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喝多了，不好意思……”
馬路邊一對男女並步而行，女的比男的矮了一個頭，她戴個兜帽，臉色灰暗而憔悴，很難辨別出真實性別。此時略微抬起了半耷拉著的眼皮，對身旁穿一件黑色修長風衣的清瘦少年賠禮道歉。
“喝多了？那為什麼第一個電話是無人接聽，之後的都是關機？難不成是你手機自動關機了？”少年艾子攸表示質疑。
“哼哼……”葉採低著臉，不置可否，只是勉強笑了笑。
看了她的側臉一眼，艾子攸若有所思地低頭下去，已然察覺到“他”的狀態有點低迷。
“阿薇他們已經在玩了嗎？三黑啊？”為了打破尷尬氣憤，葉採想了想壓著嗓子問道。
這道聲音沙啞而低迷，艾子攸不由斜睨了她一眼，關切似的問道：“你嗓子怎麼回事？”
眼珠子心慌似的凝縮著晃了晃，葉採雙眸低垂，牽起嘴角勉強一笑道：“感冒了吧……”
艾子攸神情漸漸弱了下去，變得溫柔和同情，低眸想了想，用中指撓了撓鬢角道：“今天隨便你玩，我輔助你……”
……
大約六七分鐘的路程後，兩人抵達目的地，“隨緣”網咖。
葉採在前臺開了臺機，買了包煙，然後加快腳步，跟在了艾子攸屁股後面。
艾子攸正走向機子，忽然感覺到有人拉住了自己，茫然回頭，唯見葉採低著臉，讓人看不到表情。
“嗯？”懷著疑惑與少許納悶，艾子攸衝她揚了下臉。
葉採在兜裡摩挲了一會，摸出一支煙，低著眸子抿著唇，帶著愧疚、自責似的神情將煙遞了過來。
“這什麼煙？”艾子攸詢問間接過煙，拈在指尖轉個圈，看不出牌子。
噠！
葉採遞上火，仰起臉鼓起勇氣似的瞪大雙眼，略微不耐煩的催促道：“管他什麼煙，你只管抽就是了。”
艾子攸偏不上當，翻起眸子，神情警惕的盯著她，質問道：“這煙的牌子連你也不知道？”
“問那麼多幹嘛？來，點火呢……”葉採猶豫掙扎似的抿了抿唇，抬起眸子，再度將火遞了上去。
大庭廣眾之下，艾子攸不好意思在這問題上鬧得太僵，只好微微彎下腰接了火。
搭了幾口，拿開菸蒂，皺著眉頭舔舔嘴唇咂咂嘴，“啥味兒啊？”
“進口的，我爸都捨不得抽……”
葉採有意無意的白了他一眼，旋即錯開他身，走向狐朋狗友三連坐的後方，掏出剛才買的傾城軟經典，一一分發了下去。
靠牆坐有三同學，班裡因為競技網遊擼啊擼而投緣玩到一起的五個人，實際上也分了小團體，比如葉採和艾子攸，因為雙方父母工作單位的原因，是五個人裡面走的最近的一對死黨。
胡謅了幾句後，葉採坐在了最外邊，無所謂位置的艾子攸則位於她右手旁的機子。話說回來，這事兒要是放在以前，自詡喜歡獨享寂寞的葉採一定得爭取到最靠牆的位置。
不過呢，在葉採看來，現在的情況有點兒特殊，主要目的並不是打遊戲，而是分享秘密，話句話說也就是尋找傾訴人。
目標就是在事發前後，給她打了一陣不下十次的瘋狂來電的艾子攸。
其實葉採對導演此事的心態上，雖然有些愧疚與負罪感，但更多的是期待與憧憬。因為艾子攸是她唯一的、最好的朋友，也是彼此無話不談的發小，對葉採而言，與其因為變成女生的事兒，導致彼此間產生隔閡而逐漸疏遠，倒不如一起墜入地獄。
再者，艾子攸這廝性格較為柔和，喜靜不喜動，雖然特殊情況下會較真，但平時為人處事都非常的懂禮貌，溫和謙遜。在較為娘炮的性格基礎上，此外如果他還擁有稀疏的鬍渣與象徵斯文的金絲眼鏡，整個人的形象倒會顯得儒雅。
但，偏偏一頭略長的黃捲毛，皮膚出奇的好，臉型也是標準的瓜子臉。再加上如他本人所說的一對足以穿透人心的天蠍眼，如此一來，多餘的什麼都不用，只需戴雙假睫毛，整個人的形象就會像個高冷白富美。所以呢，他要是變成了女生，一定會非常的吸引人眼球！
“唔……”
一根煙抽完後，下路雙排五分鐘不到，艾子攸本人就出現了異常狀況，下意識輕輕地甩開了滑鼠，單手捂著額頭，皺緊了眉頭，上下眼皮子你來我往，目光黯淡而忽閃，一副即將昏厥的姿態。
葉採注意到這一幕，頓時精神抖擻，當下調整了一番面部表情，佯裝擔心的湊過去問到：“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艾子攸好不容易才扭過臉來，痛苦的咧著嘴，埋怨似的道：“嘖……你那煙，是不是有問題啊……”
“不是吧？”
見對方搖搖晃晃的起了身，葉採連忙仰起臉辯解道：“我都抽了，啥事都沒有啊。””
“麼回事？”蘇曉秋、李薇、洛禮等三位朋友聽到了風聲，好奇的往這邊瞧了瞧。
艾子攸捂著額頭衝眾人擺了擺右手，示意無礙，腳步蹣跚挪出了過道。
這時，葉採從顯示屏上小心翼翼的探出頭，追視而去，但見那虛弱而又清瘦的背影，不由欣慰似的笑了笑。
嘴角噙著笑意，若有所思著，旋即低下眉頭，凝視著由右手從兜裡偷偷掏出一小截邊角的神秘香菸盒，轉個眸，滿意的點了點頭。
……
網咖洗手間。
不怎麼乾淨，蹲式馬桶內壁遍佈橘黃色的尿垢，整個空間裡還瀰漫著異常刺鼻的氣味。
艾子攸單手推著門就愣在了原地，然後他閉上雙目默哀似的長長嘆了一口氣，將門重新帶上，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原位。
葉採瞥了他一眼，忍笑片刻，佯怒道：“快點兒！下路都快崩了。”
艾子攸頓時炸毛，怒目而瞪，然後丟下一個大大的白眼，迴歸到癱軟的姿勢。
悻悻的聳了聳肩，葉採還是挺心疼的，於是蹙緊眉頭問道：“真不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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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子攸冷冷斜眸，然後又是一個白眼。
“那……不玩了！哼哼，其實我也不舒服，要不……去我家吧？”葉採雙眸神采奕奕，不懷好意似的挑了挑眉。
艾子攸靜默了片刻，抬起眸子看著她點了下頭，然後乖乖地起了身。
葉採見狀，也起了身，對小夥伴們揚了揚手，“那啥，你們先玩著啊，他身體不舒服……”
也沒啥太深的交情，敷衍性的噓寒問暖了幾句，小夥伴們就爽快的交出了放行令。
走出網咖街，艾子攸顧自往左轉，葉採急忙拽住，“你往哪兒去啊！？”
艾子攸不耐煩的說：“我回去啊……”
葉採蹙緊眉頭不理解似的問：“幹嘛回去，你今天不是專程來找我玩的嗎？”
“嘖……”左看右看，艾子攸無言以對。
葉採不理他如何立場，抓緊對方的胳膊，意圖往自己家的方向拖。
“嘖，別拉，兩個大男人……”如此狀況下，艾子攸居然有精力感到難為情。
“額……”左看右看，葉採想要辯解，但迫於形勢，只能癟嘴瞪著對方。
悶嘆一聲，艾子攸怏怏的擺了擺右手，然後極為乾脆的往左走。
葉採見狀，無計可施，只好悶悶的跟在後面。
“你跟著我幹啥？”艾子攸一臉不耐煩的回過頭來。
葉採迎視著對方略帶威脅性的目光，硬著頭皮想了想，委屈道：“你不是說是煙的問題嗎？”說完聳聳肩，目光一斜，一副不滿而委屈的小媳婦模樣。
艾子攸撇了撇嘴，回過頭不作理會，依然虛弱體態，蹣跚而行。
“嗯……要不要我扶你啊？”
葉採覺得尷尬，追了兩步到其身旁，佯裝無所謂的問到。
艾子攸當她空氣。
……
艾子攸家。
爸媽不在家。
市三環單位配房，有點兒歷史的居民樓，配房裡邊跟上了時代的節奏，裝修挺華麗，外面不堪入目，斑駁又殘舊，誰都懶得費心費錢。
艾子攸打開門，帶著葉採雙雙融入臥室門，然後一頭栽倒在床。
葉採好奇的瞅著他。
“哎，死沒死？”扒了一下對方露在床外的腳丫。
“別吵我，自個玩去……”如此狀態下的艾子攸，眼皮子都懶得動彈一下。
葉採撇了撇嘴，覺得沒勁，索性出了臥室，睡在他家客廳沙發上玩手機。
艾子攸家裝有寬頻也有電腦，但家裡對他管得比較嚴，所以沒有只屬於自己的電腦。
而葉採到這兒的目的，自然只是覺得好奇，想瞅瞅男生變女生的整個過程，等真正到了那個時候，想必一切都能破鏡重圓、重歸於好了吧。
昂起頭轉個面，往臥室裡一瞧，瞅著那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倒黴孩子，葉採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兒更加期待了。
……
四個多小時後，迫不及待的葉採，此刻伏在了艾子攸的床邊，心神疲倦下沉入了夢鄉。
而艾子攸漸漸醒來。
蹙緊了眉頭嚶嚀著，她感到有點兒難過，渾身都不舒服，嚴格來說是一種異樣感，從未有過的觸感。
最為貼近與真切的，就是胸前的壓迫感，好似趴在了兩顆碩大而又彈性飽滿的水球上。
“嘖……”
懶洋洋地翻個身，下意識用手撥開胸前那對讓他感到不適的水球，然後，單手握著不知名物體而側著身子的她，瞪大了柔美夢幻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