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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仙凡永別(三)

且說,那九尾白狐把大師兄迷暈之後,便將他帶到了自己的藏身之處。九尾白狐先是把大師兄放在了一張石床上,然後向他吹了口氣,他就醒了。大師兄的意識剛一清醒,便要往腰間摸劍,打算繼續攻擊面前的九尾白狐。隨即他便意識到自己竟已法力全失,就連摸劍都有些力不從心了,而這時腰間也只剩下劍鞘了。大師兄怒視著九尾白狐,用盡了全身力氣,最後也只能用兩隻手支撐著半坐了起來。他心想這次性命定是不保了,不由得擔心起我來。

這時,一直立在一旁冷眼旁觀的九尾白狐冷笑一聲道:“自己的小命都不保了,還有心思擔心別人。”原來,這只九尾白狐竟暗中使用了“讀心術”,探知了大師兄的心思。

大師兄輕蔑地看了一眼九尾白狐,不屑地說:“你這個只會食人肝臟的狐妖,怎會知曉人間溫情。今日我丁沛落在你的手中,你要殺便殺,別奢望我會向你求饒。”

“我若想殺你,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在這兒跟我犟嘴嗎?”九尾白狐彎下腰,用指尖挑著大師兄的下巴,狐媚道。大師兄冷哼一聲,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掙脫開她的手指後,應聲倒下了,全身只剩下了說話的力氣。

九尾白狐見狀,遂依勢斜依在大師兄的身旁。只見她一邊撫著大師兄的臉頰,一邊柔聲說道:“我媚兒一生食人無數,在遇到你之前,還不曾有一人讓我心動。那日,你與那兩個臭道士設計害我,使我身受重傷,直至今日方才痊癒,你知道嗎,即使這樣,我也一點兒都不恨你。我對你一心一意,志在必得,你就從了我吧。試想一下,從今往後,我們雙宿雙飛,享盡人間歡樂,這將是何等的逍遙快活。”

大師兄無心與她糾纏,一直緊閉著雙眼,剋制著心中的怒火,對她的話亦不作任何回應。

九尾白狐見大師兄如此這般油鹽不進,不禁怒火中燒,遂起身厲聲說道:“我知道你心裡只有你的小師妹,我現在就去殺了她。”說罷,她猛地站起身來,就要離開。

“不要!就算你殺了她,也得不到我的心。”大師兄睜開雙眼,慌忙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了。”說罷,只見那九尾白狐遂將雙手的食指和中指對準自己的太陽穴,嘴裡不停地念起咒語來。原來,為了得到大師兄的心,那九尾白狐竟然對大師兄使起了“洗魂術”來,她想把大師兄腦子裡關於我的記憶全部洗掉。

“洗魂術”是九尾白狐一族中最高的法術,此法術首先是將人的魂魄催眠,接著是解開魂魄的記憶,並將它與自己的意識相連,然後按自己的意願把對方的魂魄洗淨,洗淨後再將魂魄喚醒即可。雖然運用此法術很傷自身修為,但這只九尾白狐仍決意為之,可見她對大師兄用情之深。

修為即是精元本身,只不過是從修仙層面來指稱精元而已,修為消耗之後不會自行回覆,需得重新修煉。這與精元之力不同,精元之力耗完以後,可自行回覆。

隨著咒語的喋喋之聲,九尾白狐的指尖開始閃爍起電光來,這時,她猛地將帶有電光的手指甩向了躺在石床上的大師兄。只見,須臾片刻,大師兄便失去了意識。

九尾白狐見狀便接著作法——試圖開啟大師兄的記憶,不料,卻久久未能成功。平常魂魄的記憶很容易便能開啟,而現在卻如此困難,雖然九尾白狐心裡有所疑慮,但氣急敗壞的她仍然堅持施法,直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震斥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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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大師兄的魂魄竟然實實地飛出了體外,出現在了她的面前。要知道,除了像我這樣擁有法脈的轉世神仙外,只有靈體之間,才能相互得見。九尾白狐乃是妖,即使法力再高,她的肉眼也看不到魂魄。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說明這不是普通魂魄,而是元神。當然,九尾白狐自是清楚這一點。

於是,這時她才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她這次解開的不是普通魂魄的記憶,而是元神的封印。換句話說,她剛才的施法已經開啟了該元神封存著的記憶,他已經回覆了正身,成了神仙。

想到這裡,九尾白狐就要逃竄,不料,已經回覆正身的瑤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召回了自己的青銅寶劍。因為剛才的施法,九尾白狐元氣大傷,又折了許多修為,所以不幾個回合便被打回了原形。瑤見九尾白狐已無抵抗之力,不忍心將其殺害,便從自己肉身的懷中取出了法器寶葫蘆,他開啟壺塞,把九尾白狐吸了進去,準備將她交給掌管魔道妖門司法的魔君老祖處置。

瑤做完了這些,才有時間細細回想自己的前世今生。由於我在人間的樣貌,與在天上做神仙時,並無二致,所以瑤便已知曉我就是仙子琪。瑤心裡清楚自己的封印已經解除,再也回不去肉身了,沒想到剛從長眠中甦醒過來卻又要面對遙遙無期的分離,這不禁讓他悲痛萬分。

正在這時,一個響亮的聲音在瑤的耳邊響起:“封印已除,此時不回,更待何時!”瑤聽得出這是東王公的千里傳音。東王公便是東華帝君,他與西王母共同執掌天律神法。東王公掌管眾男神男仙,西王母掌管眾女神女仙。於是,瑤聽罷,只得先回天庭覆命去了。

在蘭香的指引下,我們來到了一個甚是隱蔽的山洞前。可這時蘭香卻越來越稀薄,顧不上多想,我們三人便闖了進去,因為大師兄的性命可能就在須臾間。

我們進了山洞以後,並未發現那只九尾白狐,只看到大師兄趟在一張石床上,昏迷不醒。我連忙奔了過去,趕緊用手輕輕地探試起他的鼻息來,結果卻發現已經全無氣息,我不甘心,又迅速摸向了他的脈搏。這時師父和朱幻也圍了過來。

我探了好久,沒摸到一絲脈搏,我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師父見我鬆開了手,直愣愣地跪坐在那裡,臉色慘白,整個人就像靈魂出竅一樣,他也連忙伸出手來,探起了大師兄的脈搏來。朱幻則跪坐在我的身邊,一直憂心忡忡地盯著師父的臉。末了,只見師父深深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站了起來。

朱幻強忍悲痛,緊緊地握了握我的手,一臉悲傷地說道:“靈兒,你想哭就哭吧。”但見我依然目光呆滯,面無表情,師父他老人家也慈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師父這一拍,讓我突然清醒了過來——說不定大師兄的魂魄就在附近。於是,我慌忙站起身來,嘴裡一邊喊著:“大師兄,大師兄……你在嗎?”一邊四下檢視起來,結果我找遍了整個山洞都不見大師兄的魂魄。

我稍稍穩定了一下情緒,隨即席地而坐,然後變曲雙手中指、無名指指尖,其餘三指平伸,指尖朝上。雙手以三清指法,往外畫圓一週,最後兩手指尖相合落於胸前。掐好招魂指訣,我便閉上眼睛,默唸起招魂咒來。

師父立在一旁,看我這樣,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他老人家知道,我這樣做也是徒勞,招魂術雖是道家的最高法術,但因現存咒語殘缺不全,基本上已經算是失傳。師父見我執意為之,不忍心打斷我,便由著我去了。

由於我功力尚欠,加之道法不通,沒多久,我的雙頰便佈滿了汗珠。念著念著,突然,我覺得內裡有股東西要往外湧,我一時沒忍住,便噴了出來。這時立在一旁的朱幻慌忙跪下,一邊將我挽住,一邊緊張地對師父喊道:“師父,靈兒吐血了,你快來救救她吧。”

“靈兒這是急火攻心,回去調理一下就好了。”師父無奈地說道。

朱幻聽罷,稍稍放了心,隨後便從懷裡掏出一方絲巾,替我擦去了嘴角的血跡。

在觀中修習之時,我聽師父提過招魂術的片段,也知道它其實早已失傳,就連師父他老人家也不曾練過。但我還是想借書本上僅有的隻言片語來試一試,我只想再見大師兄一面。

試過此法,我的心已死,我知道我此生再也見不到大師兄了,他已經離開我了。正在我痛苦絕望的時候,聽到師父在叫朱幻:“幻兒,你去找些幹樹枝來。把你大師兄給葬了吧。”

聽到師父這麼說,我才恍然回過神來,大師兄他還沒有完全離開我,還有他的肉身。於是,我慌忙站起身來,幾步走到石床前,眼淚漣漣地在大師兄面前跪坐了下來。我緊緊地握住了他那已經冰冷的手,內裡思緒萬千:“大師兄,你走了我該怎麼辦?沒有你的世界,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說好了死生相依的,我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上路。”想到這裡,我反而冷靜了下來。心裡暗暗想著:“為了不讓師父傷心,我不能在他老人家面前自戕。等葬了大師兄,告別了師父和朱幻,我再追隨大師兄而去。”

按道教的習俗,道人多是火葬,並且隨死隨葬,喪事極為簡單。於是,在師父的主持下,我們草草地把大師兄的屍身火化了。之後,我們把大師兄的骨灰安葬在道觀的後院。師父說大師兄他自幼長在觀裡,把他葬在這裡,他定會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