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照在金色的沙石上,熱氣隱隱可見,踩在沙地上,感覺雙腳都要被燙熟了。
四個身形魁梧的男人走在沙漠裡,他們嘴唇乾裂,額頭上溢位豆大的汗珠,腳上穿著的皮鞋被高溫的沙子熱化。
他們口乾舌燥,身上的水已經不多了,在還沒走出這片沙漠之前,他們必須儘快找到水源,不然都得渴死在這片無垠的沙漠裡。
這四個男人就是把荀齊凡撞下山崖的人,他們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四處逃竄。本來打算拿了錢先回老家看看,卻沒想到警察正四處通緝他們,在他們家裡蹲點了好幾天。他們現在真的成了喪家之犬,有家不能回了。
兩天前警察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一路追著他們來到荒漠,沒想到逃進了沙漠中心,迷失了方向。
“他媽的,沒想到來到這種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鬼地方,除了一堆沙子,啥玩意都沒有,真是見鬼。”眉毛上有一條刀疤的男人罵罵咧咧道。
領頭的是一個黃頭發男人,他停下腳步看著一望無際的沙漠,眼神淡漠是吐了口唾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手裡提著一個黑色四方形箱子,裡面裝的可是他們所有的家當。
“裘...裘哥...你...你說...我...我們能...能不能...走...走出這...這片沙...沙漠。”一個古銅色皮膚的男人結結巴巴的說道。他的臉上無喜無悲,倒是一副傻大憨的模樣。
一個男人伸手在他頭上拍了一下,語氣有些不滿的說道:“你個死結巴,你不說話會死啊!跟你說多少遍了讓你不要開口講話,你怎麼這麼不漲記性。你一說話,你他媽的我們就變的給你一樣,說話結結巴巴。”
結巴男人撇了撇嘴,有些委屈的走到裘重天的身邊,緊緊地合上自己的嘴巴。左眉上的那條刀痕,未給他的外表增加幾分霸氣,倒是有些傻呼呼的模樣。
黃頭發男人嘆了口氣,他無奈的抬頭看著灼熱的太陽。烈日當頭,他們又餓又渴。
“都別發牢騷了,趕緊趕路,明天要是再走不出這片沙漠,我們都要死在這裡。”黃頭發男人臉上深沉的說道。
混江湖的,面對生死都比常人要從容不迫,臉上也很少顯露恐慌之色。刀尖舔血的生活,不僅讓他們變的冷酷無情,更讓他們把生死看的微乎其微。走上了這條道,生死早已置之度外,逃亡的日子對他們來說,無非就是選擇這條路後必要的過程。
城市中心,“康德”醫院的走廊裡,裴憶夕捧著一束花,臉色難堪的站在病房門口,這已經是她第三次要求見荀齊凡了。
她醒過來後就一直沒看見荀齊凡,幾次三番要求見他都被他拒絕,她的心裡十分焦慮不安。
荀齊凡雙腿不能行走的事她都知道了,她心裡明白他是不想讓自己看到他不完美的一面,誰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給心裡最在乎的那個人,如果換做是自己,也會和他一樣。
在自己醒來之前,她知道是荀齊凡守在自己身邊,是他緊緊握著自己的手掌,俯身著自己耳邊輕聲呼喚。即便昏睡,潛意識裡還是能聽到他的聲音,還有那些模模糊糊的話語。
正當裴憶夕神遊天外的時候,房門開了。喬治臉色沉重的從病房裡走了出來,他揚了揚眉,眼裡掠過一絲無奈的神情。
“他還是不願意見我嗎?”裴憶夕回過神,神色不安的看著他,語氣迫切的問道。
喬治微微搖了搖頭,語氣平緩的說道:“總裁讓我告訴你,以後都別再來了,就算你來了也不會見你。”
“這是他親口說的?”裴憶夕心裡一驚,臉色難堪的看著他。
喬治眼裡有些不捨,他雙目暗淡,臉色故作深沉的點了點頭。
裴憶夕踉蹌的後退了幾步,她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心裡特別難受。她上前欲要推開喬治,可自己一人嬌弱女子哪有他半點力氣。
“喬治,你讓我進去吧!我要是不看到他,我心裡不踏實。”裴憶夕一臉憂心的看著他,語氣有些哀求道。
喬治臉色難堪的看著她,心裡有些猶豫,他語氣平和的說道:“可是,總裁不想見你。裴憶夕小夕,總裁是不想讓你為他擔心難過,他如今這個樣子,你還是別看了,免得見了他你心裡難受。”
“喬治,我要是沒見著他,心裡更加難受。你就讓我進去看看他,如果他還是不想見我,我立刻就走,以後也不會來了。”裴憶夕語氣堅定的說道。
喬治心裡有些遲疑,看著她這麼執著的神情,他覺得要是不讓她進去,她一定會天天來。
這一路走來,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他都看在眼裡,他知道齊凡和小夕是真心相愛,關鍵時刻都可以為了彼此放棄一切。然而,人生事事不如人願,他們的愛情觀裡沒有廝守,總是一味的選擇成全與放棄。
喬治挪開身子,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他推開房門讓她進去。
裴憶夕看著他臉上的笑容,眼裡有些驚愕,這是她認識他以來,在他臉上見到的第一抹笑容。
裴憶夕走進房裡,她輕輕關上房門,忽然腳步有些遲疑。她鼓起勇氣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卻看見荀齊凡側身躺在C上。
“喬治,小夕走了嗎?”荀齊凡語氣冰冷的問道。
裴憶夕走到他身旁,看著他消瘦的後背,心裡十分難過。她伸手捂著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眼淚落在了手背上。
荀齊凡感覺有些不大對勁,他匆忙轉身,看著站在一旁淚如雨下的女孩,他的心裡十分震驚。
他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有些不知所措的說道:“小夕,你怎麼來了?”
裴憶夕急忙轉身背對著他,伸手胡亂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她深吸了口氣,再次轉身有些不滿的看著他。
“我臉皮比較厚,你趕不走我。”裴憶夕將手裡的鮮花放到一旁,故作輕鬆的說道。
荀齊凡神色憂鬱的看著她,語氣有些無奈道:“小夕...我不值得你這樣做,現在我已經是個廢人了,我不想拖累你。”
裴憶夕走到他身邊,伸手握著他的手掌,語氣溫和的說道:“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我說值得那就一定值。還有,如果你都覺得自己是個廢人了,那你就真的成了廢人。”
荀齊凡心裡一驚,他神色暗淡的看著她,眼裡有些愧疚。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語氣堅定的說道:“小夕,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接受治療,醫生說我的腿有一半的希望可以康復。”
裴憶夕淡笑著點了點頭,她的心裡卻一陣刺痛,一半的機率無非是荀通輝和黛聿森給他振作下去的希望。
她目光暗淡的看著他,心想他要是知道自己雙腿康復的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他會不會承受不住,從而頹廢下去呢?
裴憶夕坐在他身邊,嘆息一聲看著窗外的天空,心想人都要有信念,為了信念而活。
夜色如墨,滿天的星辰璀璨奪目,一輪圓月高懸,寒冷的月光照在荒涼的沙漠裡,顯得有些悽然。
四個男人精疲力盡的走在沙漠裡,他們身上已經沒有食物和水了,體力完全透支,很快他們就要撐不住了。
“裘哥,我走不動了,我不走了,你們走吧!”左眉上有刀疤的男人一屁~股坐在地面上,他吃力的揮了揮手,連續趕了幾天的路,他真的沒有一點力氣了。
黃頭發男人臉色一沉,他走過去拉著他的胳膊想要把他拉起來,他語氣冷漠的說道:“我裘重天是不會丟下自己的兄弟,要走一起走。這一次要是能走出這片沙漠,我們幾個就結拜為生死兄弟。”
左眉上有刀疤的男人心裡一陣動容,可是他真的沒有一點力氣再走下去,又餓又渴,體力又完全透支,他的雙腿再也不想動了。
裘重天嘆了口氣,索性也坐到他身旁,一臉無可奈何的看著天空中的孤月。
“大哥,你快過來,這裡有水源。”一個男人一臉欣喜的站在沙丘上,他是裘重天的弟弟裘重武。
一聽到有水,其餘三個男人心裡一喜,他們互相攙扶著,一步一步的走上沙丘,在沙丘之下確實有一條清澈的河流。
他們腳步踉蹌,連滾帶爬的來到河邊,整個身體都浸泡在河裡,喝了一肚子的水,這是他們生平第一次覺得水如此的重要。
“裘...裘哥,有...有魚。”結巴男人指著河面,一臉歡喜的說道。
裘重武心裡一喜,他看著清澈的河面,果然有魚在水裡遊動,他朗聲笑道:“大哥,果然是天不亡我們兄弟幾個,我抓幾條魚給大家烤著吃。”
四個男人在水裡抓了幾條魚,他們在河邊找了些枯樹枝,每人手裡拿著一條魚在河邊烤著。
月色雖美,可總能勾起人內心深處的漣漪,寒冷的月光,總有些悽悽然。
裘重天抬頭看著滿目星辰的夜空,心裡莫名的悵然,這種躲躲藏藏、亡命天涯的日子,他已經麻木了。可看著身旁的幾個弟兄,想著他們應該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跟著自己逃亡。他看著皎潔的月色,心裡感嘆萬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