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村子處處透著詭異，橫在村口的那口棺材，還有突然衝出來的瘋女人，她看我的時候，眼神裡充滿了恐慌，還大喊著說我早就死了。
我苦笑了一下，何必和一個瘋子計較呢！
水爺收拾好，然後帶著我們出發，從村子一直往裡走，走了兩個多小時的山路，下面出現一大片河灘，河灘的邊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小心點。”
水爺對這裡極為熟悉，向下的路不太好走，但是他走的飛快，我們跟在後面下到了河灘的下面，很快有人圍住了水爺。
“這位就是水爺，在這十裡八鄉撈屍的就沒有比水爺強的。”其中一個人說道，他應該是附近的村民，跟過來的幾個人不像是本地人，身上穿的很體面，後面的那個女人四十多歲，眼睛紅紅的，應該是剛剛哭過。
“我那可憐的閨女，昨天一時想不開跳水自殺了，沒別的奢望，只求能把屍撈上來，好好安葬。”
“不撈。”
水爺直接拒絕了，我這時才弄明白，這些人在水邊等著，都是來撈屍的，水爺也說過，撈屍人這個行當願意幹的人越來越少了。
“你說個數，要多少錢？”
水爺拒絕，女孩的父親頓時有些激動，“總不能連個屍都沒有，這讓我們怎麼活啊！”
女孩的母親再也忍不住，大聲哭出來，她跪在地上。
“這不是錢的事。”
水爺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人，“如果半路遇上了，屍會幫你們帶回來。”
“謝謝，謝謝。”
水爺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的人，我們今天來其實是有目的的，水爺這次是特意帶我來的，想利用我懂的那點出馬術幫他的孫子把丟的魂給找回來。
“你是孩子的父親？”
“對，對。”
女孩的父親連忙點頭，“需要什麼，儘管說。”
水爺拿出一張黃紙，黃紙上沾了女孩父母的血，然後拿出一根紅繩，紅繩用帶血的黃紙纏好，一頭拴在女孩父親的拇指上，另外一頭拴在女孩母親的食指上。
我在一旁看著，水爺的動作極其熟練，轉眼間弄好，他這麼做肯定是有目的的。
“在我們回來之前，紅繩不能斷也不能鬆開，記住了嗎？”水爺說完看向面前的兩個人。
“行，行。”
“走吧。”
水爺並沒有收錢，水邊上放著一條木船，船不算大，而且看著很破，感覺隨時可能會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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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威跟著我去就行了，你們在這等著，天黑之前，我們一定會回來。”
這條船也確實沒有辦法容下這麼多人，尤其是趙胖子這種特別重的。
“能帶上阿靈或者小七嗎？”
只帶上我一個人，這讓我心裡沒底，如果有阿靈或者是小七在身邊就完全不一樣，她們的本事都比我大。
“不行。”
水爺搖頭，“撈屍的規矩，只能是三個人，多一個不行，少一個同樣不行。”
“那行吧。”
我深吸一口氣，從水爺手裡接過長竹竿，我們上了船，水爺的孫子還是坐在那一動不動，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面，這和我們那晚在水上撈惡屍靈差不多，我來控船，水爺拿著鉤子和黑狗毛做成的繩子觀察水面，一旦有屍出現，他就能快速撈上來。
“水爺，你剛才弄的紅繩是幹啥用的？”
船離開岸邊，順水緩緩而下，河水並不急，我穩住船，順著水慢慢向下走就行。
水爺咳嗽一聲，“這是撈屍人常用的，落入水裡的屍很多時候不止一具，在水裡也很難分辨，所以才會用這招紅繩栓屍，人雖然死了，但是骨肉親情永遠都不會斷，只要用親人的血和黃紙纏上紅繩，屍的胳膊上同樣會出現，這樣就容易了。”
“這麼神奇！”
水爺笑了一聲，“世上的事，很多都說不清楚，比這更神奇的還有。”
我從小就愛聽村子裡的老人講故事，大多和鬼怪有關，當然也有一些風月之事。
“水爺，你撈了這麼多年屍，遇到過那種特別兇的嗎？”
“遇到過，而且不止一次，最兇的那次遇到了子母煞屍，就是我說的肚子裡帶崽的屍，按照規矩是不能撈的，當時被求的心軟，於是就帶著人下水去撈屍，很快就遇上了，也沒發生任何異常，帶著屍上了岸，死者的家屬弄了車把屍帶走了，結果第二天那家人又找來了，昨晚停屍的時候，那屍自己不見了，附近都找過了都沒找到，所以就又跑來找我幫忙，我們就是撈屍的，雖然懂得一些對付屍的法子，除了撈屍之外，不做其他的，當時就回絕了，讓我沒想到的是那天晚上，那個女屍找來了。”
“然後呢？”
說到最關鍵的地方，水爺居然停下了，我也聽說過子母煞極兇，尤其是肚子裡的那個小的，一旦長大了比大的還要兇，而且專門害人。水爺嘆了一口氣，“我當時也嚇壞了，那個時候孩子還小，擔心傷害到家人，於是我和那母煞屍談判，她說出一個秘密，其實她是被害死的，婆家人對她特別不好，肚子裡懷的是女孩，而且檢查出有病，於是就讓她打掉，女人不肯，她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個孩子，堅持要生下來，讓她沒想到的是婆婆和丈夫居然合夥把她推進水裡，她拼命掙扎，最終還是被淹死了，她不甘心，所以要回去報仇。”
“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
如果是意外落水或者自殺還能接受，居然是被婆婆和男人合夥推下水淹死的，一屍兩命，難怪會變成煞屍。
水爺笑了一聲，“人心難測，人壞起來比屍更加可怕，你還年輕，經歷的事情少。”
水爺繼續講當年的經歷，那母煞來找水爺的目的是讓他幫著肚子裡的孩子弄個替身，這種沒出過母胎就死掉的嬰兒是無法進入輪迴轉世的，水爺答應了她，用黃紙做了一個替身，燒了紙錢，那母煞屍自己走了，沒過幾天，水爺聽說上面的村子出了事，死了兩個人，死的特別慘，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咬死的，一打聽才知道這家之前兒媳婦懷著孩子落水淹死了。
“那母煞屍後來又出現了？”
我覺得這也不算兇險，母煞屍報了仇，怨氣散了就行了，對水爺並沒有太大影響。
“對。”
水爺點頭，“是我低估了，那天撈屍回來，女人說家裡來了人，她說是來找我的，我放下東西之後進了屋，發現是那具女人又找來了，她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女屍的嘴唇特別紅，看到我之後，她說讓我想辦法讓她肚子裡的孩子生出來，我告訴她那是屍嬰，不能生，否則會害死很多人，她開始威脅我，如果不按照她說的去做，就殺死我的孩子，我知道自己錯了，一開始就不應該答應她任何事，母屍煞喝了人血實力大增，我只能暫時穩住她，約定晚上在河邊見面，想辦法讓屍嬰出來，我騙了她，那晚找了一些人幫忙，在水邊佈置陷阱，總算是把那女煞屍給滅了。”
水爺並沒有說出當時的經歷，應該很兇險，其實人就是這樣，有一些經歷只能放在心底，不願意再說出來。
船突然晃了一下，我立刻警覺，水流的速度很慢，沿途也沒有石頭之類的東西，很可能是船碰到了水下的東西。
手裡的長竹竿朝著水下落去，手臂用力，船的方向慢慢調整過來，就在船頭轉動的一瞬間，從船頭剛才的位置，一具屍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