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的梅園,紅梅白雪交相輝映。倒是別有一般滋味在心頭。提著羊角宮燈轉著,紅梅花苞都是又大又圓的,看的昕玥甚是喜歡:“這園子裡的梅花就是比旁的地方的好!”
碧落含笑應著,主僕兩人走了一會兒,碧落突然說自己肚子痛了起來,昕玥便讓她快去快回,獨自留下來看著邪影黃昏的梅花朵朵。梅園的一隅隱秘之處,碧落悄悄地弓著身子來到了跟前,屈膝行禮,低聲道:“主子,奴婢已經帶著魏小主出來了,您自己個兒小心著點!”
黑漆漆的陰影遮住了角落裡的人的面容,弘晝的聲音沉沉的,過了一會兒,只聽他問道:“皇上可還常去?她……可還好?”
碧落聽得主子的傷感,心中也是一陣難受,畢竟看著主子一步步的痴情守護,默默付出,可是魏小主卻連有主子這個人都不知道!不過還好,主子竟然主動提出要見魏小主一面,她是拼死也要辦成的。這會兒道:“魏小主很好,皇上也常去!主子您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的伺候魏小主!”
弘晝嗯了一聲,緩步走去,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想著那日在煙雨朦朧的驚鴻一瞥,平靜的心中就蕩起波瀾,再也無法將她從自己的生命中揮去。只是自己終究是晚了一步。走著走著,那一片燦然的紅梅之中是一個身穿青藍色散花如意雲煙斗篷的人兒,側臉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只有那燦若銀鈴般的笑聲,撞擊著自己的心臟!突然腦子裡蹦出來了一個問題:自己為什麼要見她一面?難道僅僅是為著心中的不甘?
腳下的步子停了下來,弘晝毅然轉身,見碧落便囑咐道:“帶著她回去吧,夜晚寒氣重!不要向她提起我!”
碧落還想再問什麼,弘晝卻已走遠。這夜回到了永和宮,看著昕玥那般歡喜的樣子,又想著弘晝的悽苦,碧落便打不起精神來,昕玥以為是她累著了,便讓她回去休息了,換了芷連來守夜。
屋子裡的熱氣一烘,一些快要綻放的梅花就慢慢地開了,激動地昕玥半夜都沒睡著。屋子裡的卓語也是翻來覆去的無法入眠,碧落隔著被子拍了拍她,問她怎麼了,卓語也只是說想家了。綠意勸了幾句,兩人就睡下了。
念著馬上就要年下了,怡嬪始終沒把大阿哥的事宣揚出去,只是傳到了慈寧宮的太后那裡,太后顧念皇家顏面,自然是壓住了訊息。這日弘曆來跟太后請安,笑嫣嫣地喝著茶,連連讚歎道:“還是皇額娘這裡的茶好吃些!”
太后看著皇帝開心,自己也是樂呵呵的,似又想到了什麼,擰起了臉子,語調也變的沉沉悶悶的:“永璜最近浮躁的狠,聽說還聊扯起了宮女來了?”
弘曆的臉色也是一沉,放下了茶盞,也是惋惜:“詩嵐太溺愛了!竟是養成了這般!”
太后幽幽一笑,那笑似輕柔的雪花,柔美但是微冷:“自然有貴妃的責任,難道永璜自己就沒有那心思!你是個明白人,哀家也不多說,過完年永璜也就15了,挑個好人家的姑娘,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吧!”
弘曆眉心一動,自是知道太后的意思,於是微嘆一聲便道:“這是自然,只怕貴妃捨不得!罷了!兒子前朝還有事!”
看著放下的簾子,福嬤嬤幽然道:“太后今兒個可不該說這些!皇上一向疼惜慧貴妃!”
太后斂了那似有似無的笑意,微微搖了搖頭:“哀家是他的親額娘,大阿哥的親祖奶!哀家不說,就沒人會張這個口!再說這事也是遲早的!就大阿哥那性子,若他日惹出了什麼醜事,損了皇家顏面不說,自己個兒以後在兄弟們面前,哪還有臉?”
福嬤嬤靜默著點了頭,不愧是太后,眼光就是要長遠一些。
皇帝在暖轎裡,想著頭悶,於是掀開了簾子,可是也是見那譁啦啦的雨水夾著雪粒子,頓時覺得索然無味。憤然閉上了簾子,額頭痛的欲要爆裂開來。永璜是他的長子,他是寄予了厚望的。可是如今這孩子實在是不知收斂!再者,慧貴妃一直身子不好,太醫說難以受孕,這下她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一下不在身邊了,不知道又該是如何的鬧騰。想著初見慧貴妃那日的情景,往日裡的她就如那一池荷花一般恬淡靜美,怎的如今變成了這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