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對於步清的話語，喻曉第一時間裡表現的是有些呆然。
“這種的…不用吧？”
然後第一時間裡，他竟是說著些勸阻的話。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的一些話。
“以V作戰所獲得的那些成果。包圍一座分離出去的L島應該是足夠了…你也不是沒有看到今天之內的表現。不是麼？你最好還是留在島上…”
“可若是暴露座標後、又遭到了菲斯特姆來襲的話，你們要怎麼辦？…是叫作‘高達’嗎。和你所說過的動畫一個名字的那兵器——我承認他有足夠的威力。可依舊難以應對那些擁有讀心能力的菲斯特姆，不是麼？”
但對此，步清只是轉過頭來。
而那張面龐上則寫滿了平日裡難得一見的認真。
“承認事實吧，阿曉。協同迴路的數值能夠符合標準，而又經受過足夠訓練的法芙娜駕駛員——在這座島上，目前就只有我一個。正所謂‘我不去做誰來做？’…對吧。”
看見喻曉似乎還有些話語想說。步清更是上前一步：
“不用擔心我。說到底、那件事情發生以後。我就一直在想…我的這條性命、誕生在世界上的用處究竟是什麼…”
望著自己的手——由於尼伯龍根系統的緣故，十指上已經出現了淺淺的勒痕——步清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而現在我找到了。那就是你們——詩奧妮老師也好、來彌也好、你也好。”
“…就算是犧牲掉又如何？如果能夠守護好你們的話，我的生命總歸是有價值的了吧——我是這麼想著的。”
他接著攤開手來說著。
“所以。現在的你，能理解我了吧？”
對此，喻曉沉吟了片刻。
“…嗯。我完全能理解了——那來握個手吧？”
然後他伸出手來。似乎是接受了對方的觀點——
才怪。
在雙手相交了的時候，喻曉是迅速地抽開手。
然後在對方未能察覺的瞬間裡、將步清的手背翻轉朝上。
接著是高舉起自己的手，藉助重力勢能和自己的腕力來加速後——
再狠狠地拍落。
啪！！
這清脆無比的響動立刻傳遍了機庫的上下四周。
而跟著，名為“疼痛”的強烈意識便迅速地從神經末梢傳達到步清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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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他瞬間表情扭曲地痛喊出聲：
“嘶——好痛！！阿、阿曉，你要做什麼？！”
“要來教訓你。”
做完這流利的惡作劇式拍手背以後，喻曉也吹了吹自己有些顯紅的手心。
…看起來他也有點用力過勐。
“說讓我不擔心…？你這態度、叫我怎麼不去擔心？”
但即使是如此，他也是毫不留情地繼續說著。
“生命的意義啊、不該誕生的東西啊——糾結這些東西有什麼意義？…還是說，你的意思是，把你當成朋友的我，和你度過的每一天、就因為你的身世的小小差錯的問題——事到如今，就是沒有價值的事情了？”
“…不。等等。阿曉、我的意思是…”
“收口、不許頂嘴！”
“我沒有頂嘴、我只是…”
“我是齊格飛系統的擔當者、換句話說是你的上司！我說你頂嘴就是頂嘴！”
“…好。”
“說‘是、長官’！”
“呃…是、長官！”
“這才像樣。”
喻曉沒好氣地點了點頭。
“…所以你給我聽好了。步兄。生命不是簡簡單單地就能拿來捨棄的東西——這是命令。基於戰術層面的考慮、我不反對你打算加入L計劃的決策…可是。”
他深吸一口氣。隨後以凝重的眼神望向對方。
“在那之前——絕不能放棄‘生存’本身。就算用爬的也要給我活下去。明白了嗎？”
“…是的。長官。”
“這樣就好。啊…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看了看腕上的表，喻曉露出有些訝異的表情。然後說著告別的言語後，他便轉身離開了。
“…嘿。明明就是捨不得讓朋友上戰場…卻非得這樣子又打又訓又說教嗎。你比我想象中的笨拙上不少啊，阿曉——”
而望著喻曉逐漸遠去的背影，步清的眼神裡浮現出幾分陳雜的思緒。
“…不過、算了。你說的也的確是沒錯。”
以沒有人聽得到的聲音，他低聲地自言自語。
“就算、是為了再和你多像這樣再說幾天話也好…我也得活下去才行吶。”
***
離去的喻曉，也的確是如同所說的那樣有事需要處理。
——那是在亞爾維斯的醫務室當中。空氣中飄著澹澹的消毒水味道。
踏入其中的喻曉的表情，也多少帶著些略有幾分歉意的凝重。
而望著身處其中，仰躺在病床上而已經清醒了的灰髮少女——
“抱歉。泰莎。把你捲進險境了…身體還好吧？”
喻曉向前走去幾步。然後輕聲地致歉道。
…他所來也正是為此。就算說對方並沒有拒絕的言辭，不過帶著她一同作戰，最後導致她承受不住而昏厥過去的人物正是他自己。
秉持著論跡不論心的原則，喻曉覺得這種行為是有必要的。而隨後他是接著開口：
“時間倉促…我沒帶什麼賠償。所以…”
“——請不要這樣啦。喻曉先生。會很讓人難為情的。”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少女清脆而果斷的回答聲。她接著更是從病床上坐起身來。
“我又沒有什麼大問題——你瞧。小小地休息休息就已經好了。不必特地為了這種事情道歉的。”
“…也許吧。不過即使是這樣，我覺得擺出誠懇的態度也依然是必要的…有什麼想要的東西麼、泰莎？就算是當作一份賠償…”
“是麼…也好吧。我就先接受你的道歉啦，喻曉先生。至於賠償嘛…”
而點頭答允以後，泰莎卻是下意識地盤弄起髮梢，表情裡透露若有所思的神采來。
是經過有一段時間以後，她才選擇重新開口：
“唔呣…那麼、喻曉先生。”
“嗯。”
“我想吃芭菲。”
“芭菲…街角那家？那你稍等一下、泰莎。我這就去買…”
“——不過不是今天。”
“哎…？”
喻曉的聲音裡終於出現了些許愕然的色彩。而之後，泰莎的話語則是代他消散著疑惑：
“而且，我比較想去店裡吃呢…明天的話，您有時間的對吧？——就在那時侯陪我去一趟嘛。”
說到這裡，泰莎則是雙眸微彎，將三股辮的髮尾掩在唇邊，露出了半分天真半分狡黠的笑容。
“提出要賠償我的可是您自己。所以、不許反悔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