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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噴了個爽

第一百九十七章噴了個爽

黎華沒有第一時間去說畢文謙這首歌如何,擦完眼淚,只對付著剛才的錄音,似乎要好生琢磨琢磨。

倒是坐在角落的河合奈寶子,見畢文謙的確已經唱完了,一臉興奮連珠炮地問了不少問題。

然而,畢文謙看了黎華一陣,並沒有興趣和河合奈寶子細說什麼,只說自己累了,想休息,便獨自出了錄音室。留下有些懵逼的河合奈寶子看看門口,又看看一臉認真,反覆聽著錄音的黎華,眼神往來不已。

找到邊玫,畢文謙也沒有去參觀新公司的格局,只請她帶自己去了宿舍。

當天,再無他事。

第二天,和畢文謙起床差不多的時間,黎華敲響了門,兩人一起去了錄音室,例行地練聲,等到張曉霞送來早餐,黎華才一邊吃,一邊問起了昨天的事情。

“文謙,昨天的歌,叫什麼名字?”

“《只為你唱》。”

“你真的確定,把這首歌送給夏林?”黎華眯著眼睛,口吻有些憂心,又有些無奈,“你不會過幾天又有別的想法了?”

這,是幾個意思?怎麼口吻有些像孫雲?畢文謙下意識地琢磨起來。

難道……

囧意漸漸爬上了畢文謙的臉:“你怕是想多了吧……”

“我想多了?”黎華彎著眉毛,嘴角滲著揶揄,輕輕唱著,“‘原諒我不懂包裝,讓話語甜如蜜糖,原諒我不會假裝,呵護你喜樂和悲傷,多心疼你的堅強,虧欠你柔軟心腸’,是誰要送夏林去軍訓的?呵呵,她是我們公司第一個偶像歌手,我也一直關注,她的軍訓報告,我雖然在日本,卻也一直在看。”

你在看……你是在看,問題是我壓根兒沒看過,頂多是隨口過問一句!

但是,這種話,畢文謙卻說不出來。

“總之……是你想左了!”

黎華咯咯地笑:“好好,男孩兒的心思我也別猜,行了吧?反正是你自己的決定,我照辦就是了。”

畢文謙乾脆低頭顧著吃了,再不搭理黎華的話頭,無論她如何旁敲側擊。

直到,張曉霞進來通知說寧之已經到公司了。

“好啦!別害羞了。走,去經理辦公室。寧之對你很有興趣。”

終於有了新的話題,畢文謙覺得心裡總算松了口氣。

只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辦公室裡坐著的人,完全不似他昨天想像中的模樣,一點兒邊兒也沾不上。

淡黃花色的襯衣,釦子扣得嚴實,卻也顯露了胸不平何以平天下的本質,由於是坐姿,倒瞧不出身高,小尖臉上戴了一副大大的棕框蛤蟆鏡,架在雀斑小鼻子上,加上一張天生紅潤的櫻桃小嘴,頗有些喜劇效果,向後梳的髮型露出了顯寬的額頭,一條麻花辮子從肩膀後面伸出來,搭在胸口。

“寧之,這就是公司經理,我師父,畢文謙。”

黎華說完就去搬椅子倒水,畢文謙則停在辦公桌前,覺得有些殘念。

“……你好。”

“你好!”寧之起身前傾,伸手過來,頗為大方,“終於見到你了!你的歌非常好聽!我一定會努力當好分公司經理的!”

好吧,雖然又是一個歌迷式的口吻,但眼前的女孩子的打扮,實在難以讓畢文謙認真起來,順著她前傾的角度瞥了瞥……沒錯,的確當得起飛機場之名。

“……這幅字,真的是你寫的?”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沒,只是有些……詫異。”

聽著畢文謙的語調,往辦公桌上按品字形放好水的黎華,伸手摁著他肩頭坐好,解釋了一句:“寧之在國內不是這樣子。”

“哦?”

依著黎華的話頭,以及畢文謙的眼神,寧之大約也意識到畢文謙的詫異所在了,不由重新坐下,一邊低頭笑,一邊把玩著自己的麻花辮:“一個女孩子在外國,而且是日本這樣的國家,打扮得普通一點兒,總能少不少被迫分心的事情。”

“但你這並不普通啊……倒像是在拍戲……配角兒的那種。”

“你是說丑角兒吧?”寧之自己主動把畢文謙沒吐的槽給補完了,“好吧,如果你覺得,新公司的經理需要展示良好的形象,明天開始我會換的。”

畢文謙擺擺手:“那倒不必……至少,暫時沒必要。”

雖然寧之說得含蓄,但畢文謙大約也能明白她指的是什麼——請人家來兼任,要是還對人家日常生活產生不好的影響,那就不對了。

偏頭看看黎華,畢文謙深吸了一口氣。

“寧之,既然你是黎華信任的人,我也就不和你客套了。叫我文謙就好。今天我要說一些想法,我不保證一定正確,如果你們覺得合適,就轉告給吉天拓郎。”

“說嘛。”黎華坐得端端正正,面露微笑。

“首先嘛,寧之,你是在早稻田讀書,那你對於日本自發的文化·大革·命有所聽聞嗎?”

寧之一愣,迅速點了點頭,卻又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有所耳聞。”

當然了,早稻田一度被說成是日本左翼的大本營——雖然,上輩子畢文謙並沒有去考證過那到底是玩笑還是真相。

只不過,這個話題,對於這個時代的中國人來說,字眼兒上就頗為敏感。

看著黎華一臉不出所料,卻又略微憂心的表情,畢文謙繼續說道:“毫無疑問,他們失敗了。至少,更可怕的是,他們自己認為失敗了。吉天拓郎會一個人買醉,就是例子。黎華,回想一下,我們在機場遇到的那個男人,和吉天拓郎差不多的歲數,都大約是4、50年代出生,舉手投足都表露著他們接受過良好教育的事實。這樣的人,既有對於世界獨立的思考,對於二戰的歷史有比較真實的瞭解,對於美國對於日本的控制或者說佔領,有著切身的感受和恥辱感。”

“就像你給我的那些資料上所寫的那樣——日本的文化·大革·命的發生,並不是由我們中國領導。相反,它發生得比中國更早,是日本的知識青年,二戰結束前出生的那批知識青年為代表的一代人,受過良好教育的一代人自發而生。而導致其發生的外部因素,一個很重要的外部因素——新日美安全條約的簽署。”

“在日本,有不少人覺得,二戰的錯誤在於發動了戰爭,也有不少人覺得,二戰的錯誤是戰爭沒有打贏。雖然是相悖的觀點,但在反對美國在自己國家駐軍,染指祖國主權的層面上,他們是一致的,所以事情一開始時會有似乎浩大的聲勢。然而,這些事情,都於事無補——對日本的看管,是二戰之後整個世界上的國際秩序的重要一環,沒有哪個戰勝國會同意放開拴在日本脖子上的狗鏈子,哪怕會有國家會對只有美國在日本駐軍的現狀不爽。並且,在冷戰的氛圍下,日本的文化·大革·命究竟走哪一條道路會受五大流……哦,五大常任理事國的歡迎,不,退一步,哪怕僅僅是承認?很顯然,那是不可能周全的事情,這必然涉及到在國際上站隊的立場,在五大常任理事國裡選邊兒,或者骨氣一點兒,自起爐灶——哪怕這個自發的運動的初衷根本沒有想過這檔子事兒,地球卻不以他們的意志而轉。更關鍵的是,如我之前和你說過的,日本是一個近代改革非常不徹底,封建殘餘千絲萬縷的國家,哪怕現在看上去生活水平很發達——所謂一度如火如荼的文化·大革·命,其實只是一群知識青年和有政治意圖的人的家家酒,以及別人陪他們玩的家家酒——絕大多數日本平民,對於這些事情,基本是不持立場的,就像他們每次選舉,手裡的選票,都習慣性投給了明治維新前的藩主、大名的家名的後代,起碼也是武士階級的後代,換個有日本味兒的詞,華族。即使是今天,仍然如此,議員退休了,就投給議員的兒子,或者女婿什麼的——很有中國古代門閥世家的味道。更值得那些知識青年絕望的是——如果他們明白事情的重要性的話——絕大多數平民,覺得這樣根深蒂固的封建式的等級社會,是理所當然的。”

“正因為這些原因,日本的文化·大革·命無論是初衷,還是之後逐漸演變的訴求,都不可能成功。”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大的問題——當那些曾經一腔熱血的知識青年,在和警察對峙時,竟然有人因為自己母親告訴自己,太祖和尼克松握手,而精神崩潰,最終自殺了——從古到今,無論什麼國家,什麼時代的革·命,都沒有過依靠外人而非自己卻能真正成功的。或者說,這本身就是日本崇拜強者,跟隨大流的傳統思維的體現。這種潛意識,在兩千年前就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中國人眼裡,簡直是一個笑話——這些日本知識青年,連中流擊水,自力更生的精神品質都不牢固。”

“黎華,你一到日本,就像這做社會調查,僅僅因為我們想在日本的流行音樂體系裡賺錢。而那些土生土長的日本人,在憑一腔熱血鬧革·命之前,有過認真的社會調查嗎?他們對而今的日本社會構成,以及成因有過分析嗎?如果連這些都不曾系統而踏實地做好過,那麼最終只能買醉的結局,也不過只能如魯迅那樣嘆一句‘哀其不幸’了。”

由於在場的都是中國人,寧之也是黎華推薦的人,畢文謙也沒什麼忌諱,侃侃而談,噴了個爽。

寧之目瞪口呆地望這畢文謙,黎華卻探出中指,在辦公桌上有節奏地輕輕敲著。

良久,黎華忽然嘆了一口氣,臉上卻泛起了微笑。

“說得挺有道理。不過,你對吉天拓郎說的,是有出路的。而你現在的分析,卻是指向不可能的結局,徹底的黑暗。”說著,黎華身子從前傾變為後靠,雙手一拍,握在一起,“那麼,文謙,說說你在黑暗中察覺的出路?我想,在有這麼悲觀而冷酷的分析之後的出路,應該會被吉天拓郎這樣的人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