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柯本還打算請陳輕雁進家吃個飯或喝個水什麼的，結果一個不注意車已經走遠了。
第二天陳明昌患病住院的訊息不脛而走，這多少讓一些人安了心，總比下落不明要好。
按照規定，陳明昌因故不能履行職務的時候，副總吳柯代理陳明昌行使老總權力。吳柯暫時成了整個明昌集團的掌舵者，他一時還有些手足無措。直到當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才想起來得把這個事說一說，要不然名不正言不順呀。
結果李昆鵬進來後一口拒絕：“吳副總，陳總的病情現在還不清楚，有可能明天就能回來了呢？您著什麼急呀？”
吳柯心裡一陣抓狂，說的輕巧，還陳總明天就回來了，即便是明天就回來，今天也不能停了產吧？你辦公室不用完生產銷售任務是不是？
“李主任，我讓你出這個檔案也是為了工作。你知道，有很多合同和檔案需要陳總簽字才能生效。若是出了這個檔案，我就可以代替陳總簽字，很多訂單合同就不會耽誤。陳總什麼時候回來，我的權力什麼時候消失，你有什麼顧慮的嗎？”
李昆鵬當然有顧慮，這個規定他是知道的，但過去陳明昌沒出過這樣的意外，這樣的檔案還真沒出過。陳明昌幾次出去遊玩，都是提前開個會，向所有中層打個招呼，把籤字權暫時委託給楊巖什麼的。
這次突然住了院，性質就不一樣了。招呼肯定來不及打了，只好按章程辦事了。可是這章程到底能不能執行啊？陳明昌回來後會不會拿這事搞自己？還有，吳柯這人可靠嗎？會不會來個猴子稱大王？
反正就是一句話，不能這樣辦。
吳柯急的團團轉，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通知一下，待會兒下班後大家都留下，我們把這件事確定下來。”
李昆鵬點了頭起身走了，通知開會本就是辦公室的職責。再有，他幾乎可以肯定一旦開會討論，吳柯的籤字權會不了了之。其他副總和部門負責人看不慣吳柯的居多，這一點李昆鵬是肯定的。
果然，會議一開始就陷入了爭吵聲中。
“陳總到底身情況？有必要讓你臨時代理職務嗎？”
“你這麼著急幹什麼？”
“……”
陳輕雁和老黃也在會上，眾人的底氣也是來自他倆，他倆只要不吭聲，吳柯代理職權的事就懸。
吵吵嚷嚷半個多小時，陳輕雁終於清了清嗓子：“我爸確實因為身體原因住院了，短時間內出不了院，大夫說至少也得三個月。”
三個月，一個季度啊！這下吵鬧的人安靜了，他們開始考慮更深層的問題：集團沒有陳明昌還能不能走下去？集團萬一出了事我該怎麼辦？
吳柯覺得自己作為副總，有力挽危局的職責，他看著眾人道：“陳總不過是去調養身體，用不了幾個月一定能健康的回來。這幾個月期間，我們自己不能亂。”
“吳副總，你的話我聽不明白。什麼叫我們不能亂？誰亂了？怎麼亂了？你說清楚！還有，我認為你不能代替陳總簽字！”
吳柯怒了，這都是章程上白紙黑字寫明的東西，怎麼執行下來就這麼難？身在副總的位置上，現在陳明昌出了事，自己當然得義無反顧撐起明昌集團，哪怕不為了陳明昌，就為了集團的這幾萬職工呢。可是臥槽！你們還不願意了，我看誰能擔起這個膽子！
吳柯強忍著情緒道：“我的意思是按規章執行，只有這樣公司才能正常執行。要不然可是會出亂子的。”
“那不行，你加入集團才多長時間？你是不是對手的奸細都難說！”
吳柯啪的放下手中的鋼筆：“我加入的時間不長，但我現在是副總！張經理，在我印象中你在集團幹了有二十年了吧？怎麼還是個雞肋部門的經理？是你加入的時間不夠長？還是你本身就是個白痴？”
張經理面紅耳赤起身：“吳副總，你不能罵人吧？我怎麼說也是公司的老人，陳總那兒我也能說上話！”
“我罵你了嗎？我是合理推測好吧？”
“誒？你這個年輕人，職位高就了不起呀？沒有集團沒有陳總你算個什麼？我可比你大二十歲！”
“你也知道你比我大？怎麼竟長年齡不長見識呀？二十多年的老員工了，你就忍心看著集團亂成一鍋粥？在座的都聽好，我是明昌集團副總，我有維護集團正常運轉的職責，今天必須討論個結果出來，要不然未來幾個月公司怎麼走？向哪裡走？”
老黃贊成道：“吳副總說的在理，家不可一日無主，這麼大的集團總得有個管事的。陳總雖然不在，但依我對他的瞭解，他一定會贊成吳副總的提議。”
老黃說完又把目光投向陳輕雁，希望她能說句話。陳輕雁正被父親生病的事折騰的六神無主，會場上又這麼吵，她早就厭了，起身就要走。
老黃突然提高嗓門道：“輕雁，集團是你爸的心血，你得說說你的看法。”
陳輕雁愣了片刻道：“我覺得既然有制度，那還是按制度來吧，這樣總不會出錯。”
老黃和陳輕雁算是表態支援吳柯了，按理說應該沒有什麼懸念了。結果正要表決，張經理首先罵罵咧咧起身出了會場，隨後又有多人起身出走。現場的人數已經不能再進行投票了。
吳柯苦笑著起身回了辦公室，他不住的問自己這是圖的啥？費力不討好的，乾脆不管不顧算了，折騰成什麼樣算什麼樣。
陳明昌啊陳明昌，有能力拉起這麼大一個企業集團，卻搞不好手下員工的思想引導問題。一有事情全特麼是看熱鬧煽風點火的，真到需要幹活的時候一個人也找不到。
就像今天這件事，陳明昌一病幾個月，如果沒有人代替他處理重要事務，公司的業務恐怕立時就會停下。各部門每個月的財務預算，中層人事調整，重要大額訂單的批准，園區生產計劃及完成情況，意外情況，都需要陳明昌把關。
他們作為公司的老人，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公司癱了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不管那許多了，他們自有求自己的時候，除了陳明昌和自己，還沒有第三個人敢對整個集團負責。
吳柯想通了這一層便吃著口哨下了樓，難得輕鬆幾天。
李昆鵬心裡是狂喜的，會上他看出來了，很多人對吳柯不滿意。說不上什麼原因，李昆鵬見不得吳柯好，今天總算爽快了一把！要說是年前申請處理人的事，也不全是，後來李昆鵬想想，吳柯做的不錯，還幫了自己。
前不久的盜竊案，如今都不知道是誰拿的檔案，但跑不出辦公室這幾個人。當時陳明昌都懷疑自己了，結果最終還是吳柯幫自己圓了場。
按說該感激吳柯的，但硬是感激不來。討厭甚至憤恨倒是真的，這種恨也不知從何而來。
他默默盤算著，整個集團，中層以上的年輕人不多。能稱得上自己對手的也就吳柯和陳輕雁了。陳輕雁人家生的好，無論能力如何將來都是集團的繼承人。
但你吳柯憑什麼？學歷經歷哪一點比我強了？你憑什麼當副總？
真的是時移世易，剛剛年前，李昆鵬還只是辦公室一個默默無聞的職員。這才幾個月他便一躍成了辦公室主任，陳明昌的秘書，集團的中層。簡短的驚喜之後，放眼一看，自己離塔頂還遠吶，上邊還有實權部門的總監，還有園區主任，還有副總。
板著指頭算自己將來的升遷之路，除了陳輕雁和吳柯，還真沒有人能和自己競爭。所有競爭者都是敵人！這是李昆鵬從小形成的理念。
今天總算看出了吳柯的脆弱，他雖然立了大功，雖然深得陳明昌賞識，但他沒有群眾基礎啊！惹了那麼多人，現在陳總突然離開了，以後有好戲看了。說不準過幾天他就捱打了，哈哈！
陳明昌回來之前能把他搞臭就更好了！
他根本沒有想吳柯為什麼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沒有想集團如果癱瘓了怎麼辦。也許他認為集團是艘鐵打的航母吧？無論怎麼折騰都不會沉？
沉不沉的不知道，陳明昌不在，吳柯又不上班，很快問題便出來了。
“這個月的預算怎麼報？陳總不簽字財務部不入賬啊！”
“還報預算？這個月的工資都沒人簽字了，不簽字大家連工資都沒有。”
“我們部門兩個副經理調走了，但卻沒人來接任，這幾天忙死我了，我找誰說理去？”
“我覺得咱得請個人出來主持大局呀！”
“就是！得找個人出來。”
“老黃與陳總關係最好，現在又是銷售總監，要不然讓他出來？”
“陳輕雁是陳總唯一的女兒，說話管用，讓她出來也行。”
李昆鵬在一邊聽著心裡很不是滋味，這會兒如果大家推他出來，他一定會當仁不讓的，他太想進不了。結果沒有吳柯，大家還是想不到自己。
陳輕雁，老黃。陳輕雁的地位無法撼動，老黃你憑什麼？臥槽！不就是個開車的司機嗎？你懂什麼？
李昆鵬清了清嗓子：“我覺得老黃不太合適吧？公司的中層那麼多，為什麼偏偏讓他簽字？”
“對呀，還有兩個副總呢不是？”
“對！對！”
“那我們也可以讓葛副總或馮副總簽字。”
李昆鵬凌亂了，臥了個槽，還是沒人能想起他。他想起了自己在面試考場上舌辯群儒，想起了年會現場的妙語連珠。不該呀？難道就沒有人覺得自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