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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寸步不離(2)

西二所本就荒涼偏僻,到了夜裡更是一片寂靜。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四下的寧靜,引得路過的幾個小宮女側首張望。

呀,這不是四福晉嗎?前幾日在御花園朝四阿哥撒潑,今日又鬧出了什麼么蛾子?看起來她的臉色不好。

富察同心這怒氣沖天的氣勢,把那幾個小宮女嚇得紛紛躲起來。

她根本沒有心思在意旁人那些怪異的目光,而是站在院子裡四處張望。

仔細打量了一圈,才在院子北邊的角落裡發現了一口水井。富察同心抱著衣服急步走到井邊,探頭瞅了瞅深不見底的水井,這下可犯愁了,水離井口那麼遠,她該怎麼打水呀?

直到餘光掃到綁著繩子的水桶,眼眸突然一亮,在富察府的時候,她見過下人好像是用這個打水的。

俯下身子,細細檢視了一番,她伸手拉了拉繩子,嗯,還算綁得結實……

其實,她前腳一出,弘曆三人也跟著來到了院子裡。直到弘曆瞧著她去搬木桶,弘曆才有些急了,直接朝陸九英的屁股上踹了一腳,“還愣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去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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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哦……”突如其來的一腳讓愣在一旁的陸九英回了神,急忙朝富察同心身邊跑去。

“福晉!福晉!您千萬不要碰這些桶呀!交給奴才便好了。”陸九英一邊搶過木桶,一邊討好地笑著。

富察同心鬆開手,沒好氣地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弘曆,才朝陸九英淺淺笑道,“有勞小陸公公了。”

“嘿嘿……不勞煩不勞煩,本就是奴才分內之事。”陸九英樂呵呵地應著,一手已輕而易舉地將滿滿的一桶水提出了井口。

夏荷也早已從旁邊搬來了一個大木盆,將富察同心手裡的衣服接過去,放在了盆裡,陸九英接著朝盆裡倒了大半桶水。

富察同心一個人待在一旁,似乎顯得有些多餘。她也知道這二人一向對弘曆是唯命是從,他們前來幫她一定也是弘曆授意的。

可是一想到弘曆剛剛在書房對她百般刁難,她就一肚子的氣沒處撒,況且夏荷的手還燙傷了。

富察同心上前,一手奪過夏荷手裡洗衣服的木棍,收了收裙襬,蹲在地上對著弘曆的衣服,便是使勁的捶打。下人洗衣服的樣子,她也是見過的,只不過沒她這般用力罷了。

她幾乎是使出全身的力氣,若非弘曆是皇子,她早就抽他了,如今只好拿他的衣服出氣了。

“福晉,這些粗活讓奴婢來吧!”夏荷一臉慌張,趕緊上前勸道。

“是呀,是呀!讓奴才來吧!”陸九英也急忙在一旁附和道。

富察同心又使勁捶打一下,言語中多了幾分抑制不住的怒意,“你們給我一邊待著,誰也不要多嘴!”

二人只好愣在原地,幹瞪著眼,偶爾還偷偷瞟一眼弘曆的神情。

弘曆的臉色也的確更糟了,本來只是想氣氣她的,現在她倒是她來勁了,跟自己槓上了。

弘曆三步並作兩步,便她走來,本想一把奪過她手裡的木棍,可是心底又冒出另一個聲音,不要心軟,這個女人剛剛還信誓旦旦地要和自己劃清界線,她既然這麼無情,就讓她吃吃苦頭好了。

“這邊……哦,你看,袖子還沒有洗到……不是吧,你怎麼不洗領口……”

整個院子裡除了敲打聲,都是弘曆喋喋不休的嫌棄。

夠了,夠了,富察同心真的是受夠了,就算明日皇上要砍了她的腦袋,她也要替皇上收拾收拾這個自以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了。

然而當她還未掄起棍子打在弘曆的身上,棍子的一端恰好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她的左手背上。

“啊……”好疼!富察同心緊緊地皺著秀眉,低呼出聲。

弘曆見狀,快速奪過她還握在左手的棍子,又順手扔在了一旁。半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捧著她紅腫了一大片的左手,眼裡滿是心疼,心裡也是懊悔不已。

他怎麼又讓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受傷了呢?而這一次還是他親手造成的。

“疼嗎?”弘曆溫聲開口問道。

雖然很疼,但心裡的怒火憋的她更難受,這怨誰?怨天嗎?她明明是想打弘曆的呀,怎麼就不慎打到自己了?

富察同心心裡那叫一個怨念呀,她強忍著手背的疼痛,甩開弘曆的雙手,“不用你管!”

富察同心手裡沒了木棍,便一手在水胡亂搓著衣服洩憤。

“好了明日送去浣衣局便是了。”

肯定是疼死了,弘曆的心狠狠揪著,將她扶起身,一手攬過她的肩,吩咐道,“把藥送房裡來!”

說完,便朝寢殿的方向走去。

“你放開我!”一路上,富察同心掙扎了好幾次,也沒能掙開弘曆的手臂。

“好了,不要動了,當心碰到傷口。”弘曆緊緊地攬著她,一邊阻止她掙脫,一邊又小心地避開她的左手。

“弘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少在那裡貓哭耗子假慈悲了。”富察同心全然不顧禮數身份了,她現在真的是恨透這個男人了。

“好了,好了,都是因為我,等上了藥,再讓你罵好不好。”這個時候,弘曆也只能處處遷就,才能稍稍舒緩他心裡的歉意。

“哼!”富察同心掙脫不了,也只能冷著個小臉被他生拉硬拽拖到了房裡。

陸九英早已經將藥膏放在房裡後,悄悄退了出去,暗*了一把冷汗,還好宮裡的人對西二所是不聞不問,若是四爺讓福晉洗衣服的事傳進了皇上的耳朵裡,那四爺還不得吃不了兜著走。

弘曆一把將富察同心按在凳子上,拉著她的左手,仔細的上藥,輕柔地塗抹。

富察同心也沒在掙扎了,心裡卻是想著,現在手受傷了肯定不是他的對手了,等養好了傷,一定要……

手背忽然傳來一股溫暖的熱氣,打斷了她的思緒。她低頭一看,整個人都震驚了。

弘曆他……他正在輕輕地吹著自己的手背。

心裡的怒火瞬間滅了,完了,她卻怎麼也惱不起來了。

“還疼嗎?”弘曆吹了好一會兒,抬頭輕聲詢問道。

“嗯?”見她愣著不語,弘曆又發出聲音,“疼就告訴我,我再幫你吹吹就不疼了。”

說著,又低頭一點點地靠近她的手背。

嚇得富察同心趕緊將手藏在了後背,眼裡皆是掩飾不住的慌張,“不……不疼了,不疼了。”

弘曆盯著她清澈的眸子靜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嘆了口氣,這樣倔強的女人該拿她怎麼是好?

“天色也不早了,走吧,去歇息了。”弘曆拉著她的細手,便朝床榻走去。

她已經和他劃清界線了,怎麼還可以和前幾日那樣在睡在一張床上談天論地呢?不可以,“不可以!”富察同心心裡想著,倏地頓在原地脫口而出。

“怎麼了?”弘曆回頭望了她一眼。

“我……我是說現在這麼早,我還不困。”富察同心抽回手,低聲喃道。

“想看書麼?”弘曆想著她方才似乎對他書房裡的書挺感興趣的。

“嗯。”富察同心點了點頭,心裡默默盤算著,看一夜的書也好。

弘曆出了房門,對著守在門口吩咐了幾句,很快陸九英便抱了一摞書進來。

“想看什麼?”弘曆將書一本本攤開,溫聲問道。

富察同心也走到他身旁,目光倒是沒放在那些書上,反而停在他的溫和的俊臉上。也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為什麼總是要她受了傷才會這麼溫柔呢?

“選好了嗎?”弘曆瞧她一直盯著自己,便笑著問她。

富察同心這才收回目光,朝那些書一掃,哎,她從小也不怎麼愛讀書,看著一本封面什麼字也沒有的書,她一好奇,便一手拾起,“就這本吧。”

弘曆一瞧,眼裡多了幾分喜色,“原來你喜歡我親自抄寫的詩啊!”

富察同心聽了,面色一僵,當即便要把書放回去,卻又聽到弘曆輕聲的說道,“拿去看吧,我就在一旁溫書。”

太好了,他要溫書,那他不會上床睡覺了。富察同心本想立刻放下書,倒頭就睡。可是剛剛都已經說了不困的,算了,還是裝模作樣看一會兒好了。

翻開這本弘曆親手抄寫的詩集,她一時看得入迷,這些詩大多都是她喜歡的。

尤其是卓文君的這首白頭吟,從前她便只知曉其中的一句,也最心心嚮往的一句,‘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今日看了整篇詩,‘皚如天上雪,皎若雲中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原來卓文君寫這首詩只是為了和丈夫司馬相如斷了夫妻情分。

“在看什麼詩?這般入神。”弘曆湊近她的身邊,一臉好奇的模樣。

“吶,白頭吟。”富察同心兩手攤開書,遞來給他。

弘曆瞧了這首決絕詩,眉心一蹙,“讀這個做什麼?”

讀了詩後,富察同心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笑吟吟地看著他,“你說卓文君和司馬相如和離都作出這麼妙的一首詩來,那一年後,我要不也送你一首訣別詩可好?”

弘曆面色一沉,這個女人真是要氣死她才好!

“嗯……雖然我的文采不如卓文君的好,但是我會盡力作一篇……”

“啊!”

不待富察同心自顧自的說完,弘曆已一把奪過詩集扔在一旁,不等她回過神,他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嚇得富察同心驚呼出聲。

“你幹什麼?”富察同心驚訝地瞧著他。

“上床歇息!”弘曆冷冷回道。

“我還不累……”富察同心剛說完,弘曆已快步走到床前,直接將她放了上去。

“把衣服脫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