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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中惡》

(還有一章,儘量大。)

淫風城統轄淫風之地的城主府與淫風祀神廟宇是兩個地方,相靠極近,淫風侯常需在城主府處理地盤下的公務。

祀君時代分封各地,天下公卿爵地實則多受爵主統轄,祀君較少參與公卿爵地的具體事務,但淫風之地並非如此,各地的祀神權柄比於祀君時代不知要少了多少,有一位祀神頗為感慨說‘事無大小,悉決於上’,即為淫風地的真實寫照。

分封的土崩瓦解,實則也是必然結果,在一些大勢力裡面,興許有盤根錯節的‘祀家豪閥’,各自統治佔據一方,但淫風之地人口、地盤放在偌大的祀世大地上只是冰山一角,小之又小,若還搞甚麼組織鬆散點的分封,恐怕根本無法與實力更強的歡喜地抗衡。

回煞伯自城主府中走出。

今日他拜會了城主淫風侯大人。

回煞伯畢竟當了任長時間的回煞祀神,本身實力達到了百晬,不算頂尖,但放在淫風之地,多少能當上一位村祀神了。

淫風之地的祀神拋除邊境那幾處地方不論,各地的村落祀神實力多在赤胎境,弱點的村祀神,甚至實力只勉強達壓膽境。

赤胎之境,洗兒與壓膽為一個分水嶺,號稱‘雪滿關隘’,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在此地,祀修會受到胤胎品秩的限制。

品秩低劣者,並非不能突破,只是需耗費更多資源,更多心力,還需加入點運氣成分,才能邁出這門檻。

如羅青在坊市中碰上的野修,實則多為實力停留於赤胎前三境的修士。

野修是如此,但那些豪閥子嗣可天差地別,他們不缺資源,不缺一副從父母處繼承來的上等胤胎,在赤胎境修行,可謂是順風順水,毫無阻攔,天資極高者,赤胎六境走一遭,只用去一年半載也不稀奇。當然,這也只是赤胎,隨著修行愈深,祀龕形成,愈往上,修愈難。

總的來說,野修與貴家之間,差距極大。

回煞伯今日前來,是臨行前與淫風侯作別。

他將往淫風西北之地做邊境祀神,這是當初他來淫風地投靠淫風侯便已達成的協議。

東面‘膏肓鎮’那位祀神過世,西北之地一位村子祀神將調往東地,而他將遣去西北以代。

淫風西邊征伐頻繁,回煞伯若想站穩腳跟,沒有用得上的手下可不行,而懂得氣血修行,又修習有祀力,且家世清白的羅青,當個炮灰手下,正合心意。

而且羅青還是李向風徒弟,此身份指不定便可派上用場。

回煞伯好歹是一名跨過壓膽境的百晬祀修,與羅青相處甚久,就憑那點遮掩的手段,如何能瞞過他的眼睛?

當日羅青與嘯爺相鬥,他伸手渡過祀力助羅青恢復傷勢,淺嘗輒止,並未深入羅青‘腹地’,正是知曉羅青祀力。

原本他打算攜羅青一同自回煞鎮來到淫風地,奈何冒出來個‘勉子鈴’那娘們,只好匆忙給了羅青堪輿圖冊,令其自往淫風城。

他投靠於淫風侯門下,想在淫風地找一個人並不難,可左右找了數日,半點沒撈到蹤跡,看了城門門子的簿子,也沒瞧見羅青這名字。

回煞本欲再找尋數日,但因前日淫風歡喜二人對壘,他已被催促著前往西北之地赴任了。

那甚麼膏肓鎮的老頭子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趕巧。

————

負薪村。

淫臥客棧,堀(kū)室。

羅青盤膝而坐,腦海之中神識蔓延。

他正在修習奪魄之術第二卷。

先前羅青神識足夠,將奪魄竹簡第一卷用神識‘掀’了過去,終於到了第二卷。

神識修行之術《奪魄》四卷,第一卷中涉及到的內容多為提綱挈領的介紹,其中的小祀術為招魂術與固魂術,而且品階頗低,遠遠達不到入階的程度。

據敬修遠所言,祀術品秩由低到高共有三等,分別為少牢、中牢、太牢,其中每個等級又有上中下之分。

此三等名稱,本為祭主時代祭祀所用的犧牲,各自差別在於規格之不同,祭祀所用之物上通於天,乃是一種手段,後人遂以此三牢作祀術品秩三等之名。

據說在祀君之前,還有祭祀以人祭,而非名為‘犧牲’的祭祀牲畜。人祭在太牢之上,品秩極高,想來也有此達此品階的祀術。

博覽群書的羅青只是猜測,具體之事還有待考究。

《奪魄》第二卷所載的攻伐之術名字即為《奪魄》,奪魄共有三式,三卷各有一式對應,最後三式相合,衍生第四式,據說品階可達中牢品階。

奪魄第一式名《中惡》,乃是在招魂之術的基礎上衍生而出的術法,招魂乃是招徠遠走之魂,而《中惡》之術,則是以外來殘魂殘魄、穢毒邪氣侵入本主,使人達陷入昏厥、神志不清、言語錯亂、狂言驚恐、乍寒乍熱等狀態。

《中惡》術入了品階,達到了少牢下品層次。

《中惡》之術羅青修習多日,已大略摸到了門檻,勉強能夠用出,堪堪入門,攻伐之力尚且不足。

第二卷除了攻伐之術外,還有一套固魂之術,與第一卷那入門級別,只是防備髒穢,以免‘丟魂失魄’的固魂術不同,第二卷的固魂之術乃是強大神識、增強神識的祀術。

增強神識,可防備一些神識類的攻伐祀術或詭巧,如回煞伯的攻伐之術,若神識足夠強,壓根造不成影響。

除此之外,還有利於壓膽境的突破等等,百利而無一害。

十日前,羅青來到淫臥客棧的堀室,將買來的‘燒煙奴’素材以及鬼煞銅爐拿出來煉製‘燒煙奴’。

得來的素材統統耗盡,可卻不如羅青想象的那般順利,攏共煉製出一份半殘的‘燒煙奴’,所謂半殘,丹沒能凝成,成了一團丹湖,與羅青首次煉製青陽丹藥湖相似。

‘燒煙奴’素材耗盡後,羅青沒再素材造物,轉而修行起這《奪魄》的《中惡》祀術、固魂之術,以及祀力修行。

祀力修行當然要用上倒流香爐塔。

相比於詭物‘燒煙奴’,倒流香就顯得頗好煉製了,只浪費幾份素材,羅青便成功煉製出來。

倒流香爐塔市面上的價錢相對而言極便宜,乃是因為市面上的倒流香價值更貴。

商販們不傻,賤價賣倒流香爐塔,而溢價賣出倒流香,畢竟倒流香爐塔雖好,可沒倒流香,那就成了‘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文玩飾品,中看不中用。

這點小手段,也只是對無倒流香方子,無法製出倒流香的冤大頭祀修有用。

……

羅青祀力運轉,以洗兒境對天地陰穢的操縱凝聚髒穢。

洗兒境闢易邪祟,也可初步操縱陰穢髒物,與《中惡》之術相得益彰。

羅青雙臂張開,四周髒穢聚攏,地面塵埃無風自起,盪漾不止。

整個堀室中,莫名有一鬼哭狼吼一般的呼嘯聲響起。

祀力逸散,先有一顆極小極細的斑點浮現,轉瞬之間,那幾不可見的光點迅速擴大,接著四面八方有一粒粒一顆顆的斑點浮現,隨即在羅青面前攢簇成一團,成了朦朦朧朧的氤氳虛影。

羅青勐地睜眼,雙目瞪大,張開如大鳥雙翅的臂膀朝前一動,虛影隨之而動,拖著一條長尾,筆直前掠,衝撞於前面牆壁之上。

嘩地一聲,虛影驀然炸開,流光溢彩,消散於天地之中。

牆壁紋絲不動,被虛影奮力衝撞的地方,連一個窟窿、一個坑洞都無,彷彿沒受到這虛影的攻擊。

《中惡》之術真正攻擊之處乃是敵人神識處,對實物無半點傷害,莫說是這牆壁,縱是一顆新栽的樹苗,以此術作攻,也無法將其撞倒,頂多是搖曳下兩顆嫩芽樹葉。

羅青收下動作,吐出一口濁氣,點點頭。

這術法品秩為下品少牢,羅青眼下才勉強使出,是斷達不到下品少牢那般程度。

即便如此,眼下也足夠用了。

羅青將手中一書卷收回螭吻荷囊中。

他記下去一趟坊市,記下了不少的素材詭物方子,他記性再好,過了數日難免會有所遺忘,因此自坊市歸來後,他即立刻拿出紙筆,記下諸多素材方子。

好記性不如一個爛筆頭。

接著,他又拿出青耕血佩,又撇頭看在一旁打坐的灰鼠。

青耕血佩最外層的剔透玉籠中,有一條細小血龍來迴游曳,多日積累,血滴子再成,也到了灰鼠突破懸弓境之時。

其實灰鼠懸弓境的積累早已足夠,隨時可突破至洗兒。

也不想想它吞了多少好物,甚麼銀錠盒、甚麼驚駭胎種,甚麼青耕血佩每日洗練……

不過羅青為了幫灰鼠打撈根基,要它等到這青耕血滴子再行突破,所以一直被壓著。

“小灰,開始罷。”

灰鼠睜開眼,扭捏點點頭,眉宇之間康慨赴死之色流溢。

羅青上次突破那模樣,它可是記憶猶新。就差一步嗝屁啊。

羅青單眼一掃,收回手臂,把玩著青耕血佩,眯了眯眼,澹澹道:“你若不願吞服,想直接破境,我不會強逼。”

扭扭捏捏的灰鼠急忙起身,轉過頭來,對著羅青張大嘴巴。

羅青突破之所以會受那疼痛之苦,乃是因他胤胎品秩所限,而灰鼠突破,羅青猜測應當不會如他那般痛苦。

雖有猜測,羅青一聲不吭,二話不說將青耕血佩從鳥喙中逼出,灌入灰鼠口中。

“嚥下!”

灰鼠急忙閉嘴,皺著眉吞嚥而下,倒在地上,閉著眸子,蜷縮著身子翻滾。

良久後,灰鼠睜開眼,坐起身子,上下扒拉扒拉皮毛,傻乎乎地撓撓頭。

咦,怎麼不疼?

屁事沒有!

灰鼠站起身,拍拍屁股,咧嘴一樂。

將此盡收眼底的羅青暗道一聲果然如此,見灰鼠還未突破就站起身,氣不打一處來,一個板栗打在了灰鼠腦門上,“盤膝,吐納!”

最善察言觀色的灰鼠迅速坐下。

羅青為灰鼠護法,見它身上氣機穩固,鬆口氣,思緒悠悠,思索起自己這胤胎品秩的提升之法。

他突破至洗兒境即耗費了不小氣力,若是從洗兒突破到壓膽,又不知要耗費多少資源。

胤胎品秩愈低,修行所耗資源愈多,突破愈難,而且存在上限,達到一定境界後,不得寸進。

耗費資源還好說,所謂的痛苦只是小打小鬧,為了突破都值當,真正令羅青在意的是胤胎品秩所存在的上限。

他雖突破萬難,但還沒感受到了胤胎的上限,想來最近壓膽、百晬這幾境無需憂慮會達到上限。

這段時間,他最好尋到胤胎品秩的提升法。

若是待在堀室中閉門造車,絕對無法知曉胤胎提升之法,若欲知曉更多,只有來往行走,混跡諸地,或找典籍玉冊。

而且他資源不足,連做生意的本錢都缺,只能做點‘本行手藝’,賺些外快。

思索間,灰鼠氣機一路高歌勐漲,眼瞅著突破在即。

恐怕頂多一刻鍾,即可破境。

羅青見灰鼠突破無礙,索性站起身,將堀室中雜物統統收入荷囊,上上下下沒看到遺漏,才停下動作。

淫臥客棧的堀室之中有禁制符籙,就在室內門前張貼著,能夠遮掩這間堀室方寸之地內的祀修氣機。

那符籙乃是最常見的黃符紙所繪,黃紙之上的符字也是最常見的赤紅硃砂色,這等符籙不是甚麼罕見貨,而是最為普通的尋常貨。

知物眼之下,羅青瞧得清楚,那張符籙甚不是天師道法所產,而是一名通曉符籙繪製法之人所制。

羅青也想親自弄來符紙、符筆繪製符籙,但是苦於沒有名師指點,而且在負薪村坊市之中沒瞧見關於符籙的書籍,他壓根無從下手。

負薪村的坊市始終算是小了些,若是換作淫風城,指不定會有符籙書籍法門,不過想來也不會有多麼高深。畢竟那等稀罕上等物,除非缺了祀錢,否則沒人會去販賣。

羅青手中有一張天師道法的‘一元鎮豁落’,那張符籙不能輕易張貼,因為每用一次,再揭下來時,會使得那張符籙功效變弱。

轉過頭來,灰鼠的氣機四溢,已達臨界頂點,距離突破只剩下臨門一腳。

陡然之間,室內氣機一蕩,耳旁彷彿聽到了一聲屏障破碎,小龍輕吟之聲。

只是悶響之聲極小,幾不可聞,若非此地只羅青一人一鼠,無半點嘈雜聲,他也不會聽到。

灰鼠睜開眸子,吱吱叫了兩聲,羅青一手拎起其脖頸上的紅繩,勒著灰鼠道:“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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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天下之事無大小皆決與上。——《史記》始皇本紀。

注2:古代中牢即少牢,為豬羊之祭,書中分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