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亂起來的訊息在外的幾人也都有所耳聞。於是就在暴雨初停,秋風徐徐來的時候,聖駕打算迴鑾。這日天氣甚好,昕玥預備著出府到街市上買些小玩意兒帶回宮去,送給六宮姐妹,也算是一點心意。詩嵐一點都不在乎,看著往荷包裡塞銀子的昕玥,冷聲道:“宮裡頭什麼沒有?誰收你這份禮?不是人人都會領你這份情!”
詩嵐說的不錯,心胸寬廣之人自會覺得這只是一份簡單禮物,心中狹隘之人就另當別論。昕玥之前也想過這個問題,只是如果做什麼事兒都要畏首畏尾,那豈不是太累了點。如此想開了,也不在乎了。這會兒裝扮妥當,拿足了銀兩,預備出門,看著站在門口的詩嵐,昕玥還是相邀道:“貴妃娘娘,如今這府裡待著實在沒意思,皇上要與知府探討朝廷之事,咱們也只能悶在這裡。好不容易出來一會兒,您就不想去集市上看看?”
如今才過早上,晨起陽光甚好,大雨過後的天空更加澄澈蔚藍,空氣也格外清新,實在是出門逛街的好日子。詩嵐也覺得悶,雖然嘴上說著不願意,倆人帶著各自的侍女還是出了門。小廝們租了馬車已在後門等候,幾人上了車,就忍不住想要掀起簾子看著外面。而此處還未到集市,也不甚熱鬧,只是這人世間的溫暖的畫卷還是讓人看得移不開眼。比如,拿著冰糖葫蘆的小孩子門,比如哇哇大哭的嬰孩,就連天上飄起的縷縷炊煙,都是那般的帶著生活的味道。
對於昕玥的欣喜,詩嵐頗是不屑,冷哼一聲,便不再看她。只是聽著昕玥與碧落倆人之間的對話,還是好奇了她們嘴裡的那熱鬧的場面。紫靈掀了一邊的簾子,對詩嵐道:“娘娘,您也瞧瞧,可熱鬧了!”
詩嵐剛瞥了一眼,就聽到馬伕在外頭說:“兩位夫人,到了!”
碧落先下車給了車錢,後來伸手扶著昕玥。貴妃要強,不肯讓人陪,紫靈一個人差點接不住,倆人都險些倒在地上。馬伕看此情景,嘖嘖了兩聲,未說什麼。詩嵐卻瞪了一眼馬伕,喝了一聲,“看什麼?給過錢快些走便是!”
若是在宮裡,詩嵐一定比這囂張百倍。如今在宮外,人生地不熟的,她還是斂著自己的脾氣的。馬伕一看這些人的裝扮都是顯赫家族,也不敢回嘴,待詩嵐下了車,站好了之後,一躍而上馬車,揚了揚自己手裡的鞭子,揚長而去。那馬車捲起一絲灰塵,撲了詩嵐的臉,氣的詩嵐指著大罵:“若是在宮裡,本宮立刻著人給你拖去慎行司打死,敢這般無禮!”
昕玥有些哭笑不得,走進了些,低聲對詩嵐道:“貴妃娘娘,您還是收斂一些。您瞧瞧,這周圍的人都瞧著咱們呢!如今是宮外,直呼本宮有點不大好。”說罷瞅著紫靈和碧落道,“你們也別一口一個主子,小主的叫了。”
紫靈一時愣住了,問道:“那奴婢們叫什麼?”
碧落知弘晝*出來的人,什麼都難不住,這會兒便說:“咱們叫夫人便是,貴妃娘娘便稱作二夫人,小主稱作三夫人!”
詩嵐有些不滿,冷冷地瞥了碧落一眼,嗔道:“怎麼還來個二夫人?直接叫大夫人不就得了?”
這大夫人真真是叫不得。昕玥方才還在想同樣的問題,只是一瞬的時間,她便更加佩服碧落的縝密心思。正室嫡妻才配得上大夫人的稱謂,雖說皇后如今在宮裡,未曾一同出來,但諸人還是不得不尊重皇后的。詩嵐即便不滿,聽了此話還是作罷。
這會兒集市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好不熱鬧。昕玥這個攤鋪前頭看看,那個攤鋪前頭看看,不一會兒便買了一包裹的東西,貴妃只是一副高冷的樣子,斜眼看一看小鋪上的東西,也不買。詩嵐心裡想著自己堂堂翊坤宮的慧貴妃什麼珠寶玉器沒見過,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是送去紫禁城的,這些都是不入眼的下流貨。昕玥一直低頭撿著好玩意,也沒注意遠處的躁動,待她發覺不對勁兒,身後已是一幫人站著了。那些人各個身強體壯,威武彪悍,且橫眉入鬢,甚是嚇人。詩嵐怔怔退了幾步,抓著昕玥的胳膊直抱怨:“都說了不讓出來。如今可好?可是你得罪了什麼人?如今人家得了機會,來尋仇了?”
昕玥忽而一愣,看著詩嵐,真是佩服她能有如此豐富的想象力。尋仇?真是荒唐!
那幫人裡,領頭的雙手一抱拳,喊了聲:“咱家公子有請!”
他那聲音渾厚而洪亮,可見丹田之氣充足。昕玥扭頭看了看,周圍的老百姓們似乎都見怪不怪了,只是斜眼看一下,連腳下的步子都未停下。碧落走了兩步,躬身行了禮,微笑道:“請問這位壯士,你家公子是何許人?又為何要見我家夫人?如今我家夫人有要事在身,不妨改日……”
碧落的話還未說完,那領頭的左手邊的一位黑不溜秋的男子拔刀便朝著碧落伸過來,那刀片在熾熱烈陽下閃著逼人的寒光,活生生地讓昕玥咽了咽口水,渾身發冷地僵硬。
“哪那麼多廢話,見你們是你們的福氣,快走,不然我一刀一個讓你們人頭立馬落地!”那人瞪圓了眼,說話還帶著蕭索的殺氣,讓人聽而生寒。
詩嵐伸出手指,指著那幫人就又要大罵,那人的刀片立即就變了方向,朝詩嵐移來,而這一移著實把詩嵐的話堵了回去。昕玥見形勢不利,悄悄地扯了自己貼身帶著的信物,隨手一丟,而就在這一瞬間,那一群人圍了過來,一人一個地壓著她們朝著集市的盡頭走去。
越往前走,人流越少。幾人在一家酒樓停下,昕玥抬頭看了眼兒,此乃四方酒樓。莫名其妙地幾人就被帶到二樓的一家雅間裡。屋內倒是清香怡人,一男子,風度翩翩地手執酒壺正往自己面前的酒杯裡倒著酒。他沒抬眼,卻揮了揮手,於是昕玥聽到一聲慘叫。回身一看,碧落和紫靈就暈倒在了地上,接著便要被那大漢拖下去。昕玥急著一把拽住了碧落的腿,朝著那男子喊道:“你別殺她們!”
這話說的很是不同一般,如果按照常理來推算,一般都會說“你要帶她們去哪?”“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我們來?”“求求你放了她們!”可是這一句“你別殺她”卻是讓那個男子眼前亮了一下。
大漢還是拖著碧落和芷蓮離去。只是那男子,嘴角帶著戲謔的笑意,伸手指了指一旁的酒杯,笑道:“若你喝了這杯酒,我就應了你的要求!”
詩嵐抓著要往前走的昕玥,看著那男子,冷笑道:“你可知曉我們是何人?你就不怕死?”
那男人哈哈笑了兩聲,抬頭一杯酒下肚,搖搖晃晃地走來,盯著詩嵐看了看,伸出手指挑著詩嵐的的下巴,道:“死?現在你們在我手上?你說是你們死,還是我死?”嘴角勾出隱晦笑意,順手一把拽住了詩嵐的脖子,一用勁兒把她甩到了圓桌邊。詩嵐一個重心不穩,趴在了圓桌上,帶著幾碟飯菜跌落地上的聲音。那名男子又道:“喝了那杯酒,我可以考慮不讓手下動你們的那兩個丫頭!”
視線一轉,男子盯著昕玥,那眼神複雜的讓人難以琢磨。他的那種帶著幾分邪惡的笑意,讓昕玥毛骨悚然,他說:“你還不去喝?是不相信我的話?”
男子冷笑出生,伸手擊了一下掌,又道:“如果他們聽到我的第二下掌聲,你們的那兩個小跟班會遭受什麼樣的懲罰,我可就不負責任了!”
“我喝!我喝!”昕玥連連喊道,跑到左邊舉起那青花瓷酒杯,一仰而盡“我……”那個喝字還未出口,人就已經癱倒在了地上。詩嵐舉著酒杯的手不住地顫抖著,她想要喊倒在地上的人,卻不知道到底該叫什麼。轉而用依然犀利的眼神,盯著那男子,一甩手腕,拿酒杯就朝那男子飛去。
“這個還真不聽話!”那男子一歪身子,酒杯撞擊到牆壁上,瞬間碎裂成殘片。那男子,一步步緊逼,詩嵐一步步的後退,身體抵住了牆壁,不得不停下來,她才戰戰兢兢地說:“你要做什麼?你到底是何目的?”
男子伸手勾著詩嵐的下巴,臉湊了過來,閉眼聞了聞詩嵐的脖頸,滿臉貪戀的神情:“果真是絕色美人!為你們倆,真是不虛我這一場浩大的安排。怎麼,美人,裡間請啊!”
說罷伸手指了指一個很不顯眼的小門,那門在屋內櫃子後邊,只漏了一點深褐色的門邊,不仔細看還真的以為是櫃子的一體。如此隱秘的設計,裡頭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詩嵐想要張口咬,卻被那人狠狠地扼住了下巴:“爺就喜歡烈性子,看爺怎麼征服你!”(未完待續)