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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愛之夢

*

在接下來的幾周時間裡,羅莉的執行情況都很穩定。

高閾值的憤怒情緒模組並沒有對她產生太大的影響,她還是那副溫柔乖巧的樣子,就像一個可愛的小天使。

羅傑的生活也仍然充滿了樂趣和陽光,每天除了上班的時間,他幾乎都陪伴在羅莉的身邊。

或者說,是在享受羅莉陪伴在他身邊的樂趣。

他經常帶她一起出去玩耍,就像別的戀愛中的男女那樣。他們手拉著手逛街,一起喝咖啡,一起看電影,一起去遊樂場。在這些時候,羅莉完全像一個正常的女孩子一樣表現得很開心,她甚至會為馬戲團裡的精彩表演而鼓掌,也會在遊樂場中的穿梭飛車上尖叫。

可是,機器人真的會開心嗎?還是她們的喜怒哀樂都是幻象,其實只是積體電路裡的一陣電流湧動?

羅傑有一次忍不住打了個電話給李傑,問了他這個問題。李傑給他的回答似乎很有哲理:“羅先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許一切都是幻象啊!就好比您自己,您又怎麼知道您的喜怒哀樂會不會本質上也只不過是您大腦裡的一股腦電波呢?”

羅傑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也沒有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也許李傑說得很對,其實一切喜怒哀樂,都是幻象。

放下糾結的羅傑,從此陷入了越來越深的熱戀的感覺之中。每次挽著羅莉的手走在人群中,看到周圍的人紛紛投來驚豔和羨慕的眼光,羅傑就會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

週末的晚上,羅傑帶著羅莉去了一次酒吧。

這間酒吧名叫“甜蜜記憶”,就在距離羅傑家不算太遠處的一條巷子裡。羅傑曾經很多次從它的招牌下經過,卻是第一次走進它的大門。這裡的環境還不錯,柔和的燈光加上古樸的裝飾,確實給人以一種非常溫馨和懷舊的感覺。

他們在靠牆的一張卡座坐下,羅傑開啟了臺面上的酒水單,瀏覽了一番後,選擇了一杯便宜的黑啤,然後對羅莉道:“小莉,你想喝什麼?自己點吧。”

羅莉翻了翻酒水單,笑著道:“羅傑哥哥,這裡的酒都好貴哦,你真的要請我喝嗎?”

羅傑道:“當然,你喜歡什麼口味就點吧,沒關係,一杯酒我還請得起。”

羅莉抿著嘴笑了笑,點了一杯最便宜的蘇打汽水。可是不一會兒就有一個侍者走了過來,對他們道:“不好意思,兩位,請問你們還需要喝點什麼嗎?”

羅傑搖了搖頭道:“不需要,怎麼了?”

那侍者笑了笑道:“你們還沒有達到本店的最低消費水平,所以……”

羅傑只好無奈地望向羅莉道:“小莉,要不你換點別

的?”

羅莉想了想,道:“那麻煩你給我來一杯瑪格麗塔吧。”

“好的,請稍等。”侍者答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聽說這種雞尾酒比較適合女孩子,我想嚐嚐。”羅莉對羅傑笑了笑道。

羅傑有些詫異地看著她道:“你聽誰說的?”

羅莉指了指自己的額頭,笑道:“我剛才聯網查了一下酒品知識庫。”

“哦。”羅傑這才想起來她有一顆能夠隨時隨地聯入全球資訊網的大腦。

差點兒又忘記她是個機器人了。

侍者很快便將調好的酒水送了過來,羅莉拿起她的瑪格麗塔輕輕地抿了一口,然後做出了一個陶醉的表情。

“好喝嗎?”羅傑捧著自己的黑啤問。

“嗯,還不錯。”羅莉道。

羅傑笑了起來,他相信她是真的喜歡這個口味。

這時酒吧中場的燈光突然亮了起來,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站在燈光下,對著周圍的顧客們笑容可掬地道:“各位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大家來到‘甜蜜記憶’,我是本店的經理。為了讓大家能夠度過一個更加浪漫的夜晚,我們有幸請到了著名的美女音樂家琳達小姐來為大家現場演奏一曲,——有請琳達小姐!”

在客人們的掌聲中,一個身著淡金色晚禮服的輕熟女款款走到酒吧中場的鋼琴邊,對周圍微微欠了欠身,然後坐下來開始彈奏。

這位琳達小姐羅傑倒是聽說過,就是本地一個小有名氣的歌手,“著名音樂家”五個字卻是稱不上的。她彈奏的曲子是《城裡的月光》,彈得確實不錯,很有意境,聽得羅傑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

一曲終了,酒吧裡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琳達小姐站起身來對聽眾們躹了一躬,然後便從後臺離去了。

羅傑一直目送著她的背影消失,這才回過頭來對羅莉嘆道:“唉!怎麼只彈了一首就走了?真沒勁!”

羅莉問:“羅傑哥哥,你很喜歡聽鋼琴曲嗎?”

羅傑點了點頭道:“嗯,喝酒的時候聽聽音樂還是不錯的。”

羅莉笑眯眯地道:“羅傑哥哥,那我也去彈一首給你聽好不好?”

“你還會彈鋼琴?”羅傑又吃了一驚。

羅莉得意地眨了眨眼道:“當然,琴棋書畫我樣樣精通!你想聽什麼曲子?”

羅傑想了想,道:“弗朗茲.李斯特的《愛之夢》,怎麼樣?”

羅莉做了個“OK”的手勢,然後站起身來走到站在酒吧中場的一個侍者身邊,微笑著道:“請問,我可以上去彈一首曲子嗎?”

那侍者用驚豔的目光看了羅莉一眼,隨即點了點

頭道:“當然可以,小姐!”

羅莉對他說了聲“謝謝”,走到鋼琴邊坐下,用修長的手指理了理琴鍵,然後開始彈奏起來。

弗朗茲.李斯特經典名曲——《愛之夢》。

悠揚婉轉的琴聲瞬間吸引了所有客人的注意,當他們看到正在彈奏的是一個美麗得宛如天仙一般的女孩子時,更是一個個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羅傑則是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小心地捕捉著空氣中飄來的每一個音符,感受著自己的心靈深處與它們的共振,完全陶醉在夢一般的意境之中。

愛之夢,愛之夢,這真是一場夢幻一般美妙的愛戀!

一曲彈奏完後,過了好一會兒,酒吧裡才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並夾雜著高調的喝彩聲和尖銳的口哨。

羅傑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聲勢,比起剛才那位“著名音樂家”可熱烈多了。

羅莉也學著那位琳達小姐的樣子站起身來對聽眾們躹了一躬,然後便翩翩地回到了羅傑的身邊。

“小莉,你真棒!”羅傑對她翹起了大拇指道。

羅莉還未及答話,那位笑容可掬的酒吧經理已經湊了上來,對羅莉道:“這位小姐,您的鋼琴真是彈得太好啦!”

羅莉嫣然一笑道:“第一次彈這首曲子,彈得不好。”

“額……”經理被她這句話說得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笑道:“小姐,您可真幽默!”

羅傑也被她弄得十分無語,笑著道:“經理,她是我妹妹,跟您開玩笑呢!——您有什麼事嗎?”

經理笑眯眯地道:“沒事,沒事,我就是想問問這位小姐有沒有興趣做我們店的駐店歌手兼形象大使,如果您願意的話,以後在本店的消費全部免單,而且我們還可以支付您一定的佣金,您看怎麼樣?”

羅傑想也沒想便搖頭拒絕道:“不好意思,這個恐怕不行!”

要是讓羅莉在這裡多露幾次臉,只怕她的名氣會越來越大,萬一她的真實身份被揭穿,那自己可就丟人丟大了。說不定他找機器人做女朋友的事蹟會登上各路新聞媒體的頭版頭條,成為無數人嘲笑的話柄。

酒吧經理見他拒絕,卻仍然不死心地勸道:“兩位,再考慮考慮嘛,佣金的事情咱們可以商量……”

羅傑只好笑了笑道:“經理,我妹妹現在還在唸書,暫時沒有時間參加過多與學業無關的活動,實在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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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這樣啊。”酒吧經理頗為惋惜地對羅莉道:“那好吧,如果小姐您以後有興趣的話,歡迎隨時來找我!”

“好的,以後等她有空了,我一定讓她來找你!”羅傑微笑著點了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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