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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清流

李鴻章點點頭,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矯情。隨後問道:“杏蓀,你那邊募股的情況如何?”

盛宣懷道:“學生已經聯絡了許多廣東、江浙的商戶,他們對合資建廠都有很大興趣,紛紛表示願意如入股。不過,這第一個鐵廠,學生總想著還是讓法國人佔大頭為好。”

李鴻章不解道:“為何?將工廠掌控在我們手中不是更好?”

盛宣懷道:“中堂,將工廠完全控制在我們手中的確有利,但也同樣有弊。中堂請想,我們現在對辦鐵廠還是一頭霧水,該如何選擇機器設備,如何投產,如何管理,全都不懂。若是投資過大,反倒被法國人在機器上做了手腳,豈不是吃虧?倒不如讓法國人拿大頭,這樣一來他們肯定全心盡力的來辦,我們跟在後面學習,一旦瞭解了如何開辦鐵廠,然後在投資在開平開設完全屬於我們自己的鐵廠和其競爭,豈不是更好。”

眾人立刻明白了盛宣懷的意思。這才是真正的師夷長技以制夷啊!

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忠開口道:“中堂,我們這一次許了法國人,若是訊息傳了出去,英國人、德國人、美國人甚至俄國人都來群起效仿,該如何應對?”

李鴻章早成竹在胸,道:“無妨。皇上對這一局面早有安排。如果英國人來找,正好可以以開辦船廠、鋼廠為誘餌,促其和我結盟。朝廷早有意擴大前往英國學習船舶設計、製造、駕駛和水師管控之法,正可以此為契機。而美國人,你沒看到皇上任命的鐵路總辦和一應人員全都是留美的那一批學員麼,這是專門為將來應對美國人準備的。至於德國人,皇上也有了應對之法,不用我們操心。”

****忠恍然大悟,但他又想起一事,“那麼俄國人呢?”

李鴻章這次報以一聲冷笑:“我們既然選擇和英國人結盟,那麼必須對俄國人敬而遠之。俄國人最為貪婪,得寸進尺,這一次朝廷是下了決心,絕不和俄國人做任何的妥協和交易。這也是讓英國人看到我們的決心。”

“原來如此,學生受教了!”

1885年6月日,幾經周折的《中法新約》終於在天津簽訂。雖然在條約中清廷和李鴻章已經儘可能地爭取利益,但這一條約依然被私下裡稱之為賣國條約。因為條約中雖然保留了中國在越南的宗主地位,可也承認了法國對越南的佔領和法越條約,這意味著越南實際上已經被分割成了三個部分,其中只有北圻掌握在清政府手中,而南圻和中圻則都可以稱之為由法國掌控。

清流認為這一條約是在北圻大勝、臺灣局勢有所好轉的情況下簽訂,自然應該有更好的結局至少應該保留對中圻和越南王室的實際掌握。所以當條約未能達成這一目的時,自然引來清流的一片謾罵。更何況,李鴻章還和法國秘密簽訂了一系列的通商條款。

通商條款同意對法國開放北圻商業,並允許法國人透過北圻管理政府向廣西和雲貴運送、銷售商品,這在清看來事實上等同於開放了西南商業,只不過換了一種形式而已。這當然讓清流們無法接受。

更讓他們無法接受的是,朝廷居然同意了讓法國人在江西辦廠。

這是洋人自開啟大清國門以來首次獲得在中國內地開辦鋼鐵廠的權利,鋼廠主要由法國方面投入資金、技術和裝置,佔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中方則以土地和少部分資金入股,佔百分之三十股份。至於鍊鋼所需的鐵礦和煤礦則從萍鄉和大冶兩地採購。

對於法國來說,不要說中方還付出了一部分資金,哪怕是一文錢不出,白得百分之三十的股權他們也樂意。畢竟,區區百分之三十的股權和獲得鋼鐵廠開辦權相比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法國為什麼要打這場戰爭?為什麼要在全球範圍尋找殖民地?還不是為了煤、鐵這兩樣!英國人在遠東為什麼牛逼,為什麼會成為全球海上霸主,還不是因為他在印度有這兩樣!沒有煤,法國人的軍艦甚至到現在都擺脫不了風帆動力。

如今四十年的媳婦熬成婆,終於能夠在遠東、在亞洲直接獲取煤、鐵資源。合約簽訂後,巴德諾甚至看到了巴黎歡呼的人群和在議會下院豎起的自己的塑像。這一成甚至可以抵消一部分阿爾薩斯和洛林的損失了。

不,如果我們能夠更加深入的搞好和中國的關係,所獲的利益要遠遠超過阿爾薩斯和洛林。畢竟,中國是法國的二十倍大巴德諾在心中鼓勵自己。

當然,這塊肥肉也不是白吃的,法國人除了要掏出鉅額資金在天津建設一家造船廠外,盛宣懷和****忠還暗示法國人,“我們的皇帝陛下聽說現在法國有一種可以在水下航行的船隻,他非常感興趣,希望能夠有機會見識。”

相對於興建一所能夠建造三千噸以上鋼面鐵甲快船的船廠,大清皇帝感興趣的所謂在水下行駛的船隻,法國人根本不放在眼裡。

在十九世紀八十年代,潛艇技術現在極不完善,根本沒有人重視。

雖然早在1648年已經有人指出了潛艇在軍事戰略上的優勢,如:私密性、安全性等,但實際上由於技術的局限性,潛艇始終未能真正發揮自身的優勢。惟一一次潛艇用與實戰還是在美國南北戰爭。當時南方士兵駕駛潛艇成功炸沉北方聯邦的豪薩託尼克號護衛艦,但它自己卻也因爆炸產生的漩渦而沉沒。

之所以會出現殉沉,是因為當時的潛艇都是人力的,航速極慢,而攻擊手段則是在艇首捆綁**包來攻擊敵艦。近距離的爆炸讓航速極慢、體型嬌小的潛艇根本無法逃生。

即使到了現在,潛艇使用了蒸汽機和魚雷,但僅有幾節的航速和百來公里的航程讓潛艇仍然無法投入實戰。更何況現在的魚雷既沒有速度,也沒有準頭,根本在海戰中發揮不出作用,還不如杆雷艇好用。

在法國人看來,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只不過是紫禁城裡那個沒見過世面的小皇帝為了滿足好奇心而索取的昂貴的玩具罷了。好在整個潛艇的生產機械加起來也不過幾十萬法郎,甚至價值還比不上送給李鴻章的兩條哈奇開斯機關炮生產線。

地球的另一邊,法國人歡欣鼓舞。而在京師,讓洋人在內地辦廠、通商是從未有過而且一直以來都被當成洪水猛獸嚴防死守的,但現在竟然在勝利的天平偏向中國的時候被李鴻章開啟了這扇大門。即使是法國人同意出資、出人為清廷重建船廠,也無法平息清流的怒火。

隨著條約的簽訂,首先在清廷的內部已經開始吵翻了天。

六月十八日,大朝會。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太監拉著長音的尖細聲調在大殿中迴盪,殿內分列兩班的大臣們卻鴉雀無聲。

中法合約的簽訂,朝廷在教育、工業幾個方面的改革讓近期的朝局顯得有些動盪。關於教育體制是以儒學為主還是以西學為主的辯論;要不要改革科舉和如何進行新教育體制下的科舉的辯論;工業是以官辦還是商辦的辯論等等隨著朝廷出臺的一個個政策而逐漸塵埃落定。但新的中法合約以及相關的一系列密約又引發了新一輪的辯論。

辯論的主體自然是清流派和洋務派。

洋務派秉承師夷長技以治夷的原則,認為對於法國鐵廠的引進只要主權在我,沒有問題;清流派則以祖宗法制為依據,堅決反對任何外來產物,更加不能接受外國人在內地辦廠。

這樣的辯論已經持續多時,似乎兩派旗鼓相當。今日的大朝會,也許會為清、洋之爭畫上一個標點。

果然,短暫的冷場之後,清流御史們開始發言,矛頭直指李鴻章、閆敬銘等,其中翰林院編修梁鼎芬彈劾李鴻章六大可殺之罪,指責李鴻章與法國議約時在中越問題上處理失當;而御史吳峋之則乾脆將李鴻章比作秦檜,以漢奸名之。

然而面對清流諸臣的咄咄逼人,洋務派反而出乎意料的平靜,被參劾眾人沉默以對,皆一言不發,場面一時詭異起來。

梁鼎芬仍在侃侃而談:“法國經歷普法戰爭,已為強弩之末,現又在安南連敗於我,內閣因之垮臺,國家瀕臨崩潰。中國如果在安南問題上立場堅定,會遏制日本在朝鮮、沙俄在滿洲,以及英國在緬甸的冒險行動。”

他最後說道:“皇上、諸公,戰爭歷來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勝負取決於軍民的膽氣與朝廷的仁德,而非取決於武器。何況法國佔領越南後,施行****,越南人民早已心向天朝,只要派人前往登高一呼,越南人民會齊而響應,陷法軍於四面受敵中。我們以必勝之局而求和,實為賣國之舉,奸臣避戰自保,矇蔽聖聽,其罪當誅!”

高高在上的光緒皇帝耐著性子聽完了梁鼎芬的長篇大論,卻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還有誰認為應該取消和議的?”

隨著皇帝的話音,又有幾位翰林、御史站出來,表示支援。然而細心地人會發現,站出來的不過都是些小腳,真正的清流砥柱此時卻紛紛選擇了沉默。

自去年甲申易樞後,清流的魁首李鴻薻被革職,干將張之洞始終未能回京;四諫之首張佩倫剛剛被發往越南任北圻布政使,陳寶琛被降了九級之後又被打發去辦教育,寶廷在三年前因為督福建鄉試歸途中納船伎為妾而罷官隱居,僅剩黃體芳一人獨撐大局,自然小心謹慎。

載湉等了等,見再沒有人站出來,心中明白這也是清流的一種策略。於是開口問道:“你們真的認為只要戰爭進行下去,朝廷終將獲勝?”

“是!我等堅信!”

“很好。朕其實也堅信中國終將獲勝。只是若戰爭持續下去,費糜過巨,一旦開戰,勢必要兵要餉。汝等可曾想過?”

“天下有志之士皆可成兵,每戶捐銀一兩,則有數千萬之巨。”

“這麼說,你們也願意為朝廷捐獻家產了?”

這個……幾位翰林面面相覷。他們中間除了梁鼎芬家裡條件好一些之外,其他人的生活都比較拮据。正是因為如此,這些清流翰林才會在朝政中不遺餘力的抨擊他人,這是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幾人相互看了一眼後,立刻有了決斷。“回皇上,為了我大清能夠擊敗洋人,哪怕將我等家產全部捐獻也無妨!”

載湉在龍椅上聽了,擊掌哈哈大笑道:“說得好,不過幾位卿都是忠貞之士,朕獎勵你們還來不及,怎會要你們的家產。只是你們也知道,洋人火器犀利,如何抵擋?”

“眾志成城,自可抵擋。”

載湉嘿嘿一笑,“這麼說,那是人有狼牙棒,我有天靈蓋了?”...看書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時間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