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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怨念

一片死寂的來斯特城,預兆著不詳的猩紅光芒籠罩在天空,就連太陽也被映照成紅色。

街道上到處都是乾枯的屍體,整座繁華的城市,彷彿在一夜之間,陷入死寂。

來林侯爵府,地下的一個儲藏室。

黛絲娜與幾名侍衛躲在裡面,其實並沒有過去多久。但由於封閉的空間,感覺不到時間流速,彷彿無比漫長。

更可怕的是瀰漫在空氣中的壓抑感。這是一具屍體引起的,倒在地上,血已流乾,卻把地面染成紅色。

在如此緊張的氣氛之下,侍衛們的精神早已繃緊成一條線。這樣的一幕,無疑是線上上加上一把銳利的剪刀。

斷開只是遲早的事情。

感受著越來越詭異的氛圍,黛絲娜也將警惕提到了最高程度。全身肌肉緊繃,以方便隨時都能第一時間揮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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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她殺的。

造成這樣的局面,如果說不想,那就是太矯情了,但黛絲娜的確別無選擇。

這裡可能是來斯特城唯一的安全之地,要是洩露出去,能不能保住是個巨大的問題。

血祭儀式雖然吸乾了許多人的血液,但實力越高的騎士,就擁有越強的抵抗力。比普通人堅持得久很正常。

而來斯特城又是一座大城,居住著大量的騎士侍從、正式騎士,就連實力強悍的大騎士,都有好幾位。

這個小小的儲藏室,能裝下十幾個人就不錯了。

要是真讓那個侍衛出去尋找親人,開了這個口子,其他人一定也會要求照做,不然就是“不公平”。

到時候一來,別說洩露的危險了,能不能裝下那麼多人,還是個未知數。

在生命威脅之下,哪裡有公平可言。黛絲娜只能悍然出手,把要出去的侍衛擊殺,隨後用外面的危險和父親的名頭鎮住其他人。

這樣的平靜持續了一段時間。

也不知是鮮血的刺激,還是越來越令人暴躁的邪惡力量的影響,黛絲娜逐漸感覺到,那些侍衛在彼此交流,竊竊私語。

他們懼怕,也同樣懷有不滿。

就是沒有對於被拯救的感激。

“如果不是我,你們早就變成人幹了!”黛絲娜冒出這樣的想法,偶爾也在後悔,為什麼當初不自己悄悄躲藏起來,而是要帶進一群禍害。

她努力壓制住內心的衝動。

並且告訴自己,這只是壓抑產生出來的幻覺。

她救人,並不是為了獲得感激,只是對於生命的尊重。也正如後來殺人也一樣,也並非由於不滿,只是想保證自己和其餘的人的安全。

這不是可以用簡單的對錯來辨別的問題。至於正確與否,只有結果出來後才能知道。

然而人的立場不同,所思考出來的答桉,永遠都不會是一樣的。

對於侍衛們來說,出去尋找親人,並且帶回來避難,是再正常不過的想法。

你這麼大的儲藏室,多進來幾個人,也算不上什麼事情。為了這點小事,就出手殺人,哪怕你是來林侯爵的女兒,也未免太過蠻橫不講道理了。

這就是所有侍衛的想法。

慢慢的,不滿就在內心滋生,如同烈火般擴散。

來林侯爵長年擔任守備軍團的騎士長,威嚴深入人心,因此縱有怨念,也不敢直接宣洩出來。

但獻祭儀式的邪惡力量,不可避免的滲入避難所,進入侍衛的內心,勾動著所有的負面情緒。

這讓他們擁有了平常未曾有過的勇氣。

“黛絲娜小姐。”在怨念的增長下,終於有人站出來,“我們需要一個解釋。”

黛絲娜心想還是來了,在內心嘆了一口氣,故作不知道:“你指的是?”

“為什麼要殺死迪特?”

望著一眾侍衛同仇敵愾的樣子,黛絲娜微垂眼瞼,“他出去,會害了我們所有人。”

“你又怎麼會知道?”另一個人也壯起膽子大聲問道。

“難道你們沒看見嗎?那些紅色光芒會吸走血液,約翰遜管家、麗薩女僕長都死了,其他人也沒有例外。

就算是出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更何況,誰又能保證不把這裡的事情告訴別人。”

侍從無法辯駁,只能說道:“這也不是你殺人的理由。”

“他不死,就是我們死。”

黛絲娜看著有些洩氣的侍從們,逐漸放鬆下來。剛才的勇氣,只不過是如同潮水,瞬間湧上來,又立刻消失。

就在她以為事情暫時解決時。

卻沒想到,突然有人大喊:“跟她說那麼多廢話幹嘛!我們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嗎,只要把她給殺了,再把大門鎖住,誰能攻進來。

到時候我們再各自去找家人。

來林侯爵這麼久都沒有現身,肯定是死了,我們還顧慮什麼!沒有了大騎士的老爹,她就是笑話!

區區一個還沒從騎士學校畢業的小屁孩,有什麼好怕的。

兄弟們,給迪特報仇!”

說著,一個侍衛迅速竄出來,劍刃直接對著黛絲娜的頭頂砍下。

倉促之間,她只能連忙後撤,退守到大門邊上。

剩下的人彼此顧視,也許是被同伴的話語出賣,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紛紛抽出了武器,緩緩圍過來。

最糟糕的狀況發生了。

黛絲娜握緊軟劍,大聲呵斥道:“你們想幹什麼,不怕我父親的報復嗎?”

偷襲的侍衛冷笑,“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搬出你的死鬼父親。動手吧,我們幹掉她。”

然而同伴卻只是面面相覷,誰也不肯先動手。

“一個個膽小鬼,你們不敢,讓我來!到時我第一個出去,你們都給我待在這裡看……”

“門”這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聽到木頭的摩擦聲,門被推開了。

準確來說,並不是推,而是尹格用了開鎖術,把內側的機關開啟。

“來……來林侯爵!”

尹格進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舉起劍刃的侍衛。

後者的表情極為扭曲,一半是兇狠,一半為驚懼,似乎因為變化得太快,肌肉還沒來得及調整。

明知自己犯下的罪行,不可能得到原諒。這名侍衛也是個狠角色,竟然直接衝向黛絲娜,就算是死,也要拖著一個人下水。

尹格只是揮手,也用再辛苦偽裝了,屬於自己的騎士之魂撲出去,猶如鱷魚的死亡翻滾,將侍衛撕咬成兩半。

鮮血灑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