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開到這個份兒上，不但吳柯臭了，連陳明昌也有顏面盡失的危險。不拿出個結論看來是交不了差了。
陳明昌喝了口水，像是要開口。所有人都睜大眼睛豎著耳朵盯向主位，成敗就在接下來的幾句話了。
然而眾人等了許久，陳明昌只是淡淡的說：“既然要討論處置辦法，那就討論嘛！辭什麼職？大家都說說吧！老黃！你是辦公室主任，怎麼沒聽你說話？”
老黃猝不及防，他倒是知道會前陳明昌的態度，但是這麼多人提反對意見，他能不為所動嗎？看陳明昌的臉，任何資訊都看不出來，只是從陳明昌類似於推太極的話中，老黃知道他在拖時間。但拖時間有什麼用呢？
“老黃！”
陳明昌聲音放大。
老黃不能不發表看法了，既然你拖時間，那我也拖，總不會有錯。
“咳咳，要我說，這件事說大就大說小就小。往大了說，他這樣的做法已經觸碰底線，任何處罰都不為過，調職，開除，甚至移交相關部門。但是我們集團目前還沒有這樣的先例吧？往小了說，這只是緊急情況下做出的權宜之計，並不是什麼大問題。要說問題，我認為問題在財務部，財務部會計要是按規定辦事，怎麼會出這樣的事？吳柯並不是你的領導，你有必要聽他的嗎？”
楊巖怒了，這老黃到底是哪一邊的？他別忘了辦公室主任的位置還是我幫他謀的。
“老黃！你還有一點最起碼的常識嗎？一個新來的小會計他敢違背吳大總監的指令嗎？再說，錢丟了，是在侯斌的個人賬戶上丟的。只記個過說的過去嗎？就因為他和吳柯關係好？”
“就是，老黃，你和那吳柯非親非故，犯不著為他倆違背眾意。”
陳明昌本沒想插嘴，但聽到‘眾意’這個詞，他怒了。什麼特麼的眾意？不就是紅眼病加上不平衡嗎？楊巖的意見成了眾意了？我陳明昌什麼時候沒有權力處分自己的員工了？
陳明昌冷峻著臉盯著那人低聲喝道：“各抒己見，不要帶節奏行嗎？”
但是老黃還是為難了，他不知道怎麼回答楊巖的提問，錢是真的沒了，這個蓋不住。
列席會議的陳輕雁收到個簡訊，是侯胖子的
“老朱把錢追回來了，一分不少，這會兒正在財務部入賬。求你在會議上幫我說句話。”
侯胖子在財務部團團轉，他本想打電話把好消息告訴吳柯，結果吳柯手機關機，問了財務部的人得知公司正在開例會。想來想去只有陳輕雁能幫忙，便發了個簡訊。他不知道會上的情況，以為這例會沒通知自己是在討論處理自己的事。
陳輕雁看胖子只考慮自己，便沒有回覆。她悄悄的發了個訊息給老黃。
老黃是參會人員裡少數可以不關機的人，他貓了一眼資訊便舒展了眉頭。
“損失的錢追回來了，一分不少。”
“我怎麼不知道？我才是財務部總監。”
“老張，你現在不是了。”
眾人從老黃淡定的口氣中判斷出這訊息不會假，陳明昌心裡也有了底。沒有損失，你們還嘰嘰歪歪什麼？
會場正陷入混亂，侯胖子一頭大汗敲門進來。他實在是太珍惜自己的位置了，既然錢追回來了，事情又不是我操縱的，你們就別處置我了。他大小也是個小中層，按例可以參會。
“侯經理，坐！你給大家說一下吧。”
老黃一腳把球踢給了胖子。
“錢追回來了，已經退回財務部。這事不賴我，我急著用工程車，可吳總監硬是不給我，我才想辦法到D市去租的。錢是財務部會計直接打到我卡上的，不是我要求的。”
侯胖子的話一出，除了吳柯，其他人都愣了。侯胖子不是吳柯的朋友嗎？這話說的明明就是在針對他呀？莫非這胖子見吳柯馬上要倒黴了急著劃清界限？
缺德是缺德了點，但是沒問題，時事正需要這樣缺德的人。這樣一來，侯胖子的事撇清了，問題集中到吳柯身上。不是胖子要求的，是誰要求的？當然是你吳大總監了。
“吳總監，你說說吧，你為什麼要求財務部劃這一筆帳？你有這權力嗎？”
楊巖已經迫不及待想結束戰鬥了。
“銷售部的帳，我怎麼沒權力劃？”錢找回來了，吳柯覺得可以玩玩兒文字遊戲了。
“怎麼是你們銷售部的帳？明明是財務部的預收款！”前財務部總監不服氣。
“張總監，你現在回去查一下，看這筆賬是從哪個部門的賬戶上劃給侯經理的。”
“你別狡辯，這錢原本是在預收款賬上的，怎麼到的你們銷售部賬戶上了？”
“這我倒要問你了！這錢怎麼到我們銷售部賬上了？”
風向一下子變了，吳柯如果是劃的銷售部的錢，那沒毛病啊！可這預收款怎麼到銷售部賬上了？不明真相的部分參會人員開始竊竊私語。
知道真相的陳明昌楊巖等人也有些意外，吳柯竟然拿這事做文章，那就好看了。問題一下子推到財務部了。
“你不說，我就說說。前幾天你們那兒的一個副職說你們的賬上不能留錢，要不然這個年過不好。退也不敢退，讓我拿辦法。這事歸我管嗎？客戶的預付款怎麼就不能待在你們預收款帳上了？”
張總監蒙了，這事不是他交代的，不賴他。
陳明昌累了，起身道：“就這樣吧，調查一下是誰指使那個副職給吳總監打電話的，自己沒擔當，推責任，出了事還往人家身上牽。這樣的人不配留在公司！”
陳明昌說完就走，楊巖嚯的起身問：“陳總，那吳柯呢？他怎麼處理？”
“什麼怎麼處理？事情不是說明白了嗎？”
“那好，我知道了，我辭職。”
陳明昌厭惡的看了楊巖一眼
“你的事說完了嗎？”
楊巖木在那裡，怎麼成我的事了？吳柯下指令轉的錢，侯斌把錢弄丟了，我有什麼事？楊巖偽裝的很好，連他自己都忘了他才是這件事的組織者。
那個財務部副職就是楊巖指使的，楊巖知道吳柯工地上需要大量工程車，侯斌又新開了幾個樓盤也有大量需求。侯斌當時找楊巖申請租賃預算被楊巖一口回絕。
而後楊巖打電話到財務部，說財務部預收款賬戶上年底要清乾淨，要不然太難看，不瞭解情況的還以為明昌集團的生產出問題了呢。財務部那個副職唯唯諾諾出了一身汗。
“那楊副總，我我能怎麼辦？代理商非得現在把全款付了。”
“你就不能想想辦法？這訂單是誰在做？做出來了誰的獎金最高？”
那就明白了，當然是銷售部了。當時吳柯和小陳正在山上開車，沒有細想便答應了。
這些情況是那個闖了禍的副職發了個長資訊告訴陳明昌的，就在會議將要結束的時候。
自己屁股上的屎都沒擦乾淨，倒跳著腳指桑罵槐？辭職？沒那麼容易！還有其他事沒有給你算賬呢！
楊巖被老黃叫進了陳明昌辦公室，陳明昌黑著臉不發一言，楊巖不認為自己哪裡做錯了。
“陳總，什麼事您說吧。”
“是你指使財務部把錢劃到銷售部的？”
“我沒有指使。”
陳明昌沒有言語，使了個讓楊巖繼續表演的眼色。
“我是給財務部打了電話，告訴他們催一下銷售部，爭取年底前把預收款消化掉。那個賬戶上留大額現金不太好看。”
“這麼說來你還是好意了？”
“這是我分內的工作。”
“是嗎？”
“陳總要是不信，可以把那人叫過來，我跟他當面對質。”
楊巖已經毛了，燒了一把火，吳柯毫髮無傷，自己卻燻成了黑熊。
“對質倒沒必要，我就是問問。事情既然是這樣那就算了，以後你要學會好好與吳柯合作。”
“陳總，我早就想好好與他合作了呀，要不然我也不能推薦侯斌去管那幾個工地和廠子。可是吳柯犯了錯誤，我總該表明一下立場嘛！我也是為了集團。”
“為了集團？袁壯也是為了集團？你別以為這世界上的人都是傻子。就袁壯能買通醫院的副院長？袁壯能一下拿出二十萬？”
楊巖一下子汗如雨下，本以為袁壯咬死不說這事就過去了，現在看來陳明昌心裡明白的很。只是他為什麼不把自己送進去呢？當面點一下是幾個意思？難道是不想讓我走？想讓我繼續幹下去？如果能避免牢獄之災，這倒也是筆劃算的交易。以後當狗就是了。
“陳總，我今後再不和吳柯過不去了，我檢討。我不辭職了，我聽您的。”
陳明昌的臉一下子舒展開來，身子輕輕地靠在靠背上：“這就對了嘛，公司離不開你，也離不開吳柯。你們兩個好好合作，公司才能經營好。再也不能互相拆臺了，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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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我懂，陳總，今後您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我絕對不跟吳總監鬧矛盾了。”
“不但不要鬧矛盾，還要幫著他點！從這回這事上看，他還是有些毛躁，你多幫幫他。另外，我準備再設一個副總，由吳柯擔任，待遇與你相同。讓他坐到你身邊看看你是怎麼辦事的，讓他也學著點。”
“好，好，我一定好好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