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子,對不起...”千言萬語換成一句抱歉,因為一廂情願以為只要不見就不會再受到傷害,只要不見他們就能忘記自己。
裴憶夕淚如雨下,哽咽道:“我真的不想再讓你們擔心,森子,我的事能不能不要告訴齊凡?我不想再看到他為我傷心難過。萬一我的病治不好,萬一我走了...”
“沒有什麼萬一,你一定會好起來的。”黛聿森低吼道。
裴憶夕心痛的看著他,眼裡盛滿淚水,她搖了搖頭,哭泣道:“生命無常,經歷過幾次生死別離,我已經看淡了。我只想在活著的日子裡,默默地看著齊凡,他過得快樂就好。”
“你覺得他能快樂嗎?沒有你他活著如同行屍走肉,你忍心看著他這樣下去嗎?”黛聿森心痛的說道。
裴憶夕擦掉臉上的淚水,開口說道:“所以你要幫我,讓他忘記我,重新生活。”
黛聿森看著她堅定的神情,似乎她心中已經有了打算。他本想拒絕,可是她再三哀求,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了她的請求,陪她唱一齣戲,還荀齊凡自由,讓他重新生活。
他陪她演戲也是有條件的,他的條件很簡單,只希望她能安心接受治療。
因為John有事要回美國,他把裴憶夕交託給了黛聿森,知道森子和小夕特殊的關係後,他相信森子會比自己更加細心照顧小夕。
所以每天黛聿森有一大半的時間是在醫院,陪著裴憶夕聊天、散步,只要能守在她身邊就很滿足了。
裴憶夕拿著手裡的蘋果,她看著身旁的黛聿森,愧疚的說道:“森子,每天這麼麻煩你,真的很不好意思,還要你替我隱瞞我活著的事,為難你了。”
黛聿森抬頭看著她,笑道:“照顧你是我心甘情願的,不過替你隱瞞你活著的事,確實很讓我為難。小夕...我們告訴齊凡你還活著好嗎?”
裴憶夕放下手中的蘋果,搖頭說道:“森子,我的身體你也是知道的,我真的害怕自己會撐不過去...”
“你可以撐過去的,我相信很快就會有合適的骨髓,你一定可以好好活下去。”黛聿森神情堅定的說道。他去做了骨髓捐贈的各項檢查,希望能給她捐贈骨髓。
裴憶夕一臉感激的看著他,每一次遇到事情他都會陪伴在自己身邊,安慰著自己,他所做的一切都讓她很感動。
她握著黛聿森的手,皺著眉頭道:“森子,可不可以不要為我做這麼多?我真的害怕自己欠你越來越多,一輩子都還不上。”
“一輩子還不上那就用兩輩子、三輩子,反正我都可以等你啊!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黛聿森神情誠懇認真的說道。
裴憶夕失措的低著頭,心裡有些無奈,有些愧疚。她已經結婚,又是一個站在生死邊緣的人,如今感情只是一個奢侈的夢而已。
黛聿森見她沉默了下去,不禁失笑道:“跟你開玩笑的啦!你好好治病就行了,對你做這些不需要有任何壓力,就把我當做你最好的朋友,男閨蜜也不錯哦!”
看著他一臉風輕雲淡的模樣,裴憶夕莞爾一笑,心裡對他更加愧疚,此恩此德一輩子也償還不清。
入夜,黛聿森一個人坐在醫院的走廊裡,他手裡拿著一份檢驗報告。他的HLA和裴憶夕的完全相配,健康檢查也合格,可以給裴憶夕捐贈骨髓。
然而,因為裴憶夕的病情已經惡化,手術過程十分危險,手術中若是有半點差錯,她怕是永遠都不可能再醒過來。
黛聿森將手搭在膝蓋上,把頭埋在兩手間,醫生的話句句迴繞在耳邊,刺進了他的心裡。
手術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三十,他難以抉擇。若是不做手術,小夕還有半年時間可活,若是手術,最壞的打算就是永遠不再醒來。他方寸大亂,前所未有的迷茫,不知道該怎麼辦?
醫生還等著他簽字手術,他卻覺得在她生命的抉擇上做不了主,他需要時間考慮清楚。醫生給了他三天的時間思考,等他做出決定。
酒吧裡,黛聿森看著眼前的男人,好久沒有和他在一起喝酒了,往昔的種種畫面竟讓他十分懷念。
荀齊凡側頭看著他,失笑道:“你狗日的不會是看上我了吧?自從進了酒吧你就一直看著我,有什麼企圖?”
黛聿森給他一記白眼,伸手在他胸口輕輕地打了一拳,失笑道:“你少臭美了,誰會喜歡你啊?我可沒有斷袖之癖。”
荀齊凡冷眼一橫,和他互掐了起來。兩個已經奔三了的男人,沒有一點“老男人”的樣子,在酒吧裡肆無忌憚的打鬧著。
這種感覺彷彿回到了以前,彼此坦誠待之,可以在一起沒有顧慮的玩耍、嬉鬧。
一番嬉鬧過後,黛聿森拿著酒瓶猛喝了幾口,他心裡五味雜陳,很想把小夕活著的訊息告訴齊凡。他擔心萬一手術不成功,齊凡就真的一輩子也見不到小夕了。然而,他又猶豫不決,若是小夕真的離開了,要他再一次承受離別之痛,他一定會崩潰的。
反覆斟酌,黛聿森的心裡十分糾結,面對這麼多的選擇題,他很茫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某家咖啡廳,夏若彤一臉冷漠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如今見到他除了冷漠,再不會心痛和難過。
陸子呈臉色有些難堪,幾年未見他更加清瘦,臉上也滿是鬍渣。如今他可是國內有名的作家,一本《別來無恙》紅遍大江南北。
他看著面色冷漠的夏若彤,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當年要不是傷她太深,也不會像今天這般陌生。
“若彤,最近過得好嗎?”他抬頭看著她,心痛不已卻無可奈何。
夏若彤依然冷漠,答道:“很好。”
陸子呈微微點了點頭,神情越發黯淡。他覺得和她之間已經沒有了話題,她冷若冰霜,他心如刀絞。
彼此沉默了一會,陸子呈再次開口道:“小夕...生病了嗎?”
這三年來發生的事他一概不知,昨天在一家醫院見到裴憶夕,他心裡很詫異,本想過去打個招呼關切一下,黛聿森卻走到她身邊,帶她走了。
夏若彤眼裡掠過一絲詫異的神情,而後冷冷笑道:“小夕已經死了,你不知道嗎?當然,你怎麼可能知道呢?你已經拋棄了我們這些朋友,愛情、友情都是你為了名利的犧牲品。”
陸子呈搖了搖頭,痛苦道:“若彤,我...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我真的看見了小夕,昨天在一家美國醫院,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去問森子,他一直陪在小夕身邊。”
夏若彤一臉震驚的看著他,本來他的話一個字也不相信,可是他說森子也在,她心裡一驚,難道小夕真的還活著?
她向陸子呈問了哪家醫院後,不再理會陸子呈是何表情?轉身匆匆忙忙的走出咖啡廳。
途中她給易依安、王憬浩和荀齊凡打了電話,四個人往同一個方向而去。氣氛越來越緊張,他們心裡也是百感交集,期待、急迫...
來到醫院,夏若彤和荀齊凡同時下車,荀齊凡一把拉住夏若彤,迫切的問道:“小夕真的還活著?真的還活著?”
“陸子呈說他昨天在這裡見到了小夕,森子也在,我想應該是真的,進去問一下就知道了。”夏若彤皺著眉頭,心裡也很緊張。
這時,一輛棕色轎車停在他們身邊,王憬浩和易依安從車裡走了下來,四個人匆忙的進了醫院。
醫院的病房裡,裴憶夕眼皮直跳,心裡也莫名的不安起來。她抬頭看著黛聿森,見他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皺眉問道:“森子,你有什麼心事嗎?”
黛聿森回過神,笑著搖了搖頭,他握著她的手,溫柔的說道:“小夕,醫生說找到合適的骨髓了,你開心嗎?”
裴憶夕心裡一顫,激動的有些說不出話來,她緊緊地抓住黛聿森的手,哭笑道:“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黛聿森認真的點了點頭,伸手擦掉她臉頰上的淚水,笑道:“所以你一定會好起來的,老天會眷顧你。”
就在這時,荀齊凡推開門走了進去,隨後的還有夏若彤、王憬浩和易依安。他們一臉震驚的看著裴憶夕,心裡百感交集。
裴憶夕抬起眼眸,正看見門口站著的幾個人,她心裡為之一顫,木訥的看著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這一刻,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她看著他,他看著她,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他們的眼裡盛滿淚水,心裡百感交集。
“齊凡...”裴憶夕淚水奔湧而下,心痛欲裂。
荀齊凡一步一步走到她身邊,他雙唇顫抖,心裡苦不堪言。她活著為何這三年不回家?她活著為什麼不告訴自己?她知不知道這三年自己是這麼活下去的?
一連串的疑問困擾著他,對她滿是怨言。他看著一旁的黛聿森,眼裡寒氣逼人,心裡滿是怒火。
“小夕,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回家?為什麼寧願讓森子來照顧你,也不讓我知道你還活著?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麼位置,我還是你的丈夫嗎?”荀齊凡歇斯底里的吼道。這三年來的思念、痛苦誰能瞭解?
裴憶夕淚如雨下,面對荀齊凡的質問,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