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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遇妖

今夜厲晴三人闖入羅漢寺中,早就被這蝠妖發覺,只因三人均是習武之人,身上陽氣旺盛,兼之身配兵刃,儘管蝠妖智力極低,但也清楚這三個人不好對付,於是將他們的坐騎當做目標。

丁良大喝一聲,運起羅漢伏虎拳法,一招“黑虎掏心”向那血羅漢背心擊去,他含怒出手,自然用盡全力,帶起的拳風利如刀割,而且拳掌之上隱隱帶有佛門罡氣,雖然遠遠不比那淨海和尚的有形有質的紅色光芒,但是也包含有破魔辟邪、碎石裂碑的大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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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羅漢見丁良拳招兇狠,況且自己對那拳招中附帶的佛門罡氣十分忌憚,忙不迭鬆開馬屍,向一旁閃躲。

丁良那裡肯放過它,右腿彈起,一招“魁星踢鬥”正中血羅漢的下巴,將它巨大的身軀整個踢飛起來,緊接著一個魚躍,飛身躍起丈餘高,撲向浮空的血羅漢,雙手掐住血羅漢的脖子,一式大摔碑,將血羅漢的光頭狠狠砸向地面。

“轟”

血羅漢被丁良倒栽蔥摔在地上,地上被砸出一個深坑,血羅漢的腦袋十分怪異的扭到了背後,這一套連環招式是丁良生平得意之技,喚做摔神仙,意思是中此招者頸骨立斷,就是大羅金仙也給摔死了。

血羅漢被摔了個頸骨寸斷,眼見不能活了,丁良恨恨道:“沒想到這妖物也忒不經打了,害我的馬兒白白死掉!”

然而話音未落,只見那血羅漢的身體竟然自己一節一節的撐起來,只是頭顱還是軟塌塌的掛在背後,臉上還掛著無比詭異的微笑。

它伸出雙手向背後摸到自己的頭顱,捧起重新安放在頸項之上,順手一扭,隨幾聲“咔吧,咔吧”骨頭作響,那掉下的頭顱居然給它接好了。

血羅漢活動活動了剛接好的腦袋,突然長嘯一聲,身形一閃瞬間逼近丁良身前,右手一抬,五指成爪,猛的就向丁良當胸抓去,五指尖尖閃爍著烏光,怕不有洞石穿金的威力。

而丁良距離咫尺,並且還處於血羅漢那詭異的復活方式的震驚失神狀態之下,這一抓即快又猛,眼看丁良避之不及,就要被那鬼爪透胸而過。

說時遲,那時快,倏忽而一圈白光閃過,“啪”,血羅漢的右掌被切落在地上,原來就在血羅漢復活轉來之時厲晴早已在一旁凝神戒備,見丁良危險連忙出手相助,並且奮起一刀得手。

血羅漢受此重創,捧著自己的斷臂怪叫連連,只見那支斷臂創口之處不見鮮血,而是冒出一股股黑氣,絕非常人之手臂。

厲晴喝道:“好妖物!”他挺起雙刀潑風般施展七十二路小須彌刀法,刀走圓弧帶出一圈圈的刀光,刀速極快,往往待刀光閃過才聽到呼嘯的刀聲,追風刀的稱號絕非浪得虛名,逃過一劫的丁良也回過神來,上前夾擊血羅漢。

血羅漢狼狽的捧著斷臂左躲右閃,它顯然不會什麼精妙的招式,完全靠強悍的體質來對抗,數招過後就顯得左右不支,“碰、碰、碰!”躲的過快刀卻躲不過丁良的拳頭,瞬間結結實實挨了好幾下,血羅漢身體上胸前背後好幾處都被打的深深得塌陷下去。

儘管數招得手,但是丁良仍然心中駭然,自己每一拳都有碎金裂石的威力,尋常人等挨上一下足以重傷不治,這妖物生生受了好幾下,就是大象也打死了,可它卻依然行動利索,似乎沒受多麼嚴重的傷勢。

丁良招式一變,由虎勢變成羅漢勢,一招“童子禮佛”化出漫天掌影罩向血羅漢,以期望找出其命門要害所在。

在兩人的攻擊下,血羅漢叫苦不迭,按理來說血羅漢的修為遠高出厲晴三人,但一上來就被打了個猝不及防,先被斷其一臂,然後又連中幾拳,加上小須彌刀法和伏虎羅漢拳都是佛門正宗功法,至剛至陽,正是這陰氣所凝的妖物之剋星,因此元氣大傷,雖然尚不影響行動,但是被打散了很多陰氣,體型也從丈餘縮小到常人高矮。

血羅漢深知如此這般下去大事不妙,於是拼著挨上丁良一掌,一個金蟬脫殼,想要急退出兩人的攻擊範圍。

突然三道金光分上中下三路向血羅漢疾射而至,血羅漢連忙躲閃開,三道金光皆落空,只見那三道金光分別撞在血羅漢身後的石碑石板上,“叮、叮、叮”三聲脆響竟然是三枚金錢鏢,那三枚金錢鏢經過反彈回過來射向血羅漢的後背,“噗、噗、噗”三枚金錢鏢全部沒入血羅漢的背部,疼的他怪叫連連。

原來是盧商洛藉機發鏢,每鏢計算極是精準,鏢鏢都攻其必救,血羅漢光是應付

這金錢鏢都手忙腳亂了,厲晴和丁良見機急撲而上,重又對血羅漢展開圍攻。

三人為同門師兄弟,常年一同習武生活,配合極為默契,無論攻守都滴水不漏,片刻血羅漢就腹部中了一刀,肩上挨了兩掌,背上又中兩鏢。

血羅漢痛極,但是又被三人死死纏住脫身不得,情急之下咬破舌尖,將一口黑血噴將出來,那黑血甫一離口便化作一團黑霧將三人團團圍住,那黑霧漆黑如墨,讓三人立時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境地,只得放棄攻擊轉為緊守門戶。

血羅漢噴出這口黑血後,神情立即委頓不堪,這口黑血乃血羅漢心血所化,噴出去後至少損失數十年的修為,血羅漢心頭怒火中燒,跳出戰團在一旁休息。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那團黑霧才漸漸消散,兄弟三人恢復視力後四顧周圍,空空的庭院裡適才一番惡鬥的痕跡依舊,但那血羅漢已不知所蹤,只剩下一具馬屍體躺在那裡。

就在三人驚疑不定的時候,天空中傳來桀桀的怪笑,從空中落下兩件物什來,那東西落在三人面前,居然是兩副被吸空了血肉的馬皮和馬骨。三人抬頭望去,只見一隻巨大無朋的暗紅色蝙蝠掛在一輪明月中間,大大的展開著皮膜的肉翅,呼扇呼扇的,眼露兇光,張著滿是利齒的大嘴,而它那被厲晴斬斷的右手,不知為何居然已然恢復原狀。

“哼!孽畜終於顯露原形麼!”盧商洛喝道,並打出三枚金錢鏢,無奈血羅漢飛的太高,金錢鏢飛到時基本已經力竭了,被它用翅膀擋下,沒有傷害到那妖物分毫。

那巨蝠高高的飛在天上,三人又沒有攜帶強弩硬弓,均感到束手無策,這時巨蝠腹部開始如同充氣般鼓脹起來,越來越大,足足漲大到兩倍身體大小。

巨蝠忽然大嘴一張,腹中氣流噴口而出,發出刺耳的尖叫聲音,三人就覺得腦袋裡如同千萬根針扎一般劇痛難忍。

“快堵住耳朵,千萬別去聽!”厲晴大叫一聲,盧商洛和丁良連忙用手指堵住自己的耳朵眼,卻絲毫不能抵禦那尖叫聲,腦袋疼痛愈發強烈。

腦袋裡劇烈的痛楚,讓三人漸漸開始神志不清了,功力稍差的盧商洛最為明顯,片刻後就失去意識,開始無目的的四下狂奔。一道黑影從天空中俯衝下來,一把抓住狂奔中的盧商洛,並將他攝上了天空,片刻就聽到盧商洛極其悽慘的慘叫聲傳來,緊接著慘叫嘎然而止,一片血雨自天而降,血水、碎肉混合著臟器的碎塊幾乎灑滿了整個庭院,盧商洛在天空中竟被那巨蝠撕扯成了碎片。

“二師兄!”

丁良虎目欲裂,悲憤的高聲叫道,“孽畜!有本事下來取你小爺性命啊!小爺在下面等著你,不殺你這孽畜,小爺誓不為人!”

巨蝠盤旋在夜空中,不時發出桀桀怪笑,絲毫不理會丁良憤怒的挑釁。

厲晴一把拉住丁良的手說道:“小師弟,我們沒有勝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趕緊走吧!”

丁良怒道:“我不走!二師兄的仇還沒有報,我豈能一走了之!”

厲晴急道:“你這不是報仇,是送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要留著有用之身,請來高人降妖除魔!”

在厲晴的規勸之下,丁良冷靜下來,流著淚咬牙說道:“二師兄,我丁良誓報此仇!”

眼見巨蝠胸腹又開始鼓脹起來,厲晴喊道:“快走!”拉起丁良就往山下狂奔而去。

兩人施展輕身功夫在崎嶇的山路上奪命狂奔,而巨蝠則飛在天上緊追不捨,它對這二人已恨之入骨,定要取了他們的性命才肯罷休。

由於失了坐騎,厲晴和丁良不但無法擺脫它的追擊,反而不時還要受到偷襲,沒過多久兩人就已受傷多處,而且體力也將耗費一空。

又一次打退了巨蝠的攻擊後,厲晴和丁良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厲晴的雙刀也被打飛一支,拄著單刀半跪在地,丁良也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兩人身上早已傷痕累累、血流如注。

厲晴望著盤旋在天上的血羅漢低聲對丁良說道:“這樣逃下去不成了,不管我們怎麼傷到那妖物,它居然能夠自我恢復,好像是不死之身似的,但是我們卻越戰越弱,沒有找到它的罩門所在,最後我們一個也跑不掉,我去攔住那妖物,小師弟你趕緊逃走!”

丁良知道獨自去攔截那蝠妖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大師兄其實要捨身來換取自己的安全,急道:“大師兄萬萬不可,要死我們兄弟也要須死在一

起!”

厲晴怒道:“混!要是都死了誰來替我們報仇!我們三兄弟裡以你天資武藝最高,日後定要勤加修煉,我和你二師兄等你為我們報仇雪恨,莫要教我們失望!”

說完厲晴抓起丁良斷喝一聲“還不快走!”

厲晴奮盡平生之力將丁良擲出去,丁良感覺如同騰雲駕霧般飛出去十餘丈遠,落地後回頭望去,看到厲晴揮舞著長刀將那妖物遠遠引開了去,丁良心中悲苦,幾欲前去與大師兄同生共死,但又想起大師兄的叮囑,只好忍住淚水扭頭就走。

丁良在山中已經奔走了一夜,他不記得翻越了多少山崗了,現在已是筋疲力竭,而且迷失了方向。他衣衫襤褸,蓬頭垢面,裸露在外的皮膚上被雜草荊棘劃出許多血口,如同山中野人一般,那裡還有半點翩翩公子的模樣。

丁良靠著一棵大樹休息,他現在又渴又餓,雙腿象灌了鉛一樣,已是油盡燈枯。歇息片刻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拖著沉重的步伐往下一個山崗上走去。此時接近卯時,天色漸漸明亮起來,只要天亮就可以辨識方向,找到一條下山的道路來。

但當他爬上那山崗,丁良頓時心念俱灰,原來此來處盡是一座懸崖絕壁之上,前方再無路可行。丁良灰心喪氣得跌坐地上,想起慘死的二師兄和生死未卜的大師兄,不由悲從心起,自咐道:“走到絕路上了啊!莫非是天要亡我?”

這時遠處天空中又開始響起陣陣雷鳴聲,丁良覓聲看去,濛濛發白的天邊漂浮著一朵五色雲彩,那隆隆的雷鳴就是從那雲朵中發出來的,那五色雲朵不斷翻滾,煞是好看,丁良不禁看得出神。

忽聽得背後桀桀怪笑,丁良心中一涼,轉頭看到那蝠妖重新化為血羅漢人形,堵在自己來時的路上,獰笑不絕。只見那妖物被斬斷的手臂已經恢復如初,身上原來受的傷痕也已然消失,應該是透過吸食血肉而自行治癒的,只是體型比起開始小上了許多。

血羅漢右手一揮,“咚”的一聲,一個重物落在丁良身前,丁良定睛看去,竟然是顆頭顱,那頭顱須發憤張,怒目圓睜,卻不正是捨身引那血羅漢遠去的大師兄厲晴。

“呀!”

丁良大叫一聲,跳起身來就向那血羅漢衝去。剛跑出兩步,丁良就感腳下一軟,撲通一聲力竭倒地。丁良自知已經沒有丁點氣力來對抗血羅漢了,於是長嘆一聲,對著厲晴的頭顱苦笑道:“大師兄,看來師弟我要辜負你的期望了,你和二師兄在那邊再等等,師弟一會兒就下來陪你們。”說完丁良閉上雙眼,只求速死。

血羅漢眼見就能將傷過自己的這三人全部殺滅,心中惡氣得出,不禁怪嘯連連,舉起血掌就欲向丁良頭上拍去。突然間天上雷鳴大作,天邊五色雲朵劇烈翻滾起來,從雲中飛出一團光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血羅漢直撲過來。

血羅漢大驚,躲避不及,忙嘬起一口黑血向那光球噴去,那黑血遇上那光球卻好似冷水潑上烙鐵一般,“嗤”騰起一股青煙,光團將那黑血瞬間燒灼殆盡,直直得撞上血羅漢,血羅漢發出一聲慘叫,只聽見“轟”一聲巨響,火光衝天、灰煙瀰漫。

好一場大爆炸,待的煙霧散去,那血羅漢被炸的血肉模糊,身上到處冒出黑氣,看上去受傷不輕,而丁良所在的懸崖絕壁更是被整個炸塌,丁良本人則不知所蹤。

引發爆炸之後,那光球沒有停留,飛越過血羅漢,徑直向山下飛去,似乎並不是有意攻擊,倒像是由於血羅漢正好擋在它飛行的路線上,所以才一頭撞上的。血羅漢從未如此狼狽過,不禁兇性大發,恢復蝠妖的真身,竟然不顧重傷,一雙肉翅連連扇動直追那光球而去。

就在那光球和血羅漢離開不久,黃影一閃,一個黃衣矮胖僧人出現在這絕壁之上,如果丁良在此的話就會認得,這黃衣僧人正是在酒肆裡偶遇的那少林破戒僧淨海。

自從昨日在酒肆裡感悟到天地之異變,淨海就一直在附近找尋其根源,但終一無所獲,直到今辰,突然天地之間靈氣大亂,淨海深知有異寶即將出世,順著一絲紊亂靈氣的脈流終於找到了這裡。

淨海在爆炸之處停留了片刻,感受到了空氣中殘留的波動氣機,不禁眉毛一跳自語道:“好厚重的先天罡氣,倒底是什麼寶貝能散發出這樣的先天罡氣哪?……嗯?居然還牽扯到一隻妖物,嘿嘿,真有意思!”淨海一縱身,變做一條黃影,直追那光球離開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