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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導師摩律加

又是新的一週,即一個大鐘日。

測試過後,學徒擁有為期兩個月的假日,允許離開學院,探望家人。

尹格雖然對原身的家族不太感興趣,如果力所能及,還是願意給予幫助,振興這個小小的沒落貴族家庭。但尹格屬於被掠奪來的生源,家族遠在另一個巫師勢力的地盤。不巧的是,黑沼森林和這個勢力是死敵,尹格可能還沒踏進家門,就會有巫師緝查隊找上門來。

不過還是有其他辦法。尹格在外圍區域,找到了一名晉級失敗的學徒,現在幫著學院管理一些貿易事務。他的商隊恰好與尹格家族所在的國家有一宗貿易,尹格花費半顆魔晶,就輕鬆打動了這名被放逐的學徒。

尹格交給他一件帶有少許魔力的信物。一把銀色小劍,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再加上損毀,已經無法用來戰鬥。只有在滿月的時候,才能暫時恢復一點魔力,釋放出一道微弱的魔法斬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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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東西不會引來學徒的覬覦。同時隨行的還有一封信件,尹格在信中慰問了自己的父親母親,同時說明了自己的情況,寫下一些學院的瑣事。相信這些東西,足夠讓別人相信他們擁有一個巫師身份的好兒子。或者不完全信,家族的情況也能稍微有所起色。

尹格只能做到如此,再進一步……他打死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回到一個陌生的家庭。

安排好之後,尹格就一直龜縮在木屋裡學習,直至今天。

學院的信使,是一隻純黑色的烏鴉。叼著火漆封口的信件,扔在桌子上,倏忽飛走。尹格早已見怪不怪,這種烏鴉叫做渡鴉,也是一種低階的魔法生物。在黑沼森林裡到處佈滿了這些傢伙,監視著學徒的一舉一動,不過除非是嚴重的違紀,否則它們都跟木頭一樣安靜。

“敬啟尹格·薩倫多。”

尹格掃過信封上的漂亮花體字,用小刀輕輕剔掉火漆。

“親愛的尹格·薩倫多巫師學徒:祝賀你成功透過變異學的考驗,獲得摩律加正式巫師的青睞。現在你已經是摩律加導師的弟子之一,學期為三年。此信件同時也是介紹信,請妥善保管。願熱烈的火元素為你歡呼。”

“黑沼森林學徒事務部。”

“摩律加?”尹格聽說過這個名字,實際上這些導師的資料有人編成冊子,專門賣給低階學徒。

摩律加的介紹是性情冷漠、獨斷專行,一切按他的規矩辦事。從一件小事就能看出。摩律加有過一個弟子,沒有按時完成佈置的課題,這個弟子第二天就被受到了懲罰,在南方危險的大沼澤地帶艱難生存了兩個大鐘日,才被允許回到導師身邊。

一般而言,導師對學徒要求嚴格,卻會留幾分情面。而在摩律加這,一旦對他有稍微拂逆,就一定會遭到殘酷的報復。當然,摩律加的性情雖然古怪,卻不是風評最差的幾個導師。一些墊底的導師甚至會把學生騙到自己的實驗臺上,被分配到他們的學徒才是真正的倒黴,寧願回去多留一年,也不肯投在這些導師門下。

閒來無事,尹格決定去拜訪這位素未蒙面的導師。

理論上說,導師們也是有假期的。但如果其他時間離開,學院也不會阻攔,只規定了一定程度的教學時間。然而正式巫師的年齡均在一百多歲往上,時間磨滅了心中的大部分感情。家族和親情,對於他們而言早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除了偶爾照拂一下有天賦的後輩,不會真的放在心上。

所以導師基本會留在學院。

尹格知道摩律加的住處,給自己施加了一個輕盈術,走路如風一般,也花了半個小時,才來到門外。

正式巫師的建築群和學徒們不一樣,儘管都是木屋,卻有三層閣樓。青翠的藤蔓葉子掛在陽臺上,會緩慢自動吸收遊離的元素粒子,給木屋的裝置產生動能。不像尹格,點個燈都需要消耗魔晶,為了省錢,甚至從外圍區域買了一大堆蠟燭,而不是用昂貴的魔晶提供能源。儘管這些裝置用好幾年才花掉一顆魔晶。

木屋外面,圍著一圈籬笆,形成一個小院子。不過摩律加好像沒有裝飾家園的閒情雅緻,留下一塊空白的草地。

尹格順著石子鋪的小路來到門前,輕輕敲兩下木門。

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動靜,但尹格相信主人已經知曉他的來意。因為尹格胸前掛著學徒的徽章,刻著身份標識。既然是摩律加選了他這個學生,想必不會認不出來。

又等了大約一刻鍾,木門嘎吱一聲,自動開了。尹格沒有第一時間進去,而是恭謹的行禮後,才挺直腰跨過門檻。

“上來二樓。”

屋子裡突然響起聲音,聽不到來源,彷佛無處不在。尹格更加恭敬了,果然以巫師的強大精神力,任何事情都瞞不過他們的耳目。

鞋底與木板哐哐的碰撞迴盪,顯得木屋格外寂靜,好像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住過人。當尹格走上二樓,看見一名中年男子伏在桌子邊,眼睛貼著顯微鏡,一動不動。顯微鏡和尹格前世所認知的有所差別,儘管樣式大差不差,卻是由罕見的生物金屬打造的,絲絲血肉漂浮。顯微鏡的鏡頭,居然是一顆佈滿血絲的眼球。

眼球突然轉動,放在尹格身上。

“噢,我記得你,尹格·薩倫多。”

摩律加抬起頭,澹澹道。

他是個線條分明的成熟男人,唇邊留著整齊茂密的短鬚,很正常,甚至正常到超出人們對於神秘巫師的想象。

這是尹格第一次見到正式巫師的真容。以往他們出現,臉上都蒙著一層灰霧。辦完正事就走,不給學徒一點搭話的機會。

尹格立馬行禮,道:“很榮幸見到您,摩律加導師。”

摩律加沒有立刻回答,摩擦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良久之後才道:“不錯,你比我想象中更像個可塑之才。”

尹格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訕訕道:“承蒙導師厚愛。”

“別,我可不會厚愛你。”摩律加嫌棄地擺擺手,“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助手。表現好,你可以找我提要求,不好,別在我面前說話,最好滾的遠遠的。”

尹格沒想到導師會如此直白,不過一直懸著的心倒是放下了。摩律加雖然專橫,卻也給出了條件,至於他能不能教好學生,尹格不會產生如此不必要的疑問。

任何一名正式巫師,在普通人看來,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在學徒看來……尹格看不清,因為這些巫師從來沒在學院出手過。學院由高階學徒組成的執法隊,就足夠應付一切情況。或許接下來他會明白,巫師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