些幸災樂禍的意思：“胡鬧不胡鬧，但就是上了柳葉刀！”
程惠民大喘粗氣，生理上都有些出現應激反應了，老年人真心經不住這種大波動，“這，這論文不是假的吧？”
呵呵呵。
唐局忍不住笑了，“你要說假的，你去找一本柳葉刀不就行了？這本還我，我還是今天才借來的。”
今天？！
程惠民抓住了重點：“你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他翻看期刊期數，開年第一期，時隔四個月了，國內新年那會就釋出了。
“嗯！”唐局點頭。
“小周，告訴你的？”
“他？他要願意說，你不比我更早知道？”
“那……”程惠民正要開口，又是頓了頓，逐漸地瞳孔放大，出現一絲恍惚，“周縣，小周在周縣醫院！周縣醫院那邊傳出來的訊息？”
“你總算說到點子上了！”唐局嘆了口氣，也不久不繞圈子了，“周縣的老梁可狡猾著呢，他可不會告訴我，訊息是我從別的地方聽來的，你的這個小周，早在周縣創出名聲了……”
“現在可是周縣醫院腎臟學科的‘帶頭人’。”
“你覺得，就這麼個情況，老梁會告訴我？”
“他娘個腿！”程惠民直接就罵街了，“難怪那老東西跟我打哈哈，這麼久也沒讓小周回來，他難道想把小周截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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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此時，程惠民總算發覺，事情大條了！
就算沒有柳葉刀，程惠民也不可能把周一生讓給別人，這小子的天賦是有目共睹的，現在柳葉刀加身就更不可能放人了。
“唐局，你趕緊發話，把人給我送回來！這不是胡鬧嘛。”
眼看程惠民吹胡子瞪眼，唐局卻是搖了搖頭：“這事兒與我無關。”
“無關？”
“人是你給我要走的，唐主任，你不地道吧！”
“你要真那麼在乎小周，你能一個多月倆月不理那邊的情況？而且，你跟小周簽得也只是標準的實習合約吧？”
實習，實習合約？！
噝。
程惠民倒抽一口涼氣……
這玩意兒不太穩啊，一方面實習合約限制條款不多，畢竟大多醫院也不會太把實習生當回事，你不來？有的是人來！
單方面違約，至多賠付一些違約金而已。
現在第一個發現小周厲害的人是周縣醫院，那他們可不得竭盡所能留人？
要錢給錢，要手術給手術，要待遇給待遇……
違約金都是小事兒，賠錢毀約。
人，可就歸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