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按照傅凜遠的規劃進行著，訂婚的日期安排在了三個月後，也就是年底。
楚曦對訂婚的場地佈置和禮服都無所謂，把這些丟給了兩家父母和專業人士去操心。
傅凜遠在抓緊忙工作的事情，好到時候能騰出來大塊空閒的時間。
楚曦則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完成系統的任務上，每天除了必要的睡眠，拿出全部時間學習和練琴。
至於繪畫，她和傅凜遠都把它當做兩個人共同去做的事情，於是商量好等傅凜遠忙完後再繼續教她。
這天她如往常一樣在琴室練琴，彈了一半季程禮推門走了進來。
“他們說你要和別人訂婚了？你為什麼要拋棄我？我哪裡做得不夠好，你要離開我？”
楚曦剛要站起身，就被季程禮按在了琴凳上。
他雙眼通紅，情緒非常激動，抓著她的雙肩不斷搖晃。
楚曦握住季程禮的手腕，試圖和他講道理：“程禮哥哥，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
季程禮沒有任何反應，執著地要一個答桉。
“程禮哥哥，”楚曦見用說的沒用，加重了手勁兒，“你不要激動，坐下來我慢慢和你說。”
季程禮受制於她，不得不聽話跟著楚曦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他的表情無辜又可憐，眼神卻略顯瘋狂。
楚曦看著他的眼睛，試探地叫了聲：“程禮哥哥？”
季程禮並沒有任何反應。
“我是誰？”她又問。
季程禮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楚曦心裡有了判斷，平靜地說：“季程禮，你是從來就沒失憶過，還是恢復記憶了卻沒告訴我們？”
“呵，”季程禮輕笑一聲，“瑤瑤，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楚曦不急著揭穿他：“好，就算我是瑤瑤，那你為什麼你早知道我要訂婚，現在才來找我呢？你不是說最愛我了嗎？你還記得嗎？”
“……”
“你其實這段時間也猶豫過，不想打擾我正常的生活。可是你還是……”
“對，我太自私，這麼多年我都是孤單一個人，只有在住院那幾天有你陪在我身邊。我多麼希望自己真的失憶了，那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把伯父伯母當成父母，把你當成未婚妻，我就可以……”
個性那麼溫和的季程禮，此刻抱著自己的頭痛哭著說不下去。
楚曦用手撫摸著他的頭頂：“你不自私程禮哥哥。那時候你要適應一個人的生活，你要應付家裡突然翻臉的親戚，你那麼需要楚瑤陪在你身邊，但你還是放她離開了。”
你就是太為別人著想了，所以才會趁著出車禍的時候任性了一回。
體驗了一回父母健在，未婚妻也在身邊的感覺。
楚曦不忍心告訴季程禮，前兩天楚瑤的審判出來了，被判監禁十五年。
或許不用她說，季程禮也透過自己的渠道知道了。
“抱歉楚曦，這段時間給你造成了不少困擾。”
季程禮止住哭聲，低著頭給她道歉。
“祝你訂婚快樂……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他堅定地抬起頭盯著楚曦：“我希望你的幸福會長長久久，如果傅凜遠對你不好的話……”
“不會不好的，”楚曦飛快地打斷他，“程禮哥哥，謝謝你。”
季程禮的情緒又低沉下來。
“其實我爸媽早就把你當成親兒子看了，只要你願意，你就是我和楚彥的哥哥。”
季程禮沉默半晌，落寞地笑了起來。
“不知道你訂婚的時候我會不會參加，不如我先彈首曲子算是給你的賀禮吧。”
季程禮也不等楚曦同意，坐在琴凳上馬上進入狀態彈奏起來。
是德彪西的《月光》。
楚曦沉浸在樂曲中，閉上了眼睛。
寧靜的夜色裡，懸著一輪皎潔的明月。
空寂的大地上，灑滿了不必言說的心事。
從任何角度看起來都完美的季程禮，猶如一塊被打磨成最佳形狀的圭玉。
但他為此承受的痛苦，沒有人會知曉。
他自己知道嗎？
楚曦說不好。
她和季程禮只透過音樂這個媒介短暫交集過，他告訴她樂曲彈奏的要素，他帶她體會樂曲創作的背景和情感，他和她交流樂曲演繹的詮釋角度和方法，甚至會親自上手為她演示某些小段他的處理手法。
如同人們只能看到月亮的正面，她也只能看到季程禮的某個面。
她所瞭解的季程禮，只是彈鋼琴的季程禮。
一曲畢，季程禮轉過身來，整個人都恢復了常態。
“雖然不是歡快的曲子，但希望還算合你心意。”
他依舊笑得溫和。
“我很喜歡，聽著讓人放鬆。”
也許在醫院的那幾天日是季程禮難得肯鬆懈下來，讓人窺探到他另一面的時候。
可時間太短暫，她剛窺到一眼月亮的背面，就被打斷了。
“姐姐，咦程禮哥哥也在呀！”
楚彥應該是在旁邊的琴室剛練完琴，連門也不敲懶洋洋地探頭進來。
他看到季程禮也在，表情一下子不太自然。
楚曦和季程禮當然知道他為什麼這副表情，季程禮連忙說：“楚彥我都想起來了，我恢復記憶了。”
楚彥半信半疑地看向楚曦，楚曦點點頭。
楚彥立馬長吁一口氣。
“那太好了！咱們趕緊去告訴爸媽！他們肯定會很高興！”
楚彥拉著季程禮就往外跑，楚曦落後幾步跟在後面。
“對了，你過來叫我有什麼事？”楚曦緊走幾步跟上他們。
“今天媽媽親自做了下午茶點，讓我叫你一起吃。”
“有什麼好事發生嗎？伯母今天興致這麼高？”季程禮勾住楚彥的肩膀。
“害！程禮哥哥果然是你懂我媽！說是給我姐訂好了禮服，卻找不到合適的首飾來配。今天終於拍到了一塊合適的粉鑽裸石可以做項鍊，正在茶廳和傅阿姨兩個人挑款式呢。”
楚曦立馬停下腳步：“那你們去吃吧，我就不去了。不然肯定會被拉著一起挑，我根本看不出來款式的好壞，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回房間去看教科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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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速跑向電梯，楚彥急得在後面喊：“媽就是讓我來叫你的！我等會兒怎麼跟媽交代呀！”
楚曦理都不理楚彥，只舉高手臂敷衍的抄他倆揮了揮，一熘煙就跑沒了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