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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花園口(下)

張靈甫和王升帶著昏迷中的蔣經國在戴笠的監視下離開了花園口,姜誠放下望遠鏡搖搖頭說道“蔣經國被帶走了,發電報吧。”

一旁的李倩開啟王勇背後帶著的揹包,搬出裡面的電臺,無形的電波以光速傳到了在河南各地隱藏的紅黨電臺中。

“來了,來了,杜老闆,就在今夜。”一個穿著青色長袍的年輕人拿著電報跑到杜月笙面前說道。杜月笙點點頭,拿過電報遞給對面的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中年人說道“你看我們是不是該行動了?”

那中年人拿過電報說道“嗯,行動吧,這次可以和大名鼎鼎的杜先生合作,實在是我們的榮幸啊。”

那杜月笙連忙搖手說道“都是為了抗日麼,再說了,我和你們約好了的,只要是抗日的事情,我都會盡力配合,懷部,去辦吧。克農先生,還要麻煩你了。”

原來這人卻是李克農,由於姜誠和杜月笙身份的特殊,毛主席只能委派他來主持這邊的工作,而且一些隱秘的事情,也只有他可以處理。

姜誠和杜月笙等人的計劃很簡單,在各個縣城中設定電報點,然後用人力去通知各個鄉鎮,由於這是人為的黃河氾濫,並不會像自然形成的那樣迅猛,而且黃河氾濫的範圍特別大,需要一些時間後才會造成巨大災害。雖然眾人都有足夠的時間去做疏散工作。

中牟的一個村莊裡,村民們正在沉睡,兩個右臂綁著一根紅色綢帶的人快步走進了村子,機警的鄉犬瘋狂的大叫起來。

“噹噹噹噹,快起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只看到那兩個人拿著鑼瘋狂的敲打著。

眾人紛紛起床,村子裡最大的地主也是村長陸建,在幾個僕人的扶持下,走到了村中間的曬穀場。

“我說是誰呢?馬小六子,你瘋了,大半夜的,叫什麼叫,不要以為國民軍走了,你就可以無法無天了。我說你是不是當漢奸了?”陸建咳嗽了兩聲對著馬小六大聲叫道。

中牟剛剛被日軍第十四師團佔領,村民們其實都有些惶恐,聽到陸建說話,看二人的眼神也有些不對了。

馬小六連忙說道“弄啥嘞,啊呀,真的是出大事了,陸老頭,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當漢奸了?我可是紅槍會的!是打鬼子的,這次鬼子缺大德了,大家知道麼?就在剛剛,鬼子的飛機把花園口給炸了,大壩塌了。洪水,好大的洪水馬上就要衝過來了。”

都是在黃河邊上討生活的,誰不知道黃河大壩是什麼概念,那傳說中的洪災可是動不動就在老人的口中述說著。

陸建手抖個不停,問道“你,你這個小兔崽子說什麼?你平時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混就算了,你要是亂說話,我就代替你爹打死你。”

馬小六跺腳說道“是真的,俺說了你們怎麼不信啊,再說了,是不是真的,明天洪水到不到大家不就知道了麼?我還要告訴附近幾個村子,陸老頭,你快組織大家準備逃難吧,我還要去附近幾個村,你愛信不信吧。走了。”

雖然平時地主剝削百姓,動不動就打罵,但真的遇到了事情,往往村民還是要依靠這些地主,一是因為這些地主手裡有錢,二來也是村子裡真正讀過點書的,見過世面的也就是這些地主,絕大多數村民這輩子去過最大的地方就是縣城。地主鬧鬧的掌握了地方村莊的話語權。直到紅色力量來到這些地方,才使得老百姓有了自己的思考。

陸建猶豫了一下,跺腳說道“大家都聽著,回家收拾東西準備逃難,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要是沒有洪水,我們就打死馬小六那個兔崽子。”

——花園口

“準備,炸!!”在20集團軍總司令商震的親自指揮下,只看到整個黃河大堤猛地一震,隨後一聲巨響傳到了遠方,無數的砂石飛到了天上,煙塵飛的老高。

“怎麼樣了?”商震揮了揮手,看向爆炸口,卻發現一點水也沒有,爆炸雖然把大堤炸塌,但炸碎的砂石把大堤的缺口又堵住了,第一次爆破失敗。

“怎麼搞的?魏汝霖,魏汝霖在哪裡?”商震看到這個樣子,氣的半死,這件事情本來就要做得隱秘,還一次不成功,是不是要炸個幾天幾夜,天下皆知才舒服啊?商震越想越氣,真想把魏汝霖踹個半死。

魏汝霖今年31歲,是炮兵出身,由他帶領的爆破部隊主持爆破。

“司令,這炸藥威力不對啊,我們的炸藥好像是劣質的。”魏汝霖摸了摸腦袋說道。

商震頓時氣得牙癢癢罵道“王八蛋的軍需處,老子拼命的東西也來弄虛作假,威力小了你就給老子加量,是不是要我親自去炸啊?”

魏汝霖連忙搖手說道“再給我一次機會,馬上就好。三團的,給我上!”

又一團士兵來到了大堤上重新挖掘爆破口,魏汝霖大聲叫道“弟兄們給我聽著,天亮前爆破成功,獎勵一萬大洋,加把力啊。”

花園口河堤系小石子與粘土結成,非常堅硬,挖掘相當吃力。終於,又一次的準備工作做好了,為了萬無一失,魏汝霖加了兩倍的炸藥量,而且選了兩個爆破口,想著萬無一失。兩聲更加巨大的巨響傳出,石頭被爆炸的衝擊波一直拋到了數百米外。

終於,被一代一代治河人束縛住的巨龍掙脫了自己身上的枷鎖,巨龍看了看在自己旁邊的缺口,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欣喜若狂的一頭扎了進去,巨龍看著陌生的世界,彷彿想起了自己的使命,開始瘋狂的破壞起來,兩個爆破口相隔不遠,洪水先是如同水柱一般,然後在水壓下,缺口中間的大堤慢慢的崩塌了,人們目睹著洪水疾速地向著附近村莊撲去……也就在那一刻,兩千多名巳經極度疲乏的軍人似乎才感受到了精神上的沉重壓力。陰雲密布的蒼穹下,人們肅然無語。

“司令,你說,我們會不會被老百姓罵死啊?”魏汝霖看著第一個被淹沒的村莊說道,那個村莊因為保密的需要,早已被清空了,但更遠處的村莊還有燈光在閃爍。

望著堤內汪洋中茅舍漂流,牲畜撲騰,商震悵然而嘆:“是功是過,且讓後人評說吧。”

大概是上天看到這樣的情景也想到了即將上演的人間悲劇,風越刮越大,等天矇矇亮的時候,已經開始下起了傾盆大雨,黃河的水更加氾濫,已經轉移的姜誠看著這樣的場景,不禁嘆了口氣。

“東家,為什麼我們不阻止他們?”周衛國看著這樣的場景,回頭向姜誠問道。

“先不說我們能不能打過那幾千國民軍,就是阻止了這次,下次呢?蔣中介是下定了決心的,即使把中國徹底打爛,只要能擋住日軍,他也能接受,呵呵,我們的委座啊。也不知道該誇他還是該罵他。”姜誠心中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個事情,從戰爭的角度上來說,以水代兵的確是阻擋日軍繼續進攻的好辦法,但這樣的代價是不是太慘痛了?

——武漢

蔣中介看著電報,慢慢的摘下了眼鏡,蔣中介其實也是近視眼,但他覺得帶著眼鏡過於文弱,所以除非無人,他是絕對不會戴著眼鏡的。

蔣中介走出了辦公室,來到了會議室,會議室已經有不少人。看著蔣中介的臉,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件事情最終還是做了。

“商震已經把事情做好了,花園口已經被決堤了。”蔣中介一邊坐下,一邊慢慢的說道。

“委座,我們事先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決堤後,必有記者報道,輿論也必究詢原因,屆時如何說法呢?”軍委政治部長陳誠問道。

何應欽立刻說道“我看這樣,立刻成立新聞輿論控制小組,對所有的新聞進行稽核,所有關於河南洪水的新聞全部壓下來。”

蔣中介搖頭說道“不,全部如實公告,而且要大張旗鼓的宣傳洪水災區人民的痛苦,要越悽慘越好。”

眾人互相望了一眼,不明白蔣中介這是要做什麼。

旁邊的陳布雷輕輕的笑了一下,白崇禧看到立刻反應了過來說道“各位,日軍居然炸開了我們的黃河大壩,實在是可惡至極,我看必須要在國際上對其進行嚴厲譴責。”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陳誠連忙拍手道“高,委座實在是高啊,這樣一來,恐怕河南之民會以死殺敵。”

蔣中介呵呵的說道“大家回去看明天的報紙就是,日軍在開封恐怕馬上就要被淹沒了,命令部隊立刻追殺,看看土肥原現在還能不能囂張!!”

——中牟

日軍第十四師團此時已經離開了開封,開到了離鄭州不過百里的中牟,土肥原賢二剛剛洗漱完畢,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鬍鬚,正想拿起武士刀,卻反應過來自己的武士刀已經被國民軍繳獲了,不禁捏了捏拳頭,戴上白手套走出了房門,看著到處升起的炊煙,土肥原賢二慢慢的走向了士兵營地。

“將軍閣下,早飯已經做好了,可以進餐了。”衛兵隊長對著土肥原賢二說道,土肥原賢二點點頭說道“好的,我們過去吧。”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了騷亂,衛兵立刻子彈上膛叫道“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情麼?”

只看到幾個日軍士兵瘋狂的跑著,一邊跑一邊叫道”發大水了,發大水了。”

土肥原賢二一聽只感覺腦袋一蒙,上前抓住那士兵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那士兵連忙立正說道“報告師團長閣下,不知道哪裡的河水氾濫,好大的水,馬上洪水就要到了。”

土肥原賢二飯也不吃了,快步走到城頭,此時的城頭已經聚滿了人,土肥原賢二剛好看到了黃河的水衝到了中牟的一幕,巨大的浪頭猛地打到了中牟的城牆,脆弱的城門一剎那便被開啟,一頭兇猛的巨龍衝進了城池,在城門口周圍的日軍連忙向城內奔去,幾個跑的慢的被河水一下吞沒,再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這,這怎麼會這樣?誰?到底是誰挖開了黃河?”土肥原賢二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是黃河北挖開的話,他就真得是傻瓜了。

土肥原賢二只能到處收集麻袋,用人力去堵缺口,整個十四師團被洪水團團包圍。

不僅僅是中牟,開封的日軍更是損失慘重,近百的日軍被洪水帶走,日軍和城內的百姓此時已經不分你我,都在瘋狂的尋找麻袋沙土堵塞城門,希望洪水可以儘快退去。

而第十六師團是最悽慘的,洪水到的時候,他們正在行軍,連躲得地方都沒有,只能各自奔命。無數的槍支彈藥被拋到了腦後,更有人徹底失去理智,把軍官踢下馬,自己騎著馬逃命的。

——北平

“納尼?黃河被我們的轟炸機給炸開了???”寺內壽一差點把自己的鬍子揪掉,眨著眼睛問道。

“蔣中介的報紙是這樣說的,而且還有大量的照片。”參謀官把報紙和通電遞給寺內壽一。

只看到通電上對日軍炸開花園口一事大為轟擊,並且號召所有中國人民踴躍捐款捐物,為河南災民做救濟,更有被河水淹沒的照片,只看到屋頂和電線杆、洶湧的河水和拿著包裹的難民一同形成極大的衝擊力,讓人不禁對難民報以同情。

更加讓人吃驚的是,還有幾張照片是日軍的飛機轟炸照片,而飛機下面赫然就是黃河,還有日軍炸彈的碎片,鐵證如山,連寺內壽一都自我懷疑了。

“我們的航空兵真的把黃河大堤炸開了?”寺內壽一抓了抓腦袋問道。

“我們已經詢問過來,昨晚沒有任何一支航空隊去過花園口方向。”那參謀官低頭說道。

“八嘎,這是謊言,是赤裸裸的謊言,蔣中介這個老狐狸,是他自己把黃河挖開的,居然怪到了我們的頭上。”寺內壽一立刻反應了過來叫道“這照片一定是假的,偽造的,哪裡會這麼巧的拍到我們炸黃河的場景。”

寺內壽一氣的在大廳走來走去。

“我軍第十六、第十四、第三師團已經被洪水全部圍困,第十六師團因為在行軍,損失最大,絕大部分的物資被遺棄,各部都發來急電,請求戰術指導。”一個參謀急急忙忙的跑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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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發來急電,質問我軍為何炸開黃河大堤,使得我國在國際上極為被動。”一個參謀官急急忙忙的拿著一份電報走進來說道。

“可惡,發電東京,就說黃河大堤被炸一事完全是支那人自導自演的,和我軍完全沒有關係,另外,讓下面的部隊立刻行動起來,救助那些支那災民。”寺內壽一揉了揉眉頭下達命令說道。

“司令官閣下,這是為什麼?我們的後勤補給本來就緊張,為什麼要管支那人的災民?”參謀官不理解的問道。

“八嘎,愚蠢,這是政治需要,現在支那人冤枉我們,說我們炸開了花園口,既然是我們炸的,為什麼我們的損失最大?為什麼我們還會救助支那災民,這樣一來,支那人的謊言就不攻自破了。”寺內壽一陰陰的說道“另外,在新聞發佈會上對外宣佈,是蔣中介為了阻擋我軍而炸開的花園口,無論如何,不能讓蔣中介的陰謀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