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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章 新的架構(九)

第六百二十三章新的架構(九)

“……這是我以前從沒有想過的問題。”

黎華沉默了一會兒,弱弱地低頭盯著筆記本。

畢文謙溫柔地看著她,拾起了之前的話題。

“那麼,回到你的回答——執政者適合的境界:中醫治初病。在明確了這個基礎期望之後,我們就可以真正開始務實的思考了:現在的中國,應該走怎樣的道路?不,應該說,路,該怎麼走?”

“這……有區別嗎?”黎華有些不懂。

“有。”畢文謙認真地點點頭,“有很多人,樂觀地認為,國家應該找到一條正確的道路,然後堅持不懈地走下去——這種想法的背後,存在著一個潛含義:雖然道路的過程中會遭遇困難和挫折,但道路的選擇本身,是有一勞永逸的正確選項的。可這種想法,恰恰不適合一個需要彎道超車的國家。”

“不……適合?”

似乎,這個說法有些出乎黎華的意料之外。

“我不是說了嗎?新中國建立之初,我們的起點是一窮二白的物質條件,全國範圍處於存在嚴重奴隸制殘餘的集權封建制度的社會科學水平,絕大多數文盲人口,小學畢業的學歷就算知識分子,大學生只有幾十萬,其中大多數還是文科生。而我們面對的對手,是正在走向成熟的國家資·本主義的美國、正在實踐國家社·會主義的蘇聯,以及有著三百年自由資·本主義對外掠奪積累的老歐洲,有著千絲萬縷封建殘餘的資·本主義RB……還有其他不少在區域性上比我們積累更多的國家。想要彎道超車,走向復興,重拾祖先們在歷史長河中的輝煌,我們必須至少走完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路,而且,得走得儘快。從奴隸,跨過封建,跨過資本——我們得做的是社會制度進化跨越式的三級跳!看看歐洲,有著持續不斷的對外掠奪,花了三百年才從分封封建制度走向自由資·本主義的頂峰。我們面臨的任務究竟有多艱鉅?”

雖然是疑問的話,畢文謙看著黎華的眼神卻堅定而不容置疑:“黎華,你還記得嗎?我初到東京的時候,是你帶著邊姐姐接的機。在機場,我對你說過,超越RB,咱們最多隻需要30年。你也知道,我不說謊。那麼,想要在30年甚至更快的時間內超越RB,靠走一勞永逸的道路,那可能嗎?要麼,根本實現不了;要麼,一路走下來不知道將形成多少新的尾大不掉的利益集團。”

“可是,我們總不能朝令夕改吧?”黎華不禁搖頭。

“朝令夕改當然是愚蠢的表現。可如果我們把法規政策將要改變作為一種既定的計劃一開始就對人民群眾講得明明白白呢?五年計劃,我們都已經在執行第7個了。社會制度的進步步伐,需要更堅定而靈活的原則。”

黎華愣了一下,停下手中的筆,抬頭眨了一下眼睛:“堅定而靈活?”

畢文謙鄭重地點頭:“沒錯。”

“這……就像魚和熊掌……不容易兼得吧?國家那麼大,構想中堅定而靈活的政策,說不定就在各地執行成了千奇百怪的結果。”

黎華的口吻有些有感而發的苦澀。

“一抓就死,一放就亂嘛!”畢文謙卻呵呵笑了一聲,笑過之後,卻又斂容問道,“黎華,你思考過一個問題嗎?十幾年前的許多混亂,其產生的本質原因是什麼?”

驟然的問題嚇得黎華渾身一僵,抖著手,囁嚅難言。

畢文謙卻平靜地看著她,語速不徐不疾。

“黎華,自然科學的核試驗,全球不少大國已經先後進行過了。而社會科學的核試驗,只有我們中國嘗試過一次。核試驗顯然造成了慘烈的破壞,但相關的經驗資料,也只有我們中國才能知根知底。”

黎華瞪大了眼睛:“核……試驗?”

“是啊!讓整個國家的社會科學從封建社會的水平直接向社·會主義的水平跨越,不,簡直是飛躍,這簡直比核試驗更核試驗了。”畢文謙深呼吸了一下,重新平復了語速,“然而,不同社會制度下成長而來的人,作為一個集體,必然有著截然不同的三觀,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在封建社會的三觀裡成長的人,顯然是無法接受社會主義的三觀的。這,越是在舊社會的制度裡階層高的人越是如此。新中國強制推行的土地改革,目的是從根本上剷除建立地主階級的經濟特權的價值體系,這是從物質層面建設社會主義制度的破立。所謂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我們在57年就大致完成了經濟制度的社·會主義改造,但精神層面的改造,來得更早,從新文化運動就開始了,卻始終保持在遠遠未完成的狀態。其實,這也是必然的——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在舊社會的價值體系下接受不錯的教育長大的人,大多數都是來自既得利益階層,他們可以為了中國的復興,忍受摧毀了舊中國的經濟價值體系的社·會主義改造,但這些人裡,有很多卻接受不了把舊社會的精神價值體系也摧毀掉。因為,當物質和精神層面都摧毀了,也就意味著否定了他們一生的價值取向。所以,對運動的本質認識越深刻的人,越是大知識分子,要麼,參與得越堅決,例如,在七機部參加916的錢老;要麼,選擇了自殺,例如,對趙清谷難以釋懷的舒舍予。那些認識相對膚淺的人裡,有一些,則選擇了投機傾軋。而更多的人,就多少有些小兒持太阿了。”

“毫無疑問,一場社會科學的核試驗,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最終得到了失敗的結果。這是必然的,別說當時了,即使是今天的中國,生產力水平也遠遠不夠,沒有成功的可能性。但這一切,並非沒有正面意義。時至今日,西方國家還沒有擺脫藍血貴族的概念,以美國為例,把自由的名號戴在自己頭上的美國,從建國至今,200多年,41任總統,有一半左右和至少另一位總統有親緣關係,並且,所謂憑選舉誕生了總統,那些個部長、國務卿、州務卿,一些列實權人物,都不經過選舉而直接任命。甚至於,如果追溯那些總統的家譜,他們全部都有貴族血統,絕大多數有著法國安茹家族的血統,大多數是安茹家族裡英國國王愛德華一世的後裔。這在本質上,和我們唐朝時的五姓七家有多大區別?而我們,中國人,已經在十幾年前,將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信念,從歷史書上,銘刻進了絕大多數人的心裡。這,就像工業革命時代看著火車開動,被煤煙燻黑了臉,卻說那煙味兒香的西方人,面對腐朽的滿清統治下,鴉片氾濫的中國一樣——精神層面上時代性的差距。”

“這種差距,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看不見,摸不著,卻是教育水平上的碾壓,是普及性的全民政治基礎素養的優越,是社會科學水平至少領先了一個時代。這是在西方經濟學的格局裡既看不見,也無法和經濟發展聯絡起來的東西。然而,它奠定了我們中國在至少接下來的30年裡,以令外國人瞠目結舌的速度發展的基礎。為什麼我會對你說,最多30年就能超越RB?這就是最根本的原因之一。”

“然而,我們都知道,十幾年前,我們走了明顯會失敗的路。始於新文化運動的精神層面的社·會主義改造,是我們至今未完成的歷史使命,我們必須想辦法沿著先輩們血淋淋的腳印,走完最後的一段路。我們,既不能不走,也不能繼續帶著血走。所以,我們必須堅定而靈活。”

一席話說完,畢文謙端起杯子,一口氣喝乾,起身續杯。

黎華微微顫抖著手,低頭默默記錄了許久。

當她再度抬頭時,手終於重新有力地握住了鋼筆。

“文謙,那麼,我們具體該怎麼做?”

“這正是我將要和你說的。”重新坐穩,畢文謙觀察著黎華坦然的眼睛,忽然嘆了一口氣,“不過首先,我們大概應該支援李堯棠完成他建立博物館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