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乒乒乓乓,第二輪成績出來了,這一次更慘,郡主隊只有不到十發子彈上靶,倒是鎮南軍這邊,因為有了前人的經驗,還多了兩發上靶,成了四十五發中標了。
小皇帝皺了皺眉眉頭,心中對取得如此成績的侍衛們大為惱火,但面上卻並未表現出來,而是轉身對劉少卿道:“劉匹夫,你的士兵槍法很準啊。”
劉少卿謙虛的回答:“在廣南的時候,百米的距離他們五槍基本不可能脫靶。這一次可能是這子彈好像和我們用過的子彈大不相同,所以沒有發揮好。”
載湉一聽好懸沒被氣樂了。好麼,人家原來都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這還比啥啊,必輸無疑啊這是。“怪不得你要比試洋槍,原來你帶來的士兵各個都是神槍手啊。”
劉少卿在一旁訕笑道:“槍法只是一方面,其實臣還討了個巧。”
載湉奇道:“什麼討了個巧?”
劉少卿道:“皇上忘了那個揹帶了麼?”
載湉道:“沒有啊,不過這和打槍有什麼關係麼?”
劉少卿道:“皇上想,之前臣的士兵在跑步的時候,是將負重物背在背上的,兩手是空的,幾乎沒有消耗力量。而侍衛大哥們是用兩隻手拿著負重物的,這二十裡跑下來,正常人兩隻胳膊還不得累酸了,再讓打槍,兩手直發顫。自然打不準。”
載湉一想,還真是這樣,啐罵道:“好你個小匹夫,連這一點都讓你算計進去了,真有你的。”
劉少卿不好意思的道:“皇上,臣說過,要想獲勝,要無所不用其極,若是這些都算不到,還怎麼打仗。”
隨後劉少卿又道:“不僅如此,除此之外,臣在第二局的比試中也做了手腳。”
載湉一愣,“嗯?怎麼回事?”
劉少卿訕笑道:“臣說了實話,皇上可不能怪罪。”
載湉不耐煩的擺擺手:“只要你不是用的歪門邪道,朕當然不會怪罪你,快說。”
劉少卿連忙行禮道:“臣剛才說討了一個巧,其實,還沒說完。”
“那你接著說。”
“喳。其實臣在設計這三場比試的時候,已經將各方面的問題都考慮了進去。首先,這第二場的技擊比試,是肯定要的,否則郡主不會同意。”
建寧同意和劉少卿的賭約,一方面是光緒授意,另一方面也是小姑娘想要看熱鬧。而雙方肉搏的比武,自然是其中的重頭戲,建寧怎麼可能放過?
“而且技擊比試,王府或者宮裡的侍衛在這方面是強項,起碼讓郡主來看,這一局是必勝的,只有這樣,郡主才會給臣一個公平、公開的比試的機會。”
載湉點點頭,其實算是他自己,也是這樣想的。如果是輸的面兒大的比賽,那還比個屁,乾脆用皇家的威嚴以勢壓人,反正輸了也是丟人,還不如逼迫這小匹夫直接磕頭認錯呢。
“但若是只比這個,那臣還不如直接磕頭認輸得了,還省了挨頓打。所以臣設計了另外兩場比試。”
聽到這兒載湉笑了笑:“你到不傻。不過你雖然設計了另外兩場比試,難道知道自己穩贏?”
劉少卿道:“回皇上,臣別的不敢說,這洋槍在咱們大清比鎮南軍打得好的可不多,尤其是時間緊,由不得皇上從直隸各軍精選神槍手,只能近用京師駐防八旗的士兵,所以這一局,臣的把握可是非常大的。”
這一點載湉也承認,畢竟人家在北圻打了三年,而京師這邊則是荒廢了三十年。
但劉少卿隨即一個轉折:“不過正像皇上所說,賽場如戰場,任何可能性都會發生。臣雖然對自己的士兵很有信心,但臣對駐京八旗、綠營和練軍的水平並不知曉,更不知道那些大內侍衛具有怎樣的能力。所以,不得不額外考慮這些變數可能帶來的影響。”
劉少卿這句話說得沒錯,自古以來都是“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戰場上什麼意外都會發生,比如這一次彈藥的特殊性,是劉少卿之前沒有料到的。所以多考慮一些沒有壞處。
載湉感興趣的追問:“哦?那麼你是怎麼準備的呢?”
劉少卿道:“是。皇上,咱們先說回第二場比試。”
載湉點點頭。
“在這一場比試中,臣也設計了幾種戰術,總是希望能夠搏一搏,如果能夠連續兩場都取得勝利,那麼第三場比不比都不重要了。當然,臣也考慮過,皇家有天下英傑可供驅策,大內和王府人才濟濟,臣等不過普通士兵,那怕訓練的再好,想要在搏擊中戰勝那些武術高手,恐怕可能性不大。”
這一點,劉少卿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當初黑旗軍在北圻和法國人作戰,在刺刀拼殺中屢屢吃虧,還是透過gd提督聘請了gd十虎之一的黃飛鴻來軍中執教,方才使得黑旗軍的近身搏殺能力得到了極大的提高。見微知著,所以劉少卿深知那些赫赫有名的大內侍衛的厲害。
“所以在這一局中,臣使了一個小計。讓我的士兵在拼刺中,重點照顧那些神機營的兄弟。臣以為,術業有專攻,那些侍衛們既然專精國術,那麼很可能對洋槍的操作不那麼精擅了。這從皇上、格格在排兵佈陣的人員選擇上也可以看出來。皇上選了十名神機營的精銳士兵,而這十名士兵自第一局的表現並不好,而第二局明顯是侍衛們的強項,那麼可想而知,這十名士兵自然是為了給第三局射擊比賽準備的了。”
載湉點點頭道:“沒錯,朕當時是這樣考慮的。”
劉少卿繼續道:“所以,臣要求我的士兵們務必在博擊中儘可能的擊傷那十名神機營的士兵。稍後比賽完畢皇上可以親自驗看,那些神機營的兄弟在搏擊比試中所受的傷應該都在右肩。”
載湉毫不懷疑劉少卿所說的,因為他完全沒必要在這一點上藏著掖著,只不過他不明白為什麼要傷其右肩,按道理說,擊傷其雙手不是更好?
“擊傷其雙手,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可以直接影響到他們的握槍。但是臣不得不考慮,如果多數神機營的兄弟雙手都傷了,會不會導致郡主臨時調整參賽士兵。如果這樣的話,那麼臣在第一、第二兩場比試中所做的一切鋪墊不白費了麼。而傷在肩膀則不同。一則,傷在哪裡並不明顯,容易讓人忽略;二者,肩膀是步槍射擊必須要借重支撐點,只有雙手加上肩膀三點同時受力,步槍才能真正穩固。肩膀有傷,當士兵開始射擊時,火藥的後坐力會不停的撞擊傷處,使士兵不自覺的會將這一支撐點的用力弱化,這樣一來想要取得優秀的射擊成績,那幾乎不可能了。”
劉少卿這樣抽絲剝繭的逐層分析,不但讓載湉感到輸的一點兒都不怨,甚至連醇親王、都興阿等看劉少卿的眼神都和見鬼了似得。
這是什麼樣的心智啊,竟然能夠將一局普通的賭賽算到這般地步?
在君臣說話間,第三輪的射擊早已結束,但是看到皇上和劉少卿談興正濃,小宦官知機的沒有打攪,現在劉少卿說的終於告一段落了,這才上前彙報了第三輪的射擊成績。
第三輪鎮南軍僅有三人上場,但卻取得了十五發全中的好成績,再加上之前打下的底子,鎮南軍一共取得了壹佰零叄分的好成績,第三局完全如劉少卿預料的那樣讓鎮南軍贏了。
侍衛們雖然武藝高強,手上穩、馬步穩,可他們很少接觸洋槍,根本不懂得如何利用準星瞄準,更不知道如何調整校射,自然是脫靶的居多了。
至此,三局比試全部結束,劉少卿三局兩勝,獲得了賭約的勝利。
比賽雖然已經結束,但光緒皇帝的的談性絲毫沒有衰弱。他忽然道:“這第三局像你所推算的,真的讓你贏了,但話又說回來,你又如何能確保第一局能勝呢?若是第一局是朕贏了,或者是個平局,那麼你後面的那些計策又有何用?”
劉少卿垂首道:“皇上說的是。不過臣適才已經分析了,郡主、皇上想要在第三場洋槍的比試上輸得不難看,或者說想要獲勝,僅僅依靠侍衛是不夠的,肯定會篩選駐防八旗、綠營、練軍中槍打得好的精兵。同時,因為洋槍一場比試只是三局中的一局,所以臣設想,皇上可能會抽選至少十名、至多十五名槍手進來。這樣一來,使得臣在第一局的比試中看到了獲勝的契機。”
“哦?怎麼說?”
劉少卿道:“關於後面兩局,剛才臣已經分析過了,咱們再回過頭來看這第一局,也是負重跑這一場比試。”
“如果沒有第三場洋槍的比試,皇上您應該是全都用侍衛出賽,如果真是這樣,那臣是拼了命,也不可能贏過那些練了二三十年功夫的大內侍衛的。但正因為有了洋槍的比試,讓皇上您動了心思,加了十名旗兵。而這十名旗兵既然洋槍打得好,那麼在身體素質上肯定和侍衛們有了差距。這種差距在短時間內不明顯,可是一旦擴大到一個小時二十裡的長途奔跑上,而且還是越野跑,那麼越往後,這種體力上的差距越明顯。更何況,臣為了保險起見,還加了二十斤的負重,這更加強化了這種差距的體現。而最終的結果,您也看到了。”
正向劉少卿所說的,事實上第一場比試,正是因為最終有幾名神機營的士兵沒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回到終點,才造成第一場比試的完敗的。
載湉聽完劉少卿的分析,沉吟道:“看來是朕考慮不周啊。”
這麼三場比試,原本只是當個消遣樂呵樂呵,順便瞧瞧威震越南,能夠殺得世界強國法國丟盔卸甲的黑旗軍究竟有幾斤幾兩,卻沒想到能被劉少卿算計出這麼多的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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