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眾人觥籌交錯間，不過幾杯紅酒下肚，我就已經覺得站不住腳。
不管這種場合參與多少次，我的酒力卻從未有過長進。
眼看著酒杯再次空了，我剛想從招待的托盤中再拿一杯，結果被秦寒擋住去路。
他遞給我一杯帶著氣泡的透明液體，“紅酒喝多了也不好，嚐嚐這個。”
我疑惑地接過來，與前來敬酒的人碰杯，當喝進嘴裡的那一刻，我便猛然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裡面裝著的是雪碧，秦寒用它來代替香檳。
雖然會長胖，可總比我喝得胃穿孔要好的多。
一時間我心中泛起濃濃暖意，有一處柔軟塌陷。秦寒他一直都如此照顧我。
“謝謝你，秦寒。”我小聲對他開口，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如果不是你，今晚我可能要去醫院了。”
一開始我的確帶著期待和激動來到這裡，可隨著世俗的交往應酬，再多的激情也會被磨光。
如果說，不是因為我身邊還有個秦寒的話。
秦寒沒有回應我的謝意，只是盯著我因為微醺而緋紅的臉，輕聲囑咐:“如果不舒服就告訴我，我們立刻離開。”
“當然。”我點頭，“一定會告訴你。”
好不容易有一會兒沒人找我，正在我和秦寒談話的間隙，我卻看見林可一臉陰險地走向我。
說起來，這些日子太忙，如果不是現在看見她，我怕是就快要把她的所作所為，忘得一乾二淨了。
我的公司開得順風順水，林可似乎一直都很是嫉妒，四處散播關於我的壞話。
她們林家如今雖然外強中乾，可好歹之前也輝煌一時，所以聽信她的人並不在少數。
不過對此我不在意，她下三濫的手段也就沒有用了。
既然會聽信讒言，那與那些公司合作，也不過是浪費時間，說起來林可還算幫了我一個大忙。
是她讓我看清，哪些公司絕對不能合作。
我已經很久沒有理會過她，她怎麼會突然找上門，是等不及了嗎？
“呦，這不是陳辭嗎？”她笑著大聲開口，生怕周圍的人聽不見，“好久不見，你好像更瘦了。”
“借你吉言，我很高興。”我莞爾一笑，毫不在意。
可林可卻像聽見了什麼笑話一般，“你高興可算不上什麼，你要讓我們所有人都開心才對！”
“畢竟今天來這裡的商界精英們，恐怕有一半都是為了看看你長什麼模樣。”
“那……你想怎麼樣？”既然林可不依不饒，她想玩，那我就好好陪她玩玩。
“我想怎麼辦？”
林可裝作思考，突然神情閃爍，萬分激動，“不如就給我們看看你之前肥胖的照片，並且說一說你是怎麼和劉淮離婚的吧！”
“關於我之前肥胖，這已經不是秘密，大家如果想看，可以去網上搜一搜。”我無所謂地聳肩，並不在乎。
我已經瘦下來了，付出了努力和代價，沒理由無法正視過去。
“至於我和劉淮是怎麼樣離婚的……”我嘴角輕勾，對林可再三確認，“你確定讓我說出來？”
“那當然，我想大家肯定都很好奇，你和劉淮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可點頭，話裡話外都是挑釁，她無非就是想讓我說出，我是怎樣被劉淮所拋棄的。
“如果是這樣，恐怕故事就長了，我大概要從林氏集團的大小姐，怎麼以小三的身份勾引我前夫說起……”
不只是林可，我身旁的秦寒，甚至站在我們身邊的眾人，都因為我的話驚呆了。
在他們看來，這或許是一個禁忌的話題，沒有人願意說出自己被背叛，被拋棄的痛苦經歷。
可我不同，劉淮和林可的冷嘲熱諷，反而讓我刀槍不入。
林可原本只想嘲弄我，在聽見我這麼直接之後，她立刻驚慌失措，充滿惶恐地望向自己周圍，生怕別人會對她指指點點。
可已經遲了，從她逼我說出這話的時候，她就應該明白自己會自作自受。
原本商界眾人對這事多少都有些猜測，可顧及面子和交情，沒人敢直接捅破這層窗戶紙。
他們只對劉淮和林可表示祝福，可誰都不想探究兩人在一起的緣由。
然而現在，卻被我一語道破。
林可她當時的確比我漂亮，比我有錢，可依舊改不掉她小三上位的事實。
只要有人指出，她就百口莫辯。
在發現周圍人看她的眼神有變化之時，林可終於徹底慌了神。
今天她代表的是林氏集團，而不是她自己，鬧成這樣她該怎麼回去交差？
“陳辭，你胡說，你全都在胡說，事情根本不是這樣！”
林可狗急跳牆，突然大喊大叫起來，殊不知這樣只會讓更多人注意到這裡。
酒水的威力開始慢慢展現，我頭髮暈，只想躺下來好好睡一覺，而不是進行無謂的爭吵。
秦寒似乎看出我的睏倦，靠近我給我支撐，對我輕聲耳語，“回去吧。”
我淡淡點頭，最後看了一眼面前手足無措，拼命想要證明自己清白的林可，“隨你怎麼說，事實改變不了……”
說完之後，我便和秦寒從聚會上離開。
這也合情合理，因為林家大小姐的苦苦糾纏，我萬般無奈，只能提前離去，別人不會因此怪我。
坐在秦寒的車裡，睡意瞬間向我襲來，我調低座椅，側身閉著眼睛。
車子並沒有馬上發動，我不解地睜開眼，正對上秦寒的眼眸。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車中昏黃的燈光在我們兩人間照亮，它將秦寒鍍上柔和光暈，朦朧模糊。
哪怕是秦寒臉上平日裡看不見的細小絨毛，此時也在閃著微光，我忍不住朝他伸出手，卻被他緊緊握住。
溫熱的觸感從他掌心源源不斷地傳來，讓我本就緋紅的臉，越發紅得滴血。
“秦寒……”我低聲喚他，想要掙脫卻越被緊。
秦寒墨色深邃眼眸注視著我，彷彿要將我吸入其中，半晌對我緩緩開口:“如果你覺得難受，可以說出來。”
我為什麼要覺得難受？
如果指喝酒的話，的確痛不欲生，可秦寒似乎並不是說這個。
因為他告訴過我，這些痛苦都是有價值的。
雖然世俗，卻是最好的溝通方式，沒人離得開。
那麼，他是在說林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