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那個經理才開車回來,是一輛白色的大眾。志剛老哥給我引薦了一下。之後,他就高興的下班了。
這個經理姓張,說話的嗓子雖然有點兒偏細,但很有底氣。留著一個三七分的偏右分頭,穿著一件半新的深紅色西服。腳上的皮鞋雖然很涼,到從上面的紋路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志剛老哥跟我說,以前的經理辭職不幹了,這個經理是新來的。
“你多大了?”張經理問道。
“十八!”
“叫什麼?”
“喬莊。”
“哦,小喬啊!”
他這麼一說,好像這個時代回到三國了!
我點點頭。
“你是哪裡人?”
“下河村的。”
“離得不遠,以前幹過什麼工作?”
“我剛高中畢業,沒幹過什麼工作。”
“我們執行組缺人,你來執行組吧!”
“好!”
張經理呵呵一笑:“怎麼不問問工資多少錢?”
“那一個月工資多少錢?”我撓撓頭皮問道。
“一個月工資一千五!對了,你在這裡吃飯嗎?”
“吃!”
“那扣八十的伙食費,一個月到手一千四百二!”
我點了點頭,問道:“管住嗎?”
張經理說道:“你家不是離這裡很近的嗎?”
“我不想住家裡!”
張經理用著疑惑的眼神看著我,又問道:“為什麼?”
說實話,我的心跳的很厲害。我是真的沒有地方住,可是現在編慌的話,讓我著實有點的懵圈。
我疑惑了很久,突然靈機一動,說道:“其實,事情是這個樣子的,我們跟家裡吵架了,然後不想回家,就想找個地方掙點錢,能顧的住自己的吃喝。”
聽了我的話,張經理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這個樣子!”他又說道:“可以住!一個月的話,是二百,從工資裡扣!”
我的天!吃飯得收錢,住也得收錢,我是打了一個假的工吧!
現在也不能管那麼多了,雖然我知道這是不公平的,可是現在是為了生存,畢竟我如今的身份也不一樣,能忍就忍。
我在這裡工作了,一天上二十四個小時,休四十八的小時。
上這樣的班無非是等死。這個工作不適合年輕人幹,工資不高,還沒有什麼福利。只適合養老的,可是讓老年人來幹這個吧,他又不懂電腦。
這個工作就是這樣的糾結,這樣的不知所措。
我們這個工廠主要是磨石粉。就是把新鮮剛破碎的石子,給放到磨裡磨成石粉。然後,運到山下的電廠裡。
這裡的電廠是火力發電,火力發電就是燒煤。煤炭的中的二氧化硫會破壞大氣層,為了環保,就將這些石粉跟煤放在一起燃燒,石粉的主要成分碳酸鈣。
當然,這些石粉也是有標準的,就是石粉裡的碳酸鈣的純度要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我們執行組的工作就是監督生產,用電腦操控機器進行磨石粉。
一般一個班是兩個人,一個人為主班,主要是盯在電腦前看資料是否正常。另一個則是打個輔助,主要是每隔一個到兩個小時,去機器房巡檢一下機器運轉是否正常。還有就是檢查石子是否符合標準。一般石子的標準規格為零點五釐米或者零點七釐米。
我是新來的,什麼都不會。
就需要有人帶,所以我是盯著一個輔助班。
跟我上一個班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半禿的頭頂。聽他說,自己年輕的時候,是在國企的某個部門工作。後來退休了,沒事幹,才找了一個這樣的活幹。
因為他姓張,我也就喊他張叔了。
這個張叔平時不愛說話,而且他的印象就是給你一種琢磨不透的感覺。你不知道他的心裡在想什麼,好像他對你還有一副嫌棄的樣子。
他總是跟我說,你為什麼要來這裡,來這裡工作可是最沒出息的,雖然工作清閒,但是掙得錢少。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應該出去打工,那樣掙得多。
我也是連連點頭,說人家說的對。我自己也撒了個小謊,說是正準備打算去外面,因為自己的手大,所以現在是打工攢一個可以在外面吃飯的錢。
他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從他的眼神裡,我知道,她相信了。
我們執行組的人因為上班的時間問題,所以很少碰見。另外的四個人我也不太熟悉,只知道這四個人中有一個即將離開。
還有兩個穿著很洋氣,但是個懶漢,什麼也不願意幹。就連撒尿也是拎著一個礦泉水瓶解決一下,然後隨手拋向窗外的荒野裡。剩下的一個是個老頭兒,聽說也是新來的。
我剛來上班沒有幾天,這個老頭兒就被我們領導給趕了。
這個領導不是旁人,就是檢修組的班長。因為執行組上班時間的關係,所以只能找一個檢修組的人管理我們執行組。挑來挑去感覺除了檢修組的班長,也就沒有其他人了。
這個班長叫建軍,是個胖子,挺著一個大肚子,還愛穿個背帶褲。整天騎著一輛粉紅色的電動車上班。人騎在前面就像他坐著憑空行駛一樣。
老頭兒走的原因,就是不知道這個建軍是他的頂頭上司。其實,是不是頂頭上司沒關係,主要是建軍做的太過分了。
建軍這個人,整天讓老頭兒扛著鐵鍬去這裡鏟鏟去那裡鏟鏟,一到我們的班上就什麼事都不用幹。
老頭兒知道後,心裡很是氣憤!當場就對著建軍喊道:“你這樣欺負老子,老子就不幹了!”
兩人差點兒給打了起來,幸虧是檢修上的人給攔住了。
老頭兒走後,這裡很快就來了一個人,這個人是個小夥子,聽說是跟建軍一個村的。
這個小夥子年紀不大,可是我認識他,只是他不認識我。
我認識他的原因,是因為初中的時候,他在我們
學校上過學。他的年齡不大,只比我大兩歲。
我在學校聽說他的時候,是剛上初一的時候。我們都知道初三有個痞子,名字叫強子。因為,我們宿舍有個兄弟就是跟著這個強子混的。
強子平時一口的外地口音,我們也都知道他不是本地的,而是從旁邊的縣裡轉過來的。轉過來的原因一個是有人,另一個就是他在那裡打架太狠了,讓學校沒有辦法再要他。
因為我們宿舍有人跟他混,所以我也就見過他。當然,只是見過他一面而已。因為他是個神話,所以我們以見過他為榮。那時的我心想自己很幸運。
強子長的不高,個頭兒比我們稍微高一點兒。但是在當時的初三裡,他的個頭兒算低的啦!可是他下手狠,讓很多人不能不怕他。
最讓人羨慕的是,他在初中就搞了一個物件。物件就是我們年級的,這個女的我還認識。
那是我們上學第一天認識的。我的姥爺曾經是
一所中學的校長,教了三十幾年的學生。她的父親就是我姥爺的學生。
上學的那天,我的父母送我上學就碰見了她。因為我們的父母認識,所以他們聊的很歡。
可是我害羞,尤其是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害羞!我始終不敢跟她說話。當然,不主動的男生永遠吃不著好的東西!這是一句永恆不變的定理,當全校裡都傳,她和強子搞對象的事情時,我的心裡竟然泛著一種酸意。
我不知道為什麼,可是這是一種失落。畢竟,我跟她很有緣。但是,我沒有把握住這個分寸。
這個女孩兒長的屬於清純型別的,她既是你第一眼就能看出的漂亮,而且你越看還越耐看。看著看著,你自己就情不自禁的陷入了其中。
可能,屬於青春期的孩子就都是這個樣子吧。我想,強子看上她,也許就是這個原因。
可是他們得好景不長,在強子自己把自己畢業後,那個女孩兒就跟他分手了。而後,還找了好多的物件。
尤其是到了高中,我們還在一個學校裡。她的物件真的是天天的換。說到底,還是追她的男生很多。
我們都不知道強子是因為什麼原因跟她分手的。但是,強子把自己給畢業之後。也沒有回自己的家,而是一個人在我們這座小縣城裡浪跡江湖。
強子常常會在我們學校門口打劫我們的同學,如果不配合,他就拳腳相加。直到學生們能夠配合他的工作為止。
他搶到錢後,就去上網。我們經常會在網咖裡聽到一個異樣的聲音在罵街,那個人就是強子。
如果他在學校外搶不到錢,他就會進學校裡去搶錢。不知道他從哪裡搞來一個校服就混進了學校,而且還浪蕩於每個教學樓之間。
有一天我們上課,就聽到了教學樓下的罵街聲。這是一個異樣的聲音,罵街的物件就是我們的校長。我們都知道,這個人就是強子。我們還為他的做法感到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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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後來,強子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有人說,他回家了,回到了他的老家。
現在我可以確認他回家,也回到了他的老家。
第一眼看到強子的時候,他腳上穿著一雙棉拖鞋。看到我以後,就給我遞了一根煙,還問我叫什麼。
他的樣子畢恭畢敬,完全沒有了當年的樣子。我想他的身上肯定有很多的故事,只是沒有人去聽。
老頭兒被建軍趕走以後,他就每天的讓我扛著鐵鍬去左鏟鏟右鏟鏟。我知道,那是欺負我。可是,我忍了。我沒有了以前的樣子,雖然每次都不太情。可是我做了,或許這就是生存吧!
張叔對我說,看樣子,下一個被趕走的物件就是我!
我只是笑笑,不以為然。
現在這個情況,無論如何他也是趕不走我的。我現在必須生活在這裡,也只有這樣,我才能活下去。
但是,我從張叔的話裡,我可以感覺到,他對建軍是非常的不滿。雖然,他不會去正面跟建軍發生衝突。但一定會,慫恿著其他人給建軍發生衝突。
比如說我,但是我忍著。什麼事情都忍著,儘量不把事情鬧大。能幹就幹,幹不了的,就讓別人幫我幹。
我甚至有一絲的猜疑,這個老頭兒是不是就是這個張叔給慫恿的。
我在這裡呆了很長的時間,不知道家裡好不好。有好多次都想給家裡打一個電話,報一聲平安。可是,我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