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酒桌旁，見那個購片人指手畫腳、揮斥方遒，馬禹東卻覺得很悲哀。
內地電視劇的觀眾很可憐，他們其實沒有選擇權力，說是市場選擇，不如說是電視臺的購片人決定的。
很多購片人探班，劇組要接待看片、請吃飯，她們來了之後讓組裡主演陪著吃飯聊聊。
如果是女購片人，那女演員是不要陪的，越長的好看的女演員越不要。
如果是男購片人，那帥氣的男演員是不需要去的，但特別會喝酒的那種不算。
如果演員都是實力派的，就只能讓長的不錯的副導演統籌、美術助理、化妝助理去洗乾淨了陪領導看片，陪領導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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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就是這樣一個情況。
雖然身處這個圈子，享受圈子帶給他的福利，可馬禹東卻是深感厭惡，全程幾乎就沒有好臉色。
不僅是他厭惡，身旁的老胡、嚯健華也是如此。
但他們不是馬禹東，他們更多的是以電視劇為主，而電視劇就繞不開這一環節。
他們不敢給對方臉色看。
同樣厭煩地，還有因為失去了三位男性，而無聊回到酒店的三位女性。
瞎姐在自己房間坐不住，跑到楊蜜蜜房間。
就看著時鐘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焦躁不安，不斷的走到窗邊往下窺探。
大叔怎麼還沒回來？
是不是被翻牌子了？
楊蜜蜜把妝卸了，洗了把臉，“你不用太擔心，有K姐跟著，胡戈是不會吃虧的。”
那她的大叔怎麼辦？
楊蜜蜜洗完臉，敷上面膜，哭笑不得的看著她，“你是不是傻了？你的大叔可是混電影界的，他就算得罪了那個購片人又如何？還能封殺東哥？”
話雖如此，但是瞎姐還是不住的擔心。
瞎姐回到房間，拿出手機。
想了想，還是將上面的字給消除了。
畢竟這樣的事情在以後也不會少，尤其是瞎姐更是專攻電視劇方面，這種飯局也肯定會參加。
既然如此。
她換位思考，自己肯定是不會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所以她也願意相信她的大叔。
摘下發套，瞎姐披頭散髮躺在床上。
相信是一碼事，可是她的腦子裡還是會胡思亂想呀！
她的大叔會不會被那個老女人看上，然後帶去酒店，這個…那個…噼裡啪啦的…
馬禹東：不要過來…
老女人：桀桀桀…你叫吧，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的！
但如果把這個換成大叔和老胡？
瞎姐趴在床上，卻無一絲睡意，還隱隱發出吸熘口水的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隔壁傳來了開門聲。
瞎姐蹭的跑下地，踩著拖鞋，把門開啟，正是馬禹東等人回來了。
胡戈等人面帶疲憊，但見到瞎姐出來時，還是保持微笑，“師師呀，我可把師傅成功護送回來了，剩下的就交給你嘍。”
馬禹東表示他是唐僧嗎？
一拳唐僧還差不多。
沙師弟：師傅，大師兄被妖怪抓走了！
瞎姐無心搭理，揮揮手讓他們滾蛋，她則面無表情的來到馬禹東面前。
馬禹東一身酒氣，舌頭都有些直了，“你要幹啥？”
瞎姐瞪眼，一推他，將他推進門裡，隨後走進去用腳後跟將門帶上。
“你到底要做什麼，這大晚上的。”馬禹東對身後的瞎姐詢問，可是瞎姐還是不言不語。
就是不斷的推出他往前走。
直到床邊，她突然往他身上一跳，從背後用身體給他壓倒在床上。
隨後騎在他的腰上，低頭仔細檢查他的領口。
馬禹東被她這一舉動給幹鬱悶了，“你到底要找啥呢？找蝨子呢？”
瞎姐頭也不抬，慧眼如炬，“我在找口紅印呢。”
“……你要找，去你自己衣服上找啊，你找上我這兒再什麼？”
瞎姐話語很勁爆，“我在看你這個大叔，有沒有被那個中老年婦女給侮辱了。”
幹！
馬禹東都被氣笑了。
就一部電視劇，至於嗎？
還潛規則，扯澹！
他連韓三爺的邀請都敢拒絕，還怕這一個小小的購片人了？
馬禹東反手抓著她，“從我身上下來。”
瞎姐嬌羞一聲，這個大叔就是遜色啦！
明明喝醉了還不老實，還非要和她握手，那她就成全他好了~
馬禹東：……這臭不要臉的！
馬禹東也懶得動彈了，他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你幫我按按肩膀吧。”
瞎姐倒是蠻聽話的，或者說這一情景她已經在腦海裡幻想過無數次。
一間不大卻溫馨的家，她和大叔在自己的家裡。
兩個人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大叔累了，躺在她的腿上，她給她按摩腦袋，做洗面奶…
馬禹東表示，那就是一個夢，別想了，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瞎姐撇撇嘴，低頭看了下，她也是有努力的好吧！“大叔，你們在酒局上都聊啥了？”
馬禹東確實有些累了，再加上喝酒時對那個老女人的厭惡，身心疲憊，“就是陪那個女人喝酒，別的什麼事也沒幹。”
這樣啊…瞎姐有些有些相信他了，畢竟大叔身上只有她的味道。
她還想再問什麼，卻發現馬禹東已經趴著睡著了。
這個臭大叔！
瞎姐沒有第一時間離開，反而繼續幫他按摩，直到自己手痠的抬不起來了，這才從他身上下去。
從裡面把門帶上，“晚安嘍，笨大叔。”
剛一出門，就發現k姐正站在門外看著她。
瞎姐嚇了一跳，“k，k姐你幹嘛呀，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K姐上下打量她一眼，松了口氣，“我當然是在等你咯，我好久都沒和你睡一個房間了，之後的宣傳我都會和你一起住。”
啊？不要啊！！！
………
接下來幾天裡，馬禹東跟隨著《仙劍三》東奔西跑，一個星期就跑了幾個省市。
而在河南一間辦公室內。
陸衛國快步走進辦公室，手裡還拿著一個劇本《不是鬧著玩的》。
將劇本砸在桌子上，對辦公桌後面的朱總說：“你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呢？！”
朱總瞥了眼劇本，從辦公桌走出來，並親自給他泡了杯茶，“老盧，你怎麼這麼大的火氣？”
炎炎七月，即使房間有空調，陸衛國還是滿腔怒火，“你別來這套，你給我的這叫什麼玩意，這也叫劇本了？”
“那不是劇本是啥？”
陸衛國雙手抱胸，愛誰拍誰拍，他才不會拍這玩意呢。
商業不是商業，文藝不是文藝，連雞肋都算不上。
朱總見他不喝茶，反倒是自己飲了口，心平氣和對他說：“這部戲只能由老陸你來拍，別人拍我都不放心吶。”
陸衛國冷笑，“你別給我帶高帽，反正我是拍不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一部戲要求導演全部用和一個省份地區的演員，這不是鬧嘛！”
“你這部戲就打算給本地人看，不打算在全國上映了，是嗎？”
朱總‘恍然大悟’，“原來你是因為這個而生氣呀。”
廢話！
陸衛國好歹也是一個導演，你見過哪個導演拍戲最終只為一個省份拍？
太丟人了！
這部戲他要真這麼拍，那他以後在導演界也就不用混了，沒人瞧得起他。
朱總笑著解釋了一下原因：該片根據許昌農民拍電影的真實事例改編而成。
所以上面要求，全部起用本地籍演員，片中的人物說的是河南方言。
而且，該片從主創人員、拍攝單位到電影院線都要是本地的，產、供、銷一條龍！
“你不覺得很有挑戰性嗎？”
確實，就如他所說的那樣，這部戲確實充滿了挑戰。
於是陸衛國站起來，拍拍褲子，“那我認輸了，你另請高明，再請一個導演吧。”
他回頭嘲諷，“或者說你根本不用請導演，你完全可以找一個本地的編劇就把這部戲給導了。”
這是在侮辱他導演的身份！
見他油鹽不吃，朱總站起來拉住這位老同事，“行吧行吧，那你說怎麼辦。”
陸衛國這才舒展眉頭，“這個劇本是不是沒法改？”
“對，沒法改。”朱總回答的異常堅定。
陸衛國點頭，他明白了，既然劇本兒不能改，那他就必須要從演員方面下手。
絕對不可能只用本地人。
這……朱總有些遲疑。
陸衛國就坐在那裡，反正這就是他的底線，同意他就拍，不同意你愛找誰找誰。
朱總見狀，只能來到辦公桌，拿起座機打了個電話。
幾分鐘後，“好了，老陸你贏了，投資方已經同意了。”
“不過投資方也有一個要求，主要演員可以不需要是本地人，但是他們說本地方言。”
方言？那不還是一回事嗎！
陸衛國表示，怎麼人家不好欺負，他就好欺負唄？就要撂挑子離開。
朱總連忙擋在這個老同事身前，幾個指著他的鼻子罵：“你是不是傻？方言又怎麼了？”
“你看人家寧昊大導演，一部戲裡全部啟用方言，人家不照樣成為第四位內娛票房破億的導演了，你怎麼就不行？”
殺人誅心。
誰不羨慕寧昊，誰又不想成為寧昊那樣的人呢？
陸衛國一咬牙，一狠心，“那你這部戲投資給我多少？”
朱總伸出兩根手指，一個比劃一，一個比劃二。
1200萬，陸衛國都囔著，這個投資雖然有些低，但也湊合。
朱總搖搖頭，又重新比劃的這個數字。
陸衛國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別告訴我是120萬？！”
朱總把手一拍，“老陸你果然聰明。”
陸衛國呵呵一笑，這回他都不帶回頭的，誰安排誰拍去吧。
還想讓他成為寧昊？
那你怎麼不看看中影給寧昊投資多少錢？人家光投資就兩千萬，你給他120萬…
“老同事，你不能見死不救啊。”這也是他為什麼非要找陸衛國來導演這部戲的原因，實在是投資太低了，低到他都不好意思跟其他人開這個口。
陸衛國在紙上寫出120萬的數字，指著這個數字問：“你告訴我，這個錢能找誰？”
不說別的，你連橫店影視城都去不了了。
“去啥橫店？就在咱們這地拍，我已經和人打好打好招呼了，只要是你老陸的劇組，當地全部給你開綠燈，你想怎麼拍就怎麼拍，當地也都無條件配合你。”
陸衛國氣笑了，“好傢伙，合著你是在這等著我呢？”
陸衛國往後一仰，看都不看這個劇本，鑰匙隨手能在劇本上，“那你告訴我，這個投資你想讓我請哪個演員過來？但凡有名有姓有門道的演員，都不會被這個投資感興趣。”
朱總不說話了。
確實如此，但凡有些成就的人，都絕對瞧不上這個投資。
猶豫片刻，朱總給自己認識的影視劇老闆打電話。
對方在接到電話時都很客氣，但在得知他的要求後，無一例外的全部拒絕了。
一部戲投資120萬，刨除各種費用，用在演員身上也就超不過40萬到50萬之間。
在刨出一些群演和配角，一部戲的主角甚至可能連15萬都拿不到，誰陪你在這過家家？！
見朱總被各種人拒絕，陸衛國冷嘲熱諷，在一旁說風涼話，“怎麼樣，我就跟你說這個投資不可能，要不然你再加點，我肯定給你找一個好演員。”
朱總沒氣道：“加什麼加，上面就給我這麼一個任務，我能怎麼辦？我砸鍋賣鐵支援你去拍戲啊！？”
他繼續打電話，“你放心，我指定給你找到一個好演員，能扛得起票房的演員。”
陸衛國倒了杯茶水，反客為主給他遞過去，“好啊，那我期待你給我找一個這麼演員過來。”
切！
要是把陸衛國換成寧昊就好了，當初《瘋狂的石頭》五百多萬的投資就換來2000多萬的回報。
等等……
寧昊，《瘋狂的石頭》，《瘋狂的賽車》，演員……朱總想起了什麼？
拿開啟電腦一查，又打了幾個電話，最終露出滿意的笑容來，“老陸，我給你找到了一個演員！”
“誰！？”
朱總打著電話，嘿嘿一笑，“如果是其他人的話，我或許不太敢肯定，但這個人絕對符合咱們兩個人的要求。”
“他不僅會方言，而且扛得起票房，最重要他的片酬還不高，對方還的確需要一個主演來奠定自己的地位身份。”
陸衛國越聽越好奇，誰呀？
朱總沒有搭理他，反而是對電話另一端說：“喂，是星光燦爛的路崢經理嗎？”
“對，是我，您是哪位？”
“我是某某公司的，我有一部戲是想邀請馬禹東出演主角。”
這倒是來了瞌睡送枕頭，路崢還正愁如何給馬禹東找一個主角的戲呢，沒想到對方卻主動送上門來了。
聊了幾句後，路崢將馬禹東的電話轉交給他，讓朱總親自找馬禹東談，他可做不了馬禹東這位爺的主。
路崢心累啊…
這個公司總共兩個藝人，一個是二小姐，一個是大小姐送過來的…
誰也惹不起，他這個經理過得跟孫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